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翎觉得自己被闺女叮嘱了,他抬起眼来还没来得及泛起柔情,他闺女就擦了擦嘴,起身,然后捏了捏他的肚子:“不过你同龄人还有些都秃顶发福了,我就不建议你跟他们再去喝酒吃肉了,趁着你还能吃两年偶像饭,好好在家练练划船机椭圆机吧。”
阮之南抱着滑板往外走,住的地方离地铁站有点距离,不过她也不急于去坐地铁。馥园毕竟靠山,在出了别墅区往下走的不远处有个公园。
她从小没少在这个公园里玩闹,阮翎经常戴着墨镜口罩跟她一起蹲在池塘边逗鸳鸯鸭子,公园里运动器材旁的曲面坡道那儿是她最早开始耍滑板的地方。
如今公园一次次翻修,成了附近其他小区阿姨和孩子的聚集地,她有时候夜里遛弯过来,也听到广场舞的声音里混着有人练习小号和小提琴的声音。
这会儿过去,正是周末,孩子特别多,秋千被两个臭小子霸占了,荡的仿佛要上天。曲面坡道也被一群滑旱冰的小姑娘霸占了。
她只好靠着滑板,坐在长椅上给鲁淡发信息,问他要不要出去。
那边滑旱冰的小女孩大概也就都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闹着玩来玩去,其中有个小女孩打扮的就跟个毛茸茸的大兔子似的,穿着白色毛绒的外套,戴着个有兔子耳朵的毛线帽子,裙子上似乎还有个兔尾巴的小球球。
阮之南挪开眼,却忍不住又看向她的小兔尾巴和兔耳朵帽子。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些诡异的画面。
比如……她同桌如果也能戴上这种兔耳朵帽子……
咳咳、应该也很可爱吧。
不过他的表情肯定是一脸冷漠甚至翻她一个白眼。
哎呀,不过他偶尔,也是会有些害羞的啊。
这小女孩穿的可爱,技术却很好,她甚至冲向曲面斜坡的高处,翻了个身做了个极其帅气的动作,空中转了半圈,才屈膝落地。
但就是她的动作太炫了,这种小公园的滑坡本来就有一群孩子在挤着抢地方,哪里有她施展的空间。她翻身跳下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紫色裙子的小女孩。
差点被撞的紫裙子看起来比她高大一圈,没被她撞到,却故意跌坐在地上,指着她大声叫起来。
一群戴着粉色护膝滑旱冰的小女孩跑过来,跟兔子打扮的小女孩推搡起来,似乎是因为谁抢了谁的道而生气。
阮之南看到小兔子女孩被推的坐在了地上,她茫然的抬起头,似乎不太明白旁边的女孩在说什么。
阮之南从几个小姑娘的身影之间,看清了小兔子女孩的脸,她两只眼睛大的离奇,眼角微垂,嘴小小的,眼距却很宽,看起来像是精致的ED娃娃。但这张脸要是现实中出现,却又有点莫名的奇怪……
女孩的表现真像个不会说话的小兔子精,她爬起来想要跑,几个女孩却围住了,她慌起来,旁边几个小姑娘还似乎用滑轮鞋偷偷踢她一两下。
阮之南坐不住了,她把卫衣帽子拽到头上,拿着滑板挤进去,一把拽起了小兔子女孩,俯视着其他几个小姑娘,恶声恶气道:“哟,这是你们谁家的地儿么?”
紫裙子小胖妞抬起头看向阮之南,壮着胆子道:“你谁啊!”
其他几个小女孩看着阮之南的打扮,感觉不太好招惹,散开几步想滑走。
阮之南推了推卫衣兜帽下的鸭舌帽,她把滑板立着转了一下,冷笑道:“我是她妈。你以为我没见你踢她么?你信不信我现在踢你两脚让你还回来。”
阮之南跺了跺脚,她今天穿了双还带铆钉的靴子,紫裙子缩了缩脖子,她往后退了几步,觉得阮之南可能踹不到她了,她回头忽然朝阮之南吐了一下口水,呸道:“傻子妈生傻子!”
阮之南瞪起眼来,还没来得及一脚踹上去,身边忽然有人直接拧开矿泉水,朝紫裙子胖妞的脸上泼去——泼到一半,那人手里半瓶矿泉水连着瓶也砸过去,冷声道:“好好洗洗嘴。”
小兔子女孩忽然喊道:“哥哥!”
阮之南回过头去。
跟她年纪相仿的男生低头牵住小兔子女孩,他穿的很简单,感觉都像是优衣库基础款,却因为肩宽个高,显得很利落。男生肩上挎着个胡萝卜形状的儿童包,一只手还捏着麦丽素和泡泡糖,显然刚刚是去旁边的便利店里去买吃的了。
阮之南“啊”了一声。
因为那人是傅从夜。
第23章 麦丽素
他脸上没什么神情, 却走过去, 俯视向那个紫裙子胖妞,冷声道:“再让我看见你拿旱冰鞋踢人, 我让你以后没有可以穿鞋的脚。”
紫裙子胖妞吓得脸都白了, 想要转身跑,傅从夜却蹲下去, 一把拽住紫裙子胖妞,手在她膝盖上比划了一下,一字一顿道:“从这儿以下就都没有了, 你以后只能用膝盖走路了。懂了么?”
紫裙子惊恐的甩开他的手,蹬着滑轮鞋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傅从夜低头查看小兔子女孩身上有没有蹭伤。
然后他微微抬头, 看了阮之南一眼:“你刚刚说你是她妈?”
阮之南:“呃, 不是,你也知道我天天用伦理梗占便宜。”
傅从夜扯了一下嘴角。
阮之南有点吃惊:“你家不是住三中附近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从夜看了她一眼:“嗯, 过来玩。”说了跟没说似的。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语气不太好, 点头道:“刚刚谢谢你, 我去买东西了,没想到一会儿就出了事。”
阮之南摘下卫衣的帽子:“啊没事儿。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妹妹。”
傅从夜看向小兔子女孩,神情软化些,他垂手蹭了蹭她脸颊, 低声说:“自我介绍一下。”
小兔子女孩转过脸来,先掰着手指, 露出两只手来, 才磕磕绊绊道:“我叫左麦, 今年、今年九岁。”
九岁都应该上小学二三年级了,但她却说话都不太利索。
阮之南心里大概有了点数,她笑起来,牵了牵左麦的手:“我叫阮之南,今年十七。”
阮之南看向傅从夜:“你表妹?”
毕竟不同姓。
傅从夜把泡泡糖给左麦,拍了拍她脑袋:“亲妹妹。”
傅从夜跟左麦说:“以后别在这儿滑旱冰了,人太多了,你也玩不开不是么?”
左麦不大高兴。
傅从夜:“把旱冰鞋脱下来我给你拿着吧,我们一会儿去大公园划船好不好。”
左麦从他怀里挣扎下来,还想往坡道那边去,傅从夜拦着她:“听话。你一会儿要是撞到别人怎么办。”
阮之南开口:“哎,我知道有个地儿,都是滑旱冰或者玩滑板的。”
傅从夜回过头来一脸拒绝。
很明显,他觉得阮之南出去玩的地方也都少儿不宜。
阮之南:“有教小孩滑旱冰的,真的。就在音乐广场旁边。你下午要有事儿就算了,下午没事儿就带你妹妹去呗。”
左麦听懂了,在那儿摇傅从夜的手。
傅从夜脸上表情果然动摇了。
阮之南心里啧了一声。
有人能跟傅从夜这种人光明正大的撒娇啊。而且还管用。
傅从夜道:“怎么过去。”
阮之南:“打车呗,我叫车。”
傅从夜:“不用。”
阮之南撇了一眼他手里的麦丽素:“没事儿,给我吃点麦丽素就行。”
傅从夜还没解锁手机,阮之南已经叫到车了。他问:“你约别的朋友了?”
阮之南:“没啊,我刚跟鲁淡发微信,他在店里帮他爸妈弄串呢。”
傅从夜想问的不是鲁淡:“另外那个呢?上次陪你来看房的。”
阮之南领着一大一小往路边走:“冰老师要开店啊,他要赚钱嘛,哪能周末出来玩。”
左麦没脱旱冰鞋,牵着傅从夜的手,像是挂在牵引车头上的车厢,自己也不费力,就这么往前溜。跳下台阶的时候,她差点摔倒,阮之南拽了她一下。
左麦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把手塞进她手里来。
傅从夜自然懂左麦的意思:“她想让咱俩一起拽着她。”
阮之南:“哎对,那就不会摔了。要不咱俩来个百米冲刺,让你妹体会一下飞的感觉。”
傅从夜:“……我让你体会一下飞的感觉,怎么样。”
他俩中间牵了个小的一路溜,特像来公园带孩子的年轻夫妻。阮之南自顾自的想。
公园里确实有不少人看他们,阮之南刚要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傅从夜突然道:“你今天穿的像是要去音乐节上唱死亡重金属。”
阮之南低头:“也没有吧,不就一身黑么。”
傅从夜看着她带铆钉靴子,印骷髅头的帽子,还有耳廓上三个环——
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打了这么多耳洞。”他都没注意。
阮之南:“不啊,耳夹。这是全套装备懂么,我去那边走动,不能输了场面。”她说着把耳夹摘下来,傅从夜看她耳廓上一个红印。
傅从夜:“不疼么?”
阮之南怂恿他:“不疼,你戴上试试?”
就是笑容的不怀好意有点太显眼了。
傅从夜:“……我懂了,肯定疼。”
阮之南:“真不疼!我骗你我是狗。”她就是想看傅从夜戴耳饰什么样。他长得又素净又乖,说不定还真有反差感。
她想一想,心里有点细小的兴奋,连戴兔耳朵都可以排第二了。
傅从夜:“你本来就是。”
阮之南一愣,笑起来:“靠,你现在说话怎么这样!我怎么就狗了。”
傅从夜还会拿妹妹来事儿,他们站定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他戳了戳左麦:“你看她像什么?”
左麦大眼睛打量阮之南好一会儿,阮之南笑:“像不像大灰狼。”
左麦忽然道:“像康熙。”
阮之南睁大眼:“这孩子有眼光,我真的还想站在风口浪尖紧握日月山川呢。”
傅从夜看向有点得意的阮之南,忍不住道:“……康熙是她家的哈士奇。你不是00后么,童年都看的什么剧?”
阮之南看向左麦,有点不满:“你说我像泰迪也行,为什么要像哈士奇。”
傅从夜想起了左麦家里的两条天天蹦跶闯祸又挨揍的傻狗,有点想笑。
阮之南自我安慰:“行吧,总比说我像斗牛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