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到大背头是什么时候掏出小刀的，混战中江峙也没看到，只是在他袭来时察觉冷光一闪，本能侧身躲避，仓促间抬起左手挡了一下。
“啊，他有刀！”围观群众里女生惊呼。
“小心！”
刀锋从皮肉上划过的一刹那，其实是没有感觉的，只有一丝凉意。
江峙扔了棍子，掰着大背头的手腕一拧，将他的刀夺下来，然后一脚跺向往他的胫骨，在大背头腿软跪下时，抓着他的头发狠狠砸向膝盖。
最后把人甩了出去。
大背头嘴里鼻子都在冒血，周围瘫倒一片，有些还能站起来的，这时候也忌惮地不敢再往上冲。
江峙这才看了一眼左手，一道横着化开的伤口，血已经染满手心。
比起这个伤口，脸上身上不留意被打到的几下，可以忽略不计。
袖口沾上了几滴鲜红，身上也是各种印子，白毛衣变得灰扑扑。
江峙嫌弃地拍打几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把左手袖子捋高了些，免得再染上学，举着左手，走到大背头跟前，蹲下来。
“谁让你去找沈都清麻烦的？”
这个问题，这时候问，显然比开打之前问，效率高得多。
大背头的一边小腿已经动不了，不晓得是不是骨折，忍辱负重地瞪了他片刻才回答：“她总是欺负她妹妹，我们就是想帮她妹妹出口气。”
沈霏霏？
江峙蹙眉。
“我们今天根本就没动她！”黄毛在一旁又气又恼又恨。
江峙冷冷的眼风扫过：“你要是动过，可不是现在这么简单。”
“……”
好家伙，就你们金贵，吓唬一下就是受伤流血的代价。
黄毛恨恨不说话了。
“伤得不轻啊。”江峙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医药费知道找谁去要吗？”
这话当然不是在关心他们医药费的着落，大背头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谁找的你，你就去找谁。”江峙起身，最后给他一个冷冷的警告眼神，“要是让我知道你没去要，我就再来揍你一次。”
说完，举着还在流血的左手，大摇大摆地越过一堆挺尸的人，嚣张地离开。
走到操场门口时，围观人中有人低声问同伴：“这谁啊？”
江峙脚步一停，往他的方向看过去：“你爸爸。”
“……”
-
沈都清回到教室发现江峙不在，以为是去洗手间，不料这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小学渣，整节课都没回来。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孔嘉妮过来叫她一起走，沈都清扭头问高扬波：“他人呢？”
“出去了。”
高扬波也不清楚他到底去哪儿了，现在还没消息，他就算去报仇也找不到人啊。
正在这时收到消息，高扬波立刻把手机屏幕转向沈都清，“是这个人吗？”
“是他！这个黄毛！我记得他的脸！”孔嘉妮激动不已。
“果然是。”高扬波冷哼一声，一边在群里回复一边说，“找到他，其他人就没跑了。职高这群人真是活腻了！”
他噼里啪啦打字的手指忽然顿住，眼睛惊愕地瞪起来：“卧槽？！”
“怎么了？”
高扬波复杂地抬起头：“江峙去职高了……”
沈都清微微皱眉。他不是去打架了吧？
下一秒，猜想就得到了印证——
“职高的人说他已经把人揍完了……一个干翻了十几个……”
高扬波本来担心，江峙单枪匹马杀到职高去，找不找得到人还是一说，人家学校那么多人呢，不是去白白送人头吗，要去打架至少也叫上兄弟啊。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他二爷的实力。
沈都清的心情也有点复杂。
这边刚找到嫌疑人，还没凑齐五个，那边他已经把人揍完了。
该夸他行动力强说揍就揍，还是夸他战斗力爆表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哎。
“我滴妈他有点过于厉害了叭！”孔嘉妮震惊又兴奋道，“一个人干翻了十几个？我的天哦，我现在有点崇拜他了怎么办？”
“那当然，他本来就很厉害。”御用吹牛皮大师高扬波适时吹嘘。
“他初中时就一个人单挑过十几个混混，看见他这儿那块疤了吗？”高扬波指了指自己右边脑袋上的某个位置，“——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缝了三针呢。”
沈都清看了他一眼，笑了。
高扬波：“你笑什么？”
沈都清合上书，站起来，稍稍向他靠近，低声说：“那是我打的。”
“……”
被拆穿的高扬波气呼呼地，不跟她说话了。
最后一节课，江峙也没出现。
体育老师只骂了句“这个小混球儿”。早就习惯他的不把纪律放眼里，何况这还是个刚刚带领校篮拿了分赛区冠军的小功臣。
沈都清帮他收拾书包，厚厚的一沓假期作业都塞了进去。
这种事以前都是高扬波做的，不过他不会装作业就是了。
“你帮他带吗？”他问了句。
沈都清点头。
高扬波已经能很顺利地接受这个设定，背上自己的书包就跟来等他的熊威一块走了。
-
沈霏霏走到校门口时，被一帮鼻青脸肿贴着纱布的男生挡住了去路。
她看了几人一眼，低头想要绕过，被黄毛敏捷地挡住。
“着什么急，先把我们的医药费结了。”大背头这一天过得憋屈极了，攒了一肚子火，一开口就凶神恶煞的。
“我不认识你们。”沈霏霏倒退两步。
两个锅盖头过去堵在了她身后。
“装什么装，我们他妈的这样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说你姐老欺负你，找我们给你出气，我们能惹到那个谁吗！赶紧的，把医药费结了再说话！”
“是你们……”沈霏霏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否认，“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黄毛大声嚷嚷：“不认识我们，秦子豪你总认识吧！他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我没有！”周围已经有人被吸引了目光，沈霏霏又急又怕，进退两难，眼睛都红了。
“反正他让我们来找你。你俩总要有一个人负责吧，他不付你付。”
沈霏霏很害怕被人看到她被这些混混纠缠，更怕让别人或者沈都清知道，中午她被混混为难的事和自己有关……
她没想到秦子豪偷偷做了这种事，还推到她身上。她没做过，但是她把那些事告诉秦子豪的，她摘不干净。
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能让人知道……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大不了就给他们钱息事宁人。“你们要多少？”
不料对方狮子大开口：“十万。”
“十万？”沈霏霏惊愕，“怎么可能要那么多……”
“我们十几个人全受了重伤，一套检查做下来你说多少钱？再说，你不给点精神损失费，我们今天这顿打是白挨的吗？”
沈霏霏手足无措：“我没有那么多……”
林念君不希望他们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给的零花钱虽然比普通人家多，也只是一笔零花而已。不够了可以再要，平常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说一声，林念君也都会给买，但是十万这样的数字，她真的拿不出来。更不可能张口问林念君要，她肯定要过问用途。
“秦子豪说你家有钱，上学的车都是宾利，拿不出十万？”
“赶紧的，你再拖延一会儿，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对你姐姐有意见，背地里找人教训她。”
“我没有！”沈霏霏六神无主。
“那你就拿钱啊！”
“霏霏？”戚佳远远看到，狐疑地向这边走过来。
沈霏霏一下子惊慌失措，赶忙赶人：“我、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过几天再给你们。”
几个混混一方面是来完成任务，一方面是趁机讹点钱。没人会上学在身上带十万现金，他们心里早就有谱，顺势道：“等元旦假期之后开学，我们还在这儿等你，你要是不拿来钱，我们都把这是抖出去，看你还怎么在学校混。”
戚佳越来越近，沈霏霏胡乱应下，大背头这才领着几人走了。
戚佳跑过来，看了眼那些人的背影：“你没事吧？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沈霏霏有点慌，“他们、他们就是来找人的，问我认不认识，我说不认识他们就走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他们为难了。”戚佳拍拍她，“快回家吧，提前祝你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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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霏霏惴惴不安地在车上等了片刻，沈都清拎着两个书包出来，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