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深呼吸,一点点地向后退开躲开她的碰触。
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与温燃保持绅士距离,“温经理,你的行李箱在原位,没人动。”
说起行李箱,温燃立刻退开,左右手各拎起一个近似于空的行李箱跑上楼,“砚总,我就住你隔壁房间啦,我放完行李就去给你买药!”
沈砚坐在沙发上,想说不行,但嗓子疼,发不出来有穿透力的声音。
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眉头有转瞬即逝的皱动。
阿姨把温燃买的粥端上来,小声笑说:“先生,燃燃从今天起就住下了吗?我觉得她挺好的,人热情,好玩,家里能热闹点了。”
沈砚高烧到发冷打寒颤,嗓子也疼,沉默地喝小米粥。
温燃若是住进他家,兴许就不是热闹,会是聒噪了。
温燃放好行李箱,一蹦一跳下楼,“阿姨,家里还有药吗?没有了我现在去买。”
阿姨仰头道:“前些天我感冒吃了,家里都没有了,燃燃先喝完粥再去吧?”
“没关系,我不饿,”温燃扬声问,“阿姨,家里大门密码是什么啊?我有时候回来得晚,我自己进来就行啦。”
“哦对,阿姨,”温燃走到门口换鞋边说,“我怕黑,阿姨你晚上给我留个灯吧。”
温燃又看向沈砚,声音明显软下来,哄着说:“砚总,你今天就别上班了啊,我一会儿买完药回来陪你。”
房门关上,房间寂静,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沈砚按着发疼的头,打电话给郝乐,“过来接我上班。”
郝乐意外:“啊?砚总你不休息一上午吗?”
沈砚听到“砚总”两个字,顿了片刻,“你的老板,是我。”
郝乐噎了一下,连忙道:“是是,我错了沈总,绝对不会再和温经理私下联系了。”
郝乐不敢再见风使舵,没再和温燃报信,赶紧来接沈砚上班。
车里,郝乐日常汇报说:“沈总,上午的所有预约都延后了,公司早会也推了,但董事长说给你安排了和韩经理的会面,这个我推不掉。”
沈砚发烧到眼睛疼,阖眼小憩,没言语。
郝乐在后视镜里看沈总脸色不好,有点发红,经过药店时缓慢停下,进去买药备用。
沈总很久没感冒了,就是前阵子做了个手术,可能是术后有炎症体质弱,郝乐不太懂这个,猜想沈总就是这么感冒的。
沈砚在车里等着,缓缓睁眼,清淡的目光向窗外望过去。
药店前面趴着一只流浪狗,狗毛粘在一起,尾巴也比普通狗少了一截。
走路有只腿是瘸的,满身泥灰之间,隐约可见它本是一只小白狗。
沈砚脱下西装外套,开门下车,熟练地把狗逗到跟前,然后用衣服将狗给包住。
郝乐买完药出来,头疼地“哎”了声,“沈总,您都捡多少条狗了,还捡啊?您也不怕被咬,哎。”
“你打车回公司吧,”沈砚将狗放进后备箱,“韩经理如果来公司,就说我不在。”
郝乐忍不住嘀咕,“韩思桐经理吗?您这不是逃避吗……”
沈砚上车,熟门熟路地开去宠物店洗澡打针,清理狗身上的细菌和寄生虫。
之后带去宠物医院看小白狗的瘸腿。
最后去宠物领养中心。
工作人员都已经和沈砚很熟了,笑着给沈砚递登记表,“沈总,您在这里签名。沈总今天是不是又扔了一件西装外套了啊?对了沈总,您上次送来的走丢的黄色小法牛,已经被主人带走了。”
沈砚签好字,嗓音沙哑,“嗯,谢谢。”
沈砚从捡狗到把狗送进领养中心,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手机开机,收到郝乐消息说韩思桐已经走了,沈砚才驱车回公司。
温燃要被沈砚气疯了,她出去买药再回沈砚家,阿姨说他已经去上班了。
她又开车去沈砚公司,但沈砚车不在停车场,前台说沈总不在公司。
温燃给车加油,转了一圈回到沈砚公司,给沈砚打电话。
在等待接通时,温燃深呼吸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在追沈砚呢,千万不能发脾气,要冷静,要温柔。
电话接通,温柔甜甜笑问:“砚总,您在哪呢,我给你送药。”
沈砚那边有那么五秒的沉默,而后说:“我在我爸妈家,已经睡了。”
温燃抿了下嘴,遗憾地“哦”了声,“那你继续睡吧。”
温燃的副驾驶座位上,买了好多药,连他下次生病的药都准备好了,还有清热解毒口服液,止咳糖浆之类的药。
温燃低头看自己忙的这一上午无用功,嘴角一点点压了下去。
第7章 高冷一时爽
温燃白忙活一场,回公司开会做方案。
小组成员把温燃之前和韩教授聊的园内具有历史感的方案细节做出来了,文档和温燃有一些想法上的细节偏差,温燃重新修改后,让杨淼打印,准备晚上回家拿给沈砚看。
近水楼台先得合同的条件是,她能做出来让沈砚满意的方案。
“燃总,”石磊敲门进来,“温董让您去他办公室。”
自温燃差点被温志成用烟灰缸砸了脑袋,温燃还没见过她爸。不想见,见了也是吵。
温燃戴上围裙,拿出冰箱里的黄油软化,打算给员工做蛋糕,“告诉温董,说我死了。”
石磊:“……”
韩思桐走找温燃,看到石磊一脸无法复命的纠结表情,轻笑说:“是不是温董找燃燃、燃燃不想去?石头,你去和温董说燃总有访客,燃总一会儿去找他。”
石磊如获大赦,“谢谢韩经理,我出去了。”
温燃撇了下嘴,“就你是老好人。”
温燃看起来就像不会做饭的人,但她确实是烘焙高手。
腰间系着围裙,温燃侧脸温柔,垂眉在蛋糕上面裱花,手腕轻动,一朵玫瑰成型,房间里飘着奶油香。
韩思桐站在她身侧,吸着鼻子说:“好香,谁娶我们燃燃,谁就有福了。”
温燃得意笑,“那肯定是积了八辈子的福呀。今天怎么来我办公室了?”
韩思桐长长地叹气,“我爸公司出了点问题,九成九要靠我商业联姻了,认命了,但是认命也心情不好,我去对方公司找未婚夫,结果扑空了好几次,人家也不想和我结婚,来你这儿散散心。”
温燃也跟着长长叹息了声,转身拥抱韩思桐,“要不让韩叔叔认我做干女儿得了,我替你嫁了?”
韩思桐笑着推开她,“瞎说。我没事儿,好歹我还有钱。你呢,听说温叔叔立遗嘱了,万一真没给你留钱,你怎么办啊?”
温燃随口道:“期待他多活几十年呗,在他死之前,我多赚点。”
温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就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不在意,也无所谓,轻描淡写不走心。
被人伤透了心以后,温燃就是这副表情。
温燃不去找温董事长,温董事长就派钱戈雅来找温燃。
韩思桐刚走,钱戈雅就踩着高跟鞋来温燃的楼层作威,站在温燃办公桌前唉声喟叹,“燃燃,爸让我来问你,你在游乐场那天,到底和沈总说什么了。”
温燃嘴里咬着旺仔牛奶,心想就知道她爸不是要向她道歉和解释,就只是要兴师问罪。
想着想着,温燃突然兴奋,笑眯眯抬头,“怎么,戈雅姐姐和沈总谈崩了?”
钱戈雅面色不悦,却仍沉着气,“燃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为了温城集团。”
“我不是啊,”温燃明目张胆地说,“我是为了沈砚的人,以及我自己的钱。”
钱戈雅定睛地看了一会儿温燃,突然倾身附到温燃耳边,“温燃,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让你得到的。”
温燃气息微沉了两秒,然后猛地抓住钱戈雅的头发往后扯。
“啊——”
钱戈雅是披肩卷发,被温燃抓得顿时疼得喊出来,“温燃你放开我!”
温燃更用力地扯她头发,死抓着不松手,笑得像个蛇蝎美人,“戈雅姐姐听过一句话吗?”
钱戈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根本说不出话。
温燃这才放开她,甩着手腕睨着她笑,“你燃燃姐,能动手,绝不逼逼。记住了吗?”
温燃知道钱戈雅肯定又要回去向她爸告状,还没到下班时间,就赶紧离开犯罪现场,开车去商氏科技找商君衍。
商君衍公司在郊区,挺安静的一地方,整座大楼像全世界最牛逼的建筑师设计的,未来科技感强到很多剧组都来取景。
温燃和商君衍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曹忆芸和钱戈雅母女俩都不知道。
这事儿挺奇怪的,温燃都没想明白她爸怎么会瞒着那母女俩没说。
温燃去找商君衍要谈沈砚公司的项目,在前台走常规流程,手敲着桌子微笑说:“您好,我是温城集团温经理,我和商总有约,麻烦帮忙刷个卡。”
前台小姐却摇头,“商总不在公司。”
“???”
她和商君衍十分钟前刚通过电话啊。
温燃走到一旁去给商君衍打电话,余光突然扫到从旋转门进来两个人。
一位是面容干练的助理,行步有匆忙感。
另一位则身着裁剪精致的商务西装,双腿修长,步伐沉稳。
他单手插兜,无波无澜的双眸,像清澈的湖水,平淡而沉静。
温燃立即小跑着飘过去,在沈砚这位助理来不及反应时,她抬高食指戳了戳沈砚肩膀,“砚总,你感冒好了吗?”
沈砚目光落在他肩膀上她的食指上两秒,徐徐移开,“好了,谢谢温经理关心。”
温燃为给他送药扑空还难受着呢,脑袋比嘴快,一句吐槽脱口而出,“那您好得可真快,早上感冒,下午就好了,您是在装病吗。”
沈砚的呼吸沉了两沉,转身看向前台小姐,“您好,我是沈氏总经理,我找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