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看了眼,他住了嘴,抿紧了唇,从太阳底下挪到了树荫下。
没了太阳的暴晒,背上的女孩也安静了许多,不再哼哼唧唧的。
肖南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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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的背太舒服了,黎茶茶后来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校医室里挂着吊瓶。窗边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许是听见了声音,他回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是肖南。
黎茶茶的记忆也一并醒过来了。
她好像军训的时候肚子疼,然后有人背着她去了校医室,而这个人是肖南。
她张张嘴,正要说话,肖南人已经走了过来,往床边的椅子一坐,又声音沉沉地说:“只是中暑加胃痛,打完吊瓶再休息一会就成了,乳糖不耐受我跟医生说了。”
黎茶茶这回是真的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肖南本来是不知道的。
他背着黎茶茶到校医室后,医生问她怎么了,他也只能回答军训晒太阳晒晕了。医生又问她今天吃过什么,没多久她室友过来,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到喝牛奶的时候,肖南才想起了黎茶茶的乳糖不耐受。
这要多亏了他的母亲,让他年纪小小就知道有乳糖不耐受这种症状,当然也是因为黎茶茶。
那会儿,黎茶茶在综艺节目上被发现有乳糖不耐受,他母亲便念叨了好几次,说小姑娘连牛奶都不能喝,太惨了。他那会年纪小只觉黎茶茶矫情得要命,别人喝牛奶都没事,就她事儿多。
以至于顾恬一说,他就立马想起来了,跟医生一说,医生迅速给黎茶茶挂了吊瓶。
不过这缘由,肖南不想和黎茶茶说。
他睨她一眼:“你是我女儿,我能不知道?”
黎茶茶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马说:“谢谢爸爸。”
喊得毫无心理障碍。
肖南听着,凉凉地说:“怎么,不装不认识我了?”
此话一出,黎茶茶就有些沉默,她似是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没说出口。
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肖南的眼里,他“嗯哼”一声,还是给了黎茶茶台阶,说:“这声爸爸我受得起,你睡着的时候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还喊我爸爸,我看在我妈的份上,逼不得已才留下来……”
黎茶茶张嘴:“谢谢。”
说完后,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肖南不太懂得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这会儿黎茶茶人也醒了,他觉得自己该功成身退了,只不过瞧着黎茶茶这副沉默的模样,又有些不爽,他忽然“喂”了声,嗓音有点拔高。
黎茶茶倏地抬眼,似是有些被吓到。
肖南不由自主又放轻了音调,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什么好丢脸的,也没什么好躲,你有多少副面孔,我也不在意,反正跟我没关系,你也没必要装作不认识我。屁点大事,我没放在心里。”
肖南忽然觉得自己充当了苦口婆心的父亲角色,瞅着叛逆期的女儿,敦敦教导的那种。
“走了。”
到了门口,他又扭头,说:“黎茶茶,下次痛直接说,别忍了,怪丑的。”
说完,他挥挥手,扬长而去。
黎茶茶愣在病床上。
过了许久,她抿住唇角,悄悄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来。
她慢慢地应了声:“……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吹爆肖爸爸的一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章
顾恬得知黎茶茶是因为她的冰牛奶才进校医室后,内心愧疚,以至于整个军训期间对黎茶茶十分照顾。不过黎茶茶的体质其实不错,如果不是有乳糖不耐症,她站军姿起码能坚持很久。
转眼间,十天的军训结束。
顾恬从一开始的嫌军训时间过得慢到最后鬼哭狼嚎的不舍,拉着黎茶茶嘤嘤嘤地送教官们离去。
黎茶茶从头到尾都很冷静。
顾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茶茶,你一点伤感都没有吗?”
黎茶茶想了想,说:“可能只有十天的时间,还没来得及酝酿出深厚的感情。”
顾恬听她回答得一本正经,不由破涕为笑,说:“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回答这么认真。每个人对感情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对错,有人快热,有人慢热,所以人才有多样性。”
黎茶茶“嗯”了声。
顾恬正想和黎茶茶说点什么,便见到黎茶茶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着“温叔叔”。
黎茶茶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了笑意,对顾恬说:“我接个电话,要不你先回寝室吧。”
顾恬应了声。
黎茶茶边接电话边往一旁的竹林里走。
如沐春风般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茶茶,军训是今天结束吗?”
“嗯,是的。”
“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情?你是住二人间吧,室友好相处吗?”
“嗯,小姑娘挺有想法的,也很热情,不错。”
电话那头旋即笑了声,说:“你还没有成年,说别人小姑娘合适吗?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适当地幼稚一些也是可以的。军训累不累?”
黎茶茶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顿了下,又说:“军训挺好玩的,唱军歌也好玩,军训下来后晚上有点累,躺在床上后什么也没法想,很快就睡着了,连梦也没做。我上大学后,过了有半个月吧,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不会有那种……”
她沉默了下。
电话那头温声说:“这是有好转的现象,是好事,要继续保持。”
黎茶茶说:“嗯好的。”
“要是又有那种情绪上头,可以适当地用你喜欢的方式纾解一下,不过纾解的时候得把定位发我。”
“嗯,好。”
似是想起什么,黎茶茶喊了声:“温叔叔。”
“嗯?怎么了?”
黎茶茶犹豫了下。
电话那头又说:“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
黎茶茶说:“我欠了一个人人情,不知道该怎么还,连着欠了好几次,我能想到还人情的方式都还过了,这次不知道该还什么了。虽然他说不用还,也没有必要,但是我总觉得欠了别人东西,心里不舒服。”
“如果对方不需要你还,你再还的话,等于是给对方造成了负担。但还人情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你只是为了单方面自己的内心需求,你可以尝试为对方身边的人做点事情,也算是还了你内心觉得欠了的人情。“
黎茶茶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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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天,A市的国际展览中心有个国际人工智能展会。
肖南给社团成员都买了票。
当天十点开展,谭明和张东等人早早就到了门口排队,祁馨去附近的星巴克买了饮料,回来时肖南也到了。祁馨给谭明递了杯焦糖玛奇朵,给张东递了杯冰摇红莓黑加仑,给肖南递了瓶农夫山泉矿泉水。
祁馨喝着新出的醋意桃桃,感慨:“我们社团福利这么好,不定时有展览看,还有免费星巴克喝,怎么就没人愿意进来呢?”
张东说:“因为社长的规定太严苛,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人愿意去海上捡垃圾。”
谭明:“不,是南哥不近女色,对女孩子凶巴巴,而且咱们社团四个人都抽烟,一进我们的活动室,就像扫黄打非的重点监督地方,”谭明瞅着祁馨:“祁哥,你一个女孩子抽什么烟呢?”
祁馨说:“为了保住国服第一,压力大,社团找不到人,压力也大,社长以前太有名气,男孩女孩都怕他,他们不为金钱所动!”
三人齐刷刷地望向肖南。
张东提议:“社长,你要不要试试把络腮胡剃了?看起来比较不凶。”
肖南拒绝:“不。”
谭明贴心地解释:“你们有所不知,南哥觉得留了络腮胡才有男子汉气概。”
祁馨说:“我实话实说,社长不留络腮胡也很有男子汉气概,不过还是很好奇社长剃了络腮胡会是什么模样……”
谭明:“让东妹给你P一个,这辈子让南哥剃胡子是不可能的了。”
这会儿,肖南电话响了。
肖南接了。
“……不回了,中午有聚餐……嗯,行,下周回去。”
通话三十秒结束。
祁馨感慨:“当代大学生与父母通话实录。”
谭明说:“南哥,你不要为了我们不回家!”
肖南懒懒地瞥他一眼,倒是解释了:“展览起码看到十二点,回家也要一点了,我妈身体不好,我要回家她一定会饿着等我吃饭,别往脸上贴金,看完展览,一人一份一千字感想,谭明你废话多,两千字。”
谭明:“南哥!我那叫抒发感情!为我国的AI未来!为我国的海洋环境!操着卖□□的心!”
肖南:“没得商量。”
十点一到,展览门口准时开闸。
肖南一群人进去看展,几位社团成员都知道社长看展时态度分外专业和认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都专心致志地看起展览来。不过几人对展览都颇感兴趣,从头到尾浏览一遍,时间很快就过了。
十二点多的时候,一群人才从展览中心出来,准备去附近吃饭。
这会儿,肖南的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微信。
谭明站在肖南身边,正好瞧见了,是肖南的母亲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太小,他看不太清,只隐约见到拍了一张家里的照片,照片里还有个女孩的背影。
他正想细看,肖南侧过了身。
没多久,肖南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