夏菱笑了下,擦拭嘴角,忽然问:“离婚了吗?”
“啊?不是,那是骗你的,我没结,当年,其实我……”薛煦急急要解释。
夏菱轻轻打断,“现在有女友吗?”
“没有。”薛煦飞快摇头,跟钟摆似的,“绝对没有。”
夏菱笑了,“是么。”
她忽然,用力把他推到墙上,扯下他的衣领,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抬头吻了上去,激烈的撕咬他的唇舌,力度比他刚刚更加疯狂。
解释?其实不需要解释。
从她打了那通电话,从她主动愿意去见他开始,就意味着原谅。
无论他犯过什么错,就算他真的出轨,但只要他如今还单着,还喜欢她,她愿意原谅他一次。
见面后,之所以那么钓着他,就是想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演的很成功。
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爱他。
夏菱有时,觉得自己真挺贱的,比唐雁梅还放不开。
当初唐雁梅因为夏卓群的出轨,永不低头,可她却做不到,她做不到真正去恨这个人,也做不到不爱这个人。
毫无底线。
曾经,她疯狂的喜欢Taylor的歌,更喜欢她这个人,Taylor交过很多任男友,喜欢时是真的喜欢,但断也能断得干脆,不惧流言蜚语,把自己活得像个女王。
那首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被她循环播放了一百多遍,可到头来,却被阿黛尔的一首someone like you击中了心灵。
Nevermind,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别担心,我会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for you too
(我别无他求,只是希望你能一切安好)
唇分,她喘着气,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脸,恶狠狠的道:“下一次,你要是再敢给我玩消失,就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88章 结局
雨后空气清新凉爽, 让人心旷神怡,夏菱牵着薛煦的手, 走在古老的麻石板小巷, 长满青苔的围墙,雕花的屋檐, 黑瓦红柱的四合院,透着浓厚的历史气息。
锦州就是这样一座别有风味的古城, 夏菱当初, 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原本打算在这里平静的度过一生。
现在看来, 是没可能了。
那个少年,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傻笑, 毛茸茸的围巾裹住了他半张脸, 都无法挡住他魔性的笑声。
“嘿嘿——”
“哈哈哈——”
“噗哈哈哈——”
他不时偏头看她,喉中止不住的笑意溢出,无框眼镜下, 那双弯弯的大眼睛明亮温柔,像冬日的暖阳。
夏菱==,“你能不能别笑了。”
笑了都快半个小时了,有必要乐成这样么?
薛煦继续傻笑, “我就知道你还爱我, 我就知道,我就说嘛,我又帅又暖, 我家小花怎么会不要我……”
夏菱瞥他,眼凉如水,“你说谁爱谁?”
薛煦被口水呛到,“是我爱,我爱你,我最最最最爱你了^_^。”
夏菱却奇了怪,“你不觉得我变化很大吗?”
似乎,从见面以来,他对她还是以前那态度,没有改变。
她一直以为,他只喜欢夏花。
薛煦挠头,“还好吧,就是粗鲁了点野蛮了点胸……凶了点。”
他干咳,差点又要拿胸说事,还好及时改口。
这还变得不多?
夏菱费解,“我以为你只喜欢夏花那样文静温柔的女孩。”
薛煦莞尔,“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夏花不是看上去那么温柔,而凌夏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不讲理,你们之间其实有很多共通点,我觉得并不冲突。”
“……”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无论哪个医生,都说她融合后变化很大。
夏菱抿了抿嘴,不太自在的转移话题,“说说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得癌症了还是出车祸了?”
薛煦讪讪,“那还不至于。”
他说:“其实和你猜的差不多,我家当时的确垮了。”
然而不只是破产那么简单,情况还要糟糕一百倍。
薛父管理不善,决策失误,公司早已出现颓势,而他们家是家族企业,一直存在弊端,公司的管理层全都是薛家的直系亲属,有很多薛煦的堂哥表姐,毕业后,不管有没有能力,都会被叫到公司工作,随便拿个高层的位置坐,更有甚者仗着自己身份,光拿钱不干事,颐气指使,混吃混喝,公司对内腐败,对外又适应不了国家经济发展的形式。
夏菱走后,薛家不到一年就倒了,生意亏损,背负着五千万债务,所有的不动产,存款,加起来都只够填三千万。
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公司被搬空,人都跑光了。
薛父向来刚愎自用,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一蹶不振,精神数度恍惚,在一次过马路时被一辆轿车撞了,没死,躺在医院里吊着一口气,一直没有醒来。
而坚强的薛母终于崩溃了,陪护在薛父病床前,整天以泪洗面。
家里所有的重担,包括剩下的两千万债务,全都落在了薛煦头上。
当时,他十八岁,风华正茂,准备着高考,做着最美的梦,梦里和他最爱的女孩上同一所大学。
也只是梦罢了。
他以为自己成大了,成熟了,其实并没有,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他一下子从云端坠入谷底,连普通人都不如。
薛煦从学校退学了,站出来处理家中的事,那时候,每天都有人上门催债,骂骂咧咧,脏话不堪入耳,就连出门,都会碰到债主找来的打手,围堵他,逼他还钱。
他也就算了,薛母有次差点被绑走,那些流氓看她长得貌美,竟丧心病狂的想让她卖身还钱,还好薛煦及时赶到,暴怒,拿铁棒狠狠挥向他们,救下了母亲。
后来他卖了房子,变卖家产,还了部分债务,带着薛母租了一间小公寓,薛父一直没有醒,脑袋受到重创,医生说他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成了植物人。
怕那些讨债的去医院闹事,也为了节省开支,薛煦把薛父从医院里接了出来,放在家里照顾。
那段日子,是他最黑暗的时光,不见天日,也不见未来。
而夏菱和他不一样,他负债累累,深陷泥潭时,她的病正逐渐好转,康复后,以她的能耐,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
他知道她打了很多电话,很多很多,可他一个都不敢接。
呆呆看着手机,看着它响了一声又一声。
薛煦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懦弱,给不了她光明,也舍不得她离开,无法作出抉择,连听她声音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一旦接起这个电话,就是他们分手的时候,电视剧有些剧情虽然狗血,但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绝望。
如果薛家只是单纯的破产还好说,大不了重新来过,可数千万的债务,他怎么能让她和他一起背负?
怎么可能……
薛煦使劲揪着自己头发,皱缩了面孔,痛哭出声。
周嘉江打电话来的时候,要债的找了过来,在外面咒骂着砸门。
薛煦拿桌子抵住门,戴耳机接的电话。
阴暗的房子,潮湿的空气。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薛父,又看了看哭得像个泪人,苍白憔悴的薛母,声音平静的对那头道:“夏菱,我们分手吧。”
他说:“我喜欢别人了,已经结婚了,你别缠着我了。”
挂掉电话,他的手有气无力的垂在身侧,表情空洞木然,许久,讽刺的笑出声。
他沦落到这般田地,有点脑子的女生都不会靠近他。
姜嫣,曾经信誓旦旦说喜欢他的姜嫣,薛家出事后,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也只有他的傻姑娘觉得他是块宝,所有女人都争着抢着要。
后来,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记不怎么清了,他在朋友的介绍下,签了一家经纪公司,公司很看中他,帮他还了一部分钱,但要求他必须签七年合同。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的进了娱乐圈。
他火起来后,还清债务,才敢去找夏菱。
慢慢的,就找到了现在。
薛煦边说,边小心翼翼的偷看夏菱表情,怕她生气。
然而没有,她一直很平静,没有难过,没有埋怨,什么都没有,和他当初说分手时一样,她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事实。
这个女孩,出生起就伴随着苦痛,麻木成自然,仿佛无论多大的苦难都无法把她压倒。
夏菱轻轻说:“薛煦,你真的很自私。”
薛煦苦笑,摸鼻,“对不起。”
夏菱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头,“我问你,你有信过我吗?”
薛煦轻怔,喉咙堵塞,说不出话。
“从没信过对不对?”夏菱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信我承受得住打击,不信我有改变现状的能力,甚至,不信我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离你而去,因为这更让你难以承受,所以,你主动提出分手,让我去承受。”
“我没有……”薛煦慌张的想解释,夏菱却摇头,“没什么好说的,薛煦,我不会同情你,生活本来就不会一帆风顺,万一有天你得了绝症,无药可救,你是不是打算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夏菱紧紧皱着眉,表情忽然变得很难过,看着他说:“薛煦,不只你有心,我也有,会疼,会难受,有时还会抽搐着喘不过气,你凭什么就认定了,你的离开对我来说微不足道?”
薛煦看着她的样子,心脏揪紧,痛入骨髓,手足无措的抱着她软软的身子,脸埋在她的颈窝,眼睛渐红,低声下气的哄:“对不起宝宝,再也不会了,再也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