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一时兴起,差点就要把“真爱”两个字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意识到了不对,半路刹车换成了另外一种说法,“——把他当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了!”
董方尘在一边好奇地询问:“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董桑没理他,继续和谢亦算账,不过她嗓音甜美,脸上又挂着笑容,这幅笑意盈盈的轻嗔情态与其说是算账,倒不如说是撒娇:“我哥他要是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不跟我说这件事,直到他来了的时候才告诉我?”
谢亦对她一笑,握住她的手掌放在膝盖上:“当然不是。本来如果能联系上你哥,在一开始我就会和你说的,但你哥哥他……”
他没有再把话继续说下去,看了坐在对面的董方尘一眼,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董方尘对这个妹夫一向看不顺眼,两人之间也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这回他却神奇地立刻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冷不热地轻哼一声,说道:“我已经把我被隔离观察的事跟小桑说了。还有,别一口一个你哥哥你哥哥的,你这么跟小桑说话,是不拿她当自己人的意思吗?”
“哥!”董桑抽出手,咬唇看向对面,“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说这话时,她的脸颊晕红,看上去很像是被气红的,但其实是被羞的。
谢亦刚才握住她手的那个举动吓了她一跳,要知道自从她醒过来以后,他对她虽然照顾得周到体贴,但一直都很注意保持距离,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摸摸她的头顶,并且宠溺意味居多,使得他们俩之间更像是亲人而不是爱人。
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先是吻了自己,又在说话的时候握住自己的手,还握得这么亲密……不是说她排斥这些,但她还没有从之前的那个吻里回过神来呢,他就这么做,会让她心跳加速得无法正常思考的。
再一想到自己的哥哥还坐在对面,董桑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借着说话的机会抽出手,好在谢亦似乎只是一时兴起,见她想要抽离手心,也就顺势松了手,和她一起坐正了面对董方尘。
“我是在跟他好好说话啊。”董方尘睁大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他们两人刚才的小动作,脸上挂满了无辜之色,不过刻意的行为十分明显,一看就是在装模作样。
“你——”
“是我不好,桑桑,你别生气。”谢亦笑着安抚董桑,“我本来是想直接和你说哥的事情的,但那个时候你才刚刚醒来,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担心,就没有告诉你,准备等他出来了再和你说。”
原来是这样。听了他的解释,董桑露出一个微笑,刚要说话,坐在对面的董方尘就又是一声轻哼,没什么好气地说道:“那我现在出来了,怎么小桑还是不知道我的事情?没告诉就没告诉,别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哥。”董桑无奈,“你今天早上才从病房里出来,直接就过来找我了,他怎么能有时间告诉我你的事?”
“我难道没有联系过他吗?是谁不接我打过去的七八个电话,让我一路都在担心你的事情?”
董方尘的这句话让董桑一噎,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替谢亦辩白,而是不好辩解,因为要是她连这件事都替谢亦解释,就好像显得她哥哥打这七八个电话不应该一样,也太没良心了一点,毕竟他是担心她才打那么多电话的。
好在谢亦及时接过了董方尘的话,道歉说道:“不好意思,哥,这两天我有点忙,尤其是今天早上,所以就错过了你的电话,下次不会这样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光这一次意外就够小桑受的了,要是再有下次,我看你也别照顾小桑了,因为你根本就照顾不好她。”董方尘毫不领情,“小桑是喜欢你,所以感情用事,一直觉得你好,为你说话。我不一样,要是再让我知道小桑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谢亦微微一笑:“我不会再让她有事的。”平稳的回答声中暗含着坚定。
董方尘不为所动:“保证的话谁不会说,结婚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现在怎么样?小桑还是躺在了病床上——”
“好了,哥,你少说两句。”董桑终于忍不住开口,见董方尘虽然还是一脸的不满,但看在她的份上总算是消停了不再说话,这才松了口气,转向谢亦询问起那个肇事司机的事情来,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是她也的确很想知道。
谢亦本来就是回病房和她说这件事的,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大舅子,而这大舅子又一向看他不顺眼,这一次见到心爱的妹妹出事住院,肯定不会和他善罢甘休,只得先打起精神来应付对方,直到这会儿才有空和妻子说起正事。
肇事司机姓林,45岁,全名林顾岩,明州人,这一次来新京表面上是带着一家三口过来旅游,实际上却是想制造在旅游中不慎意外身亡的假象,以此来骗取巨额保险。
据他本人所说,他原本有一个小康的家庭,虽然说不上多么有钱,但也是有车有房,吃穿不愁,没想到在外地就读大学的儿子不知道怎么的沾染上了校园贷款,利滚利之下欠了高达一百五十万的债务。
本来,一百五十万这个数字虽然看上去可怕,但以林家的家境也不是还不起,咬咬牙把车卖了、再把家里的存款全部拿出来,勉勉强强能凑够这个数,实在不行还可以卖房。但林顾岩不舍得这么多年的奋斗全部打了水漂,想到自己平时炒股,一年下来怎么也能赚个三四万,就起了把所有的钱都投进股市的心思。
和借贷公司谈好先还二十万的本金,等三个月再一口气把利息全部还清之后,林顾岩就开始了行动,把家里所有能拿出来的现金资产全部投进了股市。结果当然是失败的,三个月下来他不仅没能赚到一分钱,还把所有的本金都赔了进去,甚至在后期急于想要回本,不断地向周围的亲戚朋友借钱,钱借光了就去贷,从银行到民间借贷公司贷了个遍,最后清算下来居然比儿子贷的款还要多,连本带利一共欠了五百多万的债。
“这么多?”听到这里,董桑忍不住惊讶出声,“他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欠了这么多的?炒股风险有这么高吗?”
“有。”董方尘懒洋洋道,“多的是炒股失败全部套牢的,但那也只是损失本金而已,欠下这么多债的一般来说都是炒红眼想翻盘的,到处去借钱,借不上就贷,最后不仅本金没了,还欠下了一堆外债,还又还不上,只好去死了。”
董桑听得直蹙眉,“居然是这样?那……哥,你现在——”
董方尘对她一笑:“别担心,你哥我虽然也炒股,但只是用一点小钱去炒,充当生活调剂,赔了也没事。当然了,你哥我这么聪明,是不可能被全部套牢的,到目前为止有失有得,算起来大概也就小赚了个一两百万吧,不值一提。”
董桑:“……”
要不是坐在她面前说这番话的人是她的哥哥,这种话真是让人听了想……她的哥哥大概需要一本指导书籍,比如《说话的艺术》这种,要不然她真是担心他哪一天被套麻袋。
“谢亦,你继续说那个肇事司机的事情吧。”她对谢亦说道。
谢亦一笑,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揭穿,顺着她的意继续讲下去:“其实这里面还有一段隐情,按照林顾岩本来炒股的步伐,是不会这么快把本钱全都赔光的,但当初他儿子欠款的借贷公司听说他要去炒股来还钱,就给他介绍了一个投资机构,说那家机构能确保前三周稳赚,之后可以选择撤出,也可以继续跟投,每跟投一次就稳赚三个星期。”
闻言,董方尘就“哟呵”了一声,嗤笑道:“这家借贷公司挺厉害啊,还兼职搞庞氏骗局呢,我说呢,怎么能在三个月里就把所有钱都赔光,还欠了这么多外债,一般人都办不到这种事情,原来是有个吸金盘啊。”
董桑奇道:“什么骗局?”
“庞氏骗局。拆东墙补西墙,或者几个新类型的变种,但总目的是不变的,就是吸光你的所有可用资金。”董方尘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种骗局古老到都上了股市教科书,但就是有这么多笨死的,真是想钱想疯了,一见到有利可图就立马扑上去,也不想想这背后的可信度。”
谢亦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炒股不慎外加投资骗局,很快,林顾岩的所有本钱都赔了个精光,并且在借贷公司的蛊惑下不断欠债借钱,三个月下来不仅一分钱都没赚到,还倒欠了五百多万的债款。
直到这时,他才清醒过来这是一场连环骗局,但为时已晚,眼看着就要家破人亡,林顾岩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买过的人身保险,就带了一家三口来新京旅游,趁着妻子和儿子在雪湖风景区游玩的时候驾车离开,准备制造意外身亡的假象,以此来换取巨额保险。
为了让车祸更加具有可信度,他还特意喝了一大瓶酒,本来想驶去风景区附近的一座大桥,冲出栏杆落到河里的,没想到在半途他就意识不清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撞了人,进了医院。
第14章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谢亦讲述完了肇事司机的情况。
一时之间,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董桑的心情没有多少波动,诚然,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一个好好的小康之家在一夜之间欠债无数,人生前几十年的奋斗全部化为齑粉,的确很是悲惨,林顾岩想要轻生很正常,尤其是当他死了之后还有可能获得巨额赔偿时,这种动机就更是被无限放大了。
但作为被波及到的无辜受害者,她对此同情不起来,就是因为他的醉酒驾车,才导致了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失去了过往的一切记忆,生活工作都受到影响。虽说如果没有他替她挡了一下那块广告牌,她很有可能比现在伤得还要严重,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多多少少总会迁怒一二。
董方尘则是更加心怀偏见,直接冷笑一声,说道:“找死也不找个好地方,连累我妹妹,真是活该被骗得家破人亡。这案子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最后一句话是对谢亦说的,谢亦在听完后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两个案子分开处理。借贷公司的非法借贷和投资诈骗问题由经侦队接手介入,车祸的案子还是交警队继续处理,醉酒驾车,肇事撞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显然,他已经和交警队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董方尘听了,点点头,继续问道:“这件事我妹妹应该一点责任都没有吧?”
“没有。车祸的全部责任在林顾岩那边,广告牌的责任在使用方、管理方和所有方那边。调取的监控显示桑桑没有任何违规行为,在这次事故里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那就好。”董方尘面色稍霁,转向董桑,“律师这边哥来出人,小桑你只要安心养病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你放心,不管是肇事司机那边还是广告牌那边,哥都不会让他们讨到一分便宜的。”
董桑莞尔一笑,刚要开口,谢亦就在她的身旁继续说道:“我问过了交警队,一般这种受害人没出什么大问题的事故都会建议双方进行协商解决,实在不行了才会由交警部门介入裁定。”
他说着,看向董桑:“桑桑,你的意见是什么?要跟他们协商解决吗?还是直接进行事故认定?”
董桑一愣,有点没弄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
谢亦:“一个算私了,一个算公了。私了的时间比较快,公了的程序比较繁琐,不过看肇事司机一家的情况,不管是公了还是私了,赔偿问题估计都很难解决。至于广告牌那一方,因为具体的受害者是肇事司机,进入程序调查的话牵扯的问题会比较多,时间也会拖比较久,所以我建议直接跟他们进行协商解决,就解决我们这边的问题就行。”
董桑听得似懂非懂:“你是说,我们直接和广告牌那一方进行私了,并且只解决我这边的赔偿问题,不管肇事司机那边的?”
谢亦点点头,看她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就进一步和她解释:“因为如果进入程序调查的话,肇事司机那边也要一起过来,三方一起进行太慢了。不如两两之间互相协商解决,一个是速度快,还有一个就是赔偿多,广告牌那边肯定是不介意用金钱换时间的。”
董桑这下听明白了,就是化整为零,把一个三方都要介入参与的问题变成互相之间两两解决的问题,既然财大气粗的一方愿意拿钱消灾,那他们也乐得顺水推舟,就点头笑道:“行,那就听你的,跟他们进行私了。”
“好。”谢亦微笑着应了一声,又问她,“肇事司机那边呢,你准备怎么做?是协商解决还是程序解决?”
董桑这回干脆不想了,直接问他的意思:“你觉得哪个方案比较好?”
经过刚才的一番讨论,她已经确定那些会被大脑保留的常识里面不包括她在大学里学的各种专业知识。既然如此,不如让专业的来,虽然特警和交警警种不同,但都是警察,总会有相通的地方,而且他还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出最合适的办法的。
只是不等谢亦回答,董方尘就在对面说道:“两边都先协商解决吧,让我的律师过去跟他们谈判,协商不行再进入程序,反正不能让小桑吃一点亏。”
“这点可以放心,桑桑在这次的事故中属于完全无责的那方,就算开具事故认定书,她也不会吃一点亏的。”谢亦说,“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肇事司机的经济赔偿上面,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就算事故认定书下来,估计也是没钱赔给我们的。”
闻言,董方尘就是一声冷哼:“没钱出来旅什么游,还醉酒驾车把小桑撞了。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他们家付得起ICU一天的医药费吗?”
“根据林顾岩妻子的说法,他们一家三口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全部上了征信黑名单,无法乘坐高铁动车出行,这一次出来旅游还是租车过来的。至于医药费,他们也的确是付不起,但总不能让医院对他见死不救。”谢亦无奈笑笑,“并且因为无力支付住院费用,他们一家人在刚才已经为林顾岩办理了出院手续,估计等过几个小时就要离开了。”
董方尘听得直皱眉:“这种人就不应该救他,浪费公共资源和纳税人的钱。”
“所以我说和他们一家在赔偿问题上面会有麻烦。”谢亦说,“交警队的人告诉我,根据以往经验,遇上这种家庭要么是干脆利落的没钱赔,要么是没完没了的纠纷扯皮,基本上得不到满意的结果,还会耗费掉大量的时间精力。”
董桑“啊?”了一声,蹙眉问道:“那怎么办?”她在此之前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问题,虽然说看谢亦和她哥的样子,应该是不差那点给她医治的费用的,但总不能因为对方没钱就让他们不用赔偿吧?
“跟他们耗。”董方尘毫不犹豫地吐出这四个字,怒火似乎被谢亦这一番话激了出来,“就这么定了,先协商解决,协商不行再走程序。并且全程都由我的律师代理解决,小桑不用出席,在家等着就行,我倒想看看他们能老赖到什么程度。”
商量完了事故的处理方案,董方尘就接到了来自公司的电话,不得不离开新京赶往云州,董桑看他皱着眉头,一副遇上了麻烦的样子,就有些担心地询问:“哥,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我之前被隔离观察半个月,公司内部积压了一些事情,让我赶过去处理。”董方尘简单解释了一下,就往病房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又转过身,和董桑约定等忙完了公司的事就过来看她,让她不要太想念他。
惹来董桑扑哧一声娇笑:“哥,你和谢亦还真是像,一个说等队里的事忙完了来看我,一个说等公司的事忙完了来看我,两个都是大忙人,只有我一个人闲在病房,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董方尘不以为然,“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就该好好休息,你要是怕谢亦不肯养你,就到哥哥这边来,哥养你一辈子。”
董桑笑意盈盈地应了:“好啊。等哪天我被他嫌弃了,我就到云州去投奔哥哥你,吃香喝辣当白富美。”
谢亦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不过还是笑着辩解了一句,“不会有这一天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谁知道呢。”董桑继续和他开着玩笑,“万一哪天你就不喜欢我了呢,或者我不喜欢你了,嫌弃你了也说不定啊,都有可能的,所以我得早点找好退路,免得事到临头无家可归,那就太悲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亦:扎心一箭
第15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董桑的这句玩笑话正好戳中了谢亦心底最隐秘的担忧,让他笑容一僵,又在下一秒恢复原状,若无其事地笑着回了一句“不会的”,就站起身,询问董方尘需不需要送他一程。
董方尘对此没有异议,两个人穿过走廊,乘坐电梯下到住院部的一楼,期间他看妹夫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以为是妹妹的病有什么隐情,就问道:“谢亦,你实话跟我说,小桑的病到底怎么样?只是失忆吗?医生还有没有说别的?”
“逆向健忘,记忆障碍的一种。”谢亦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正常地询问妻子病况,就把医生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医生说她这种情况恢复的概率还是挺大的,所以不用太过担心,只要等着就行。”
“除了失忆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没什么大问题了,等再过几天,她身上别的地方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去办理出院手续,让她在家里休养。”
见自家妹妹真的只是单纯失忆,没有什么脑肿瘤之类的可怕隐情,董方尘这才松了口气,又在下一刻皱起眉:“这家医院的脑科医生权威吗?要不要让小桑转到新京最好的医院去?就是那个……第一医院。那里的专家多,或许有什么针对这种病症的治疗方法。”
新京第一医院是一所综合性的三级甲等医院,其医疗水平全国顶尖,国人有什么疑难杂症都会往那边就医,可以说是病患的最后希望,对于某一种疾病,如果连这家医院都治不好,那么80%是没有希望了。
“相关资料我都查询过,这里的心脑科室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一流的,也是一家三甲病院,暂时足够了。”谢亦回答,“我准备等桑桑度过这三个月的观察期再说,如果三个月后她还是想不起任何东西,就带她去一院看一看。”
董方尘有些不放心:“万一这三个月过去了,小桑没有恢复记忆,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期怎么办?”
这点谢亦倒不担心,因为无论是学术研究还是临床病例,都证明逆向健忘这种记忆障碍是没有最佳治疗期的,就算有,靠的也是患者自身的恢复能力,药理治疗几乎不起作用。
不过他也清楚,就算把这些和大舅子解释了,对方也还是会继续担心妹妹的情况,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在沉吟了一会儿后,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样吧,我抽空去一趟一院,把桑桑的片子给那里的专家看一看,问问情况。如果有对症的治疗方法我就带她转院,没有就让她继续在这边养病。”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有私心的,因为如果他真的希望董桑尽快恢复记忆,那么无论药理治疗的作用有多小,他都会带着妻子去一院、甚至辗转全国各地求医,但是——他不想让她这么快恢复记忆。
妻子在出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要和自己离婚,如果她在这时候恢复了记忆,可能就真的和她刚才说的一样,直接抛下他一个人,跑去她哥哥那边兄妹团圆了……他不想变成这样。
所以就让他自私一回吧,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来弥补之前的过错,挽回这一段岌岌可危的婚姻,之后再把大力气花费到求医上面,三个月,就三个月。
谢亦心底的这些想法,董方尘全然不知,只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就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说道:“好好照顾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