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微微眯了眯眼：“哦，你当时就知道了？”
洛棠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那倒没有......”
高中那段日子，都觉得自己的心事藏得够好够深，怕对方知道，可意识到对方真的不知道，又觉得格外失落。
跳出去那段日子，才看得清当时的感情外露有多明显。
苏延“嗯”了声，“那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你走之后我才想通的。”
“……”
她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
三秒后，依然是洛棠先打破沉默：“苏延，其实我想问你好久了……”
“你高二那时候，为什么——嗝——”洛棠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而后继续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上学了呢？”
洛棠头脑不清醒，也就是趁着现在的不清醒，借着酒劲儿，才能问出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提及的过去。
她憋了很久，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我那时候真的好想你呀……我找不到你，让我哥哥帮我找，他居然还骂我……但最后还是找到了你家，可是我去你家的时候，看到……嗯，看到……”
苏延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本来摸着她头发的手一顿。
他问：“……看到什么？”
“你当时也不在那个房子里呀……那个房子是空的……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还以为是我哥找错地方了。”她迷迷糊糊地回忆着：“但他说没错，就是这里没错，然后我好像又问了你的邻居，她说什么来着……”洛棠皱着眉：“我明明记得啊，诶？她说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没事。”苏延接过话头，转而也问道：“你又为什么出国留学？”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是因为我吗？”
“——对呀！”洛棠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像是突然恢复了精神，坐直了，异常亢奋地指责他：“知道有个成语叫做睹物思人吗！你伤了我的心！我当然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不然难道天天在这里想你吗！！！”
苏延被她加大的音量弄得愣了一下。
“哎呀我开玩笑的，”洛棠说着说着又软下来：“的确有一点你的原因吧，不怎么想留在C市，再有就是，我本来也挺想出国学设计的……”
“……嗯。”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她偏了偏头：“我还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有夸你长得好看，我还问你，有没有想过演戏呀什么的……”洛棠慢吞吞地道：“但你那时候说没有诶，你还说你不喜欢明星这个职业，因为一举一动都要在别人的视线里什么的，很烦……”
“哼，你说的话我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她的思维跳跃，抱怨了一句过后又开始嘀嘀咕咕：“我大三的时候在国外电影节看到你被提名，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呢……没想到是你。我就是因为看到了你，才毕了业就回国，又进娱乐圈的。”
洛棠顿了顿，抬头看着他：“所以苏延，你为什么后来会选择做明星呢？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拍戏吗？”
“……”
小姑娘看着他的神情格外认真。
算起来，这是洛棠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
高二下学期，班级里让大家填写自己心仪的大学时候，她跟他一样，都填了隔壁市的B大，苏延起初并没想到洛棠会出国。
他离开的时候她找不到她，他回来的时候也找不到她。
他知道洛棠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家里被保护得最好的小公主，网上一点儿信息也搜不到，连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
她来上学用的都是化名，填的资料自然也都是跟学校打过招呼后随意填写的。
洛棠说她哥哥帮她找到了他的家，可是他只有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他。
那会儿在大学里，不止一个老师对他明示暗示将来要他专注在演员这方面，说他一定会拼出名堂来，也不止一家经纪公司提前对他抛出橄榄枝。
尽管再不喜，也要承认这的确是曝光最高的职业。
所以大一下学期就开始接各种戏，没有课余生活，除了完成学业就是在剧组度过，就这样一直熬到毕业，被闻导看见，到被人周知。
这些年，苏延不止一次被人问过为什么。
你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这不是一个靠脸和实力能混出头的圈子，在不确定未来的前提下，前途一片迷雾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熬这么多年，为什么坚持这么长时间。
理由似乎也很好猜，大家理所当然地觉得，为了钱，为了名声，大不了再高尚一点，为了理想，为了演员梦。
不是的，都不对。
虽然他的确没有料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步。
但他的初衷，也不过是想找一个人，想被一个人看到而已。
……
洛棠觉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她有点儿不耐烦了。
搞什么嘛，不想说就不想说呗，她难道会逼他嘛！
洛棠皱着眉，正准备换个话题，下巴被人捏住抬起来。
她视线慢慢聚焦，看到了苏延那张脸。
她不止一次地觉得，假如两人婚后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发生矛盾，她只要对着他这张脸，就完全气不起来了。
就像是现在，他让她一个问题等了那么久，她那点儿不满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洛棠看着他的薄唇开合，“你喝酒，是真的会断片吗？”
“？？？”
断片是什么？
她挺起胸膛，掷地有声：“当然不会了！你放心说！”
“那你听好了。”
苏延放缓语速说：“我走上这条路，学表演，不是因为对什么东西的热爱，不是因为喜欢，我可以选择别的道路，也可以选择别的职业。”
洛棠呆住：“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你。”苏延摸了摸她的下巴，声音放轻：“……因为我怕再也找不到你，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你看到而已。”
“……”
洛棠愣愣地看着他的双眼，看着他浅色的瞳仁里自己的倒影，突然鼻子一酸：“其实我现在脑子好沉，我也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得我……”洛棠抬手揉了揉眼睛，撇嘴：“说得我突然有点想哭呢。”
“……”
苏延被她委屈的语调弄得心里有些痒，伸手把她揉眼睛的手指拿下来，小姑娘的眼圈儿果然红了，杏眼里水汪汪的。
“不懂没关系，”他蹭了蹭她的眼角，“睡一觉，明天就懂了。”
洛棠点了点头：“哦。”
得到了答案，可她还是觉得哪里难受，依然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讲，洛棠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响铃。
她的思绪被打断，拿起来看来电显示。
顿时那点儿多愁善感的情绪全都飞走了，她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苏延大概猜到是谁，现在九点，也该送她回家了。
他看洛棠笑眯眯地开口，语调上扬：“哎呀，是洛舟啊？”
“……”
“是啊，我是喝酒了啊，”她说完，得意洋洋地在他怀里晃了晃脑袋：“怎么啦，你想打我？你打不到的！略略略略略——”
“………”
苏延想到那个面容俊美脾气却不怎么好的男人，有些头疼要不要把她的手机接过来。
然而他还没实施，洛棠却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我哥说要找你。”
她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你是他妹夫，他脾气超差的，苏延你忍着点儿哦！”
她说话压根没压低音量，洛舟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听筒里几乎是立刻就传来洛舟的声音，听起来语气不怎么好。
苏延接起来，洛舟对他的语气倒是很正常，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断。
“他真烦。”洛棠撅嘴，异常不满：“他肯定是催你，让你送我回家的，对吧？”
苏延把人从怀里拨出去一点儿，又把她打横从地毯上抱起来，洛棠没什么力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发：“可是我不想回家……”她觉得自己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连住在男朋友家都不被允许，可太委屈了：“为什么要回去嘛……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不想走！”
苏延把她抱到玄关处给她穿外套穿鞋子，洛棠一直一直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偶尔出声安抚，或者亲她一下。
他抱着她进了电梯之后，一片静谧里，洛棠脑子突然开窍了。
“不然……我嫁给你吧？”
苏延蓦地一愣。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小姑娘笑得甜甜的，好像觉得对自己这个提议特别满意，“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回家啦！”
“……”
苏延眼睛都忘了眨，电梯一层层下降，在封闭的只属于两人的空间里，她在他怀里搂紧他的脖颈，声音清甜地回荡在耳边：“苏延，我嫁给你，好不好呀？”
第89章 不暗了
洛棠一觉醒来， 最先习惯性地摸到手机，眯起眼看了下时间。
早上七点钟。
居然还是个清晨。
她人刚醒来，一涌而上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宿醉感， 跟几个月前那次喝醉了之后差不多， 但好像要更严重点儿，两边太阳穴像是持续不断地在被锤子砸一样，耳边好像还有杂音在响。
洛棠捂着脑袋坐起来，疼得“嘶”了声。
她是为什么喝酒来着？
好像是……昨天约会，约完会跑到苏延家， 找借口开了他一瓶红酒。
然后她差不多干掉了三分之二。
洛棠是真的挺喜欢喝酒， 太久不喝还会想念的那种。她酒量这么差， 还就喜欢红酒里度数高的，年份老的， 容易醉人的。
但家里人深谙她耍酒疯的德行，平时也就允许她喝个杯底。
昨天她也就是仗着苏延对她酒量不了解， 加上他一直都很惯着她种种行为， 所以大胆放肆地撒了个小慌，痛痛快快地喝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