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时蔬青幽的冒着热气,林现将盛好的饭放到她跟前,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这个问题:“下次想学的话可以找我教你,干嘛那么麻烦。”
艾笑当时就想,这怎么能一样。
紧接着她见到那一大碟炸好的鱼排,整个人一愣,又是遗憾又是意外。
“你怎么都做好了……”她还打算再战一回,给他一个惊喜的,“你平时也会做炸鸡翅之类的吗?”
“我没做过。”林现晃了晃手机,还给她,“看厨房剩了一堆食材,就照着你搜的菜谱试了一下……尝尝合不合适。”
鱼肉上淋了一层酸甜微辣的酱。
艾笑就着他夹来的那块大口咬下去,外面的脆皮咯吱响,鲜嫩的鳕鱼肉伴随热气一股窜进味蕾。
饿意恰到好处的涌上来,她吃了两口便忍不住想流泪。
差距太大了。
真的太大了……
林现在对面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状不由紧张地皱眉:“……不好吃吗?”
“不是……”
艾笑含泪,狠狠地叼着鱼排。
内心下着雪。
“我还有什么用,”她心想,“我这个废物。”
林现到底给不给她留活路了!
究竟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脑子里蓦地闪过蟑螂的画面。
难道自己只能在拍死小强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吗?
艾笑沉默良久。
还是算了……
不知是不是刚刚消灭完那盘土豆丝的缘故,林现没动多少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对面看她吃饭。
两个人今天难得的悠闲,六点钟便结束了晚餐,外面的阳光正灿烂着,一点也不像黄昏将至的样子。
林现在洗碗池边刷那口被她折腾得面目全非的锅,艾笑就拿着抹布擦桌。
擦着擦着,她隐约感觉脖颈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扫在锁骨间冰冰凉凉。
甫一低头才看见一条项链。
之前睡得神志不清,都没留意这东西是几时在那儿的。
借落地窗外的霞光细细打量,玫瑰金的猫头流光溢彩,泛着淡淡的粉。
艾笑多半能猜到这是出自谁的手笔,往厨房里看去时,嘴角就先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她萌生出一个念头,于是将抹布搁到一边,悄悄地溜进去。
林现正弓身洗手,热水器的噪音太大,没发觉她已经站在背后。
艾笑咬着嘴唇,将过于明显的笑意遮掩住,看着他的背影煞有介事地思忖了一会儿,继而犹豫地探出手。
一开始只是踯躅地摊开掌心,最后干脆暗吸了口气,出其不意地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两条纤细的胳膊从胸口下绕过,力道不大也不小,刚好搂得舒舒服服。
林现登时一怔。
他手上还滴着水,不明所以地回头。
“嗯?”
艾笑正将脸贴在他背脊,抬起下巴来与之对视,明明神采飞扬,偏故意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着送东西给我啊?”
知道她终于发现了,林现这才一笑,擦干手转过身来。
“看见好看,所以就买了。”
“既然要送,怎么不直接送呢?”
尽管问得不依不饶,林现却瞧得出她其实挺喜欢的,索性垂下视线,一边抿起唇,一边沉吟着说:“嗯……我觉得这样你应该会更高兴一点。”
艾笑挑起眉,调开目光:“我有很高兴吗?”
他轻轻笑了笑,手抚着她的短发,再到耳垂,“应该有吧。”
至少他是真的很高兴。
前半个月忙工作的时候就想着能快点回洋城。
在回程的飞机上,心口一直发热,总不自觉地看时间,然后焦躁。
好像从那天艾笑答应之后,他整个人都很飘忽,至此时才仿佛有些落地的意思。
今天不是周末,她是特地请假来的。
特地买好菜,给他做饭……
怎么说呢。
对于林现而言,这可能太温柔,温柔到让他心里生出无限的柔软和悸动来。
他眼神里带潮,望着艾笑。
看她锁骨上躺着那条项链,就觉得……她怎么样都好看,哪里都好。
艾笑目光在周围溜了一圈,还没归位,忽然见林现有个俯身的姿势,下一秒他微凉且含湿意的唇就贴了上来。
带着些情不自禁。
像是一早便料到他会吻,艾笑只是小小的吃了一惊,看着林现闭上的双眼,偷偷地笑了一笑,手指在他背后交叉合拢。
他的吻一向很淡,不浓烈,也不蛮横,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比起上次的浅尝辄止,如履薄冰,这一回似乎更为绵长,更为认真。从唇角至舌尖,深入而彻底,不会让她觉得难受,不会过于放肆,甚至呼吸也带着克制。
到后面,原本散漫的艾笑都不由认真起来,靠在他怀里,在林现近乎深情的气息间冒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没能觉察到的情愫。
*
洋城时冷时热的暴躁天气终于在五月底的一场雨后结束了。
盛夏如期而至,火辣辣的太阳将藏在树荫里的蝉鸣声全晒了出来,吵得不可开交。
艾笑想趁早上暑气还不大,收拾收拾自己过夏的衣服。
但今早没能如意。
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都这天了,你果汁还不冻的呀,喝起来多没滋味。”谭悦坐在沙发上,厚颜无耻的提要求,“我想加冰。”
艾笑拉开冰箱的柜门,满口嫌弃:“祖宗,你怎么也跟来了,不上课吗你?”
“学校给高三考试腾考场,我们放假。”
她把一盒冰块搁桌上,侧目转头,何子谦已经摘了墨镜,正站在阳台那巴掌大的地方打量小区环境。
谭悦和他一块儿来的,据说原本是大清早去探班,结果后者硬要送她一程。
可以想象在一帮迷妹的注视下她坐上车时的情景,大概尾巴都能翘上天了。
艾笑一见何子谦便浑身不自在,总担心哪里有狗仔,一时间怀疑起自家会不会被房东装了监控,草木皆兵。
谭悦喝完果汁,终于将自己花痴的目光收回来,满脸神秘地同她讲:“你知道吗,谦宝刚刚承诺我,只要考上北大清华,等毕业他就娶我!”
艾笑:“……”
臭不要脸的娱乐圈败类,怎么还没有正义之士曝光他呢。
“我们这里是老小区,人都住满了,您尊驾没事儿能别往我家摆成么?让人发现我又要挨枪子儿了。”
她递过去一罐饮料,何子谦道了句谢,却没拧开喝,拿在手上掂着把玩,“放心,我来就送样东西给你,送完就走。”
说着走到茶几边把果汁放下,从包里掏出一盒红艳艳的喜糖。
艾笑瞬间一怔。
后者将她反应看眼里,慢条斯理地笑:“吓到了?”
“不是我的。”
何子谦塞到她手上,“老吴结婚了,前天送来的喜帖。你手机号码换了他们找不着人,所以托我顺路给你带话。”
艾笑一口大气后知后觉地喘平,这才试探性地打开那盒糖。
老吴是她的高中同学——不是同班。
读书那会儿跟子谦是狐朋狗友的死党关系,处得一直不错,大学毕业自己创业开公司,直到现在还同他有生活或是生意上的来往。
而之所以婚礼会请她,倒不是交情多深,只是因为这位老吴的结婚对象是艾笑高中时的同桌。
纵然大家各奔东西多年,当初毕竟还有份情谊在。
人都是年纪越长越念旧,年轻人也不例外。
“还有一盒,是给林现的。”何子谦提起包,“就麻烦你带到了。”
他将墨镜往鼻梁上一扣,球帽戴好,大变活人似的把自己极好地隐藏起来。
临到门口还不忘朝她告别:“先走了,婚礼现场再见。”
谭悦见状,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出门。
“哐当”一声响。
这两位来去如风,像从未在屋里待过一样,果汁倒是没忘带走。
艾笑发愁的拎着两盒喜糖。
酒宴在下月底,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但她其实已经六七年没联系这些旧同学了,毕业后发生的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让艾笑对要不要去赴宴显得犹豫不决。
她其实本能的不想去接触以前的朋友,可请帖都递到跟前了,人家还记得自己也是一种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