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为了那个意外去改行程,空出时间,甚至原本不在他动手范围里的宋子山也是因为那个意外,直接被他弄下了台,现在还在里面陪着宋世仁铁窗落泪。
如果他们老板不是脑子烧糊涂了,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想到那一种情况,魏舟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一横,魏舟开口道:“安小姐,你知道之前网络上所有抨击你的言论都被强制删除了吧?”
“嗯。”安歌应了一声,“是他?”
“是。”权衡之下,魏舟说明了一半情况,又隐瞒了一半。
“这次新闻是傅周深的人放出来的。一般媒体根本不敢报这种新闻,敢报道的肯定有傅周深的授权。”
“至于上次那件事,确实是个意外,是我的疏忽。再次对安小姐说一声抱歉。”
“但那天,傅周深也在那家酒店,他来视察宁瑾置地S市分部的工作,当晚由乔瑶作陪。那家报道的媒体事后傅总派人查过,是乔瑶安排的,她本意是想曝光她自己和傅周深的关系。”
“但由于傅家家大业大,乔瑶没敢找大媒体,选了个无良小媒体,那小媒体一方面收了钱一方面又想万一东窗事发后有个退路,就派了个新人记者。结果,新人第一天工作错把你当成了乔瑶。新闻爆出来以后,傅周深又暗中添了一把火,才最终导致了那个局面。”
“因为涉及到商业问题,我并不方面透露太多。唯一能说便是傅周深他并不希望傅总日后有联姻的机会,而安小姐是最适合傅总的人。”
安歌:“……”
这家真的是亲兄弟吗?
静了会,魏舟大着胆子又说:“安小姐,其实你别看我们傅总平时冷着一张脸和阎王一样,但他人很好的……”
魏舟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安歌默默听着。
挂了电话,安歌重新回到卧室,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看着傅斯珩。
窗外的霞光消失殆尽,夜幕逐渐降临,不夜城重新鲜活了起来。
冷水烧开,注入玻璃杯。
热气贴着薄薄的玻璃壁,袅娜蒸腾着。
盯着滚滚的热水雾,安歌其实一直都知道,傅斯珩并不坏,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温柔。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教养。
虽然他的嘴巴是真的毒,说话凉薄不好听,总是挑刺,但相处不长的时间里,每次她有事,都是他第一时间帮她解围。
新闻爆出来,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完全有理由也有那个资本不理会,选择冷处理,等热度降下来,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少。
但他却没有,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老安头,将处在暴怒边缘的老安头安抚了下来,还给了她选择。虽然不知道他和老安头到底说过什么,但老安头确实半点儿没有训过他。
她不傻,既然傅周深能扩大新闻,也能直接借那件事向老安头施压,让她嫁也得不嫁也得嫁。
那次傅周深过来,很明显是她找她的,却被傅斯珩拦了下来。
还有宋世仁,明明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是她做事欠考虑,以为借着舆论就可以还事情一个公平公正,最后却惹上了宁瑾置地,也是他出手摆平的。
还有那些被不动声色强制删除的评论……
碾碎了退烧药,等粉末融入温水之后,安歌拿了支滴管,将药水沾在傅斯珩唇上,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喂完退烧药,安歌又喂了点温水。
他身上的衬衫扣子全部被解开,胸口担着空调薄被。
温度打得不高不低,处于一个舒适区。
安歌守在床边,隔一个小时,帮傅斯珩额头敷着冷湿毛巾拧了,换条新的。
一夜,安歌几乎没怎么睡。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跃进室内。
床上,安然睡了一夜的傅斯珩终于睁开了眼,他的意识还有些沉。
缓了会,视野清晰了点,傅斯珩第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的女人。
女人黑发滑落下来,铺满了手背,她歪着头在看他,脸颊抵在膝头上。
她看上去有些困倦,但又强撑着精神。
漂亮的剪水瞳弯了下,她说:“9块钱,娘娘请你结个婚。”
第18章
一时,房间内静悄悄的。
白光涌入。
傅斯珩还微微烧着, 整个人倦倦的, 他低垂着眼看安歌。
安歌刚换了个姿势,半跪在他的身侧, 她的一手撑在床沿,睡衣细细的吊带从肩上滑落稍许,露出一小截圆润的肩头。
她微俯着身子,细腰塌下,睡衣领口低了点, 随着她的动作,那点儿弧度半隐半现。
傅斯珩嗓子干的疼, 呼吸又沉了几分。
春光乍泄间, 有一刹那的意乱迷情。
眼角突然一热,来之前被那几张照片莫名勾起来的心思又蹿入了脑海。
傅斯珩又闭上了眼。
一直盯着傅斯珩的脸, 害怕他哪里不舒服的安歌诶了一声,头更低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不舒服可以说啊。”
“我看看你烧退了没……”安歌说着,一手覆上傅斯珩的额头, 一手探上了自己的额头, 喃喃自语,“好像还有点儿烧?”
傅斯珩呼吸一滞。
艳鬼撩而不自知。
安歌一整夜睡得断断续续,很不安稳, 现在脑子有点儿昏,也有点儿热,但不是感冒的那种热。
怕感觉不出来, 安歌跪在傅斯珩手边,彻底俯下身,隔着手背,额头贴上了傅斯珩的额头。
那团温热靠近,甜香浓了点。
彼此间的呼吸纠缠着。
傅斯珩一下睁开了眼睛。
脑子里那点儿活色生香的画面还没散完,她又贴了上来。
视野里,她细吊带睡裙的领口开的更低。
满园春色关都关不住。
栗黑的头发彻底铺散开来,一缕一缕地垂下,落在他的脸上、胸膛上。
傅斯珩喉结上下滚了下,那点儿甜味细细密密地包裹在他的身侧。
“是有一点儿啊。”安歌恍若未觉,丝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小声碎碎念着,眼睫一低去看傅斯珩。
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傅斯珩的眼睛生得很漂亮。
似挑非挑的眼尾,本是风流公子样,却生生被那双如寒水深潭的眼睛给冲淡了。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尽是寡情冷淡。
但此刻,那点儿冰好像融化了稍许,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丝不易察觉的热。
安歌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世上有七十多亿的人口,但在某个瞬间,只有这一个,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令这四海潮生。
傅斯珩抬起手臂,搭上了安歌的腰。
仅仅是搭那儿,安歌却觉得那处肌肤快要烧起来了。
眨了下眼睛,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安歌耳根子逐渐热了起来。
哪哪都不太适应。
太奇怪了。
“渴。”傅斯珩哑着嗓子只说了一个字。
声音沙哑至极。
“我去给你倒。”安歌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在傅斯珩声音落下的同一秒就赤着脚踩着地毯,往矮桌边跑。
空气里漂浮着的甜香淡了点。
隔着层轻纱,晨光熹微。
傅斯珩看着安歌的背影,有了许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安逸。
其实他昨晚还是有点儿感觉的,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觉到安歌在喂他吃药,帮他换毛巾,小声碎碎念念着。
但他身体和精神完全被撕裂开来了,意识太沉,想醒醒不来。
房间里,女人只穿了件单薄的吊带睡裙,裙摆下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腿肚,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忙前忙后的在倒水。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想抓住不再放开。
最亲近的父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单词,没有温度。
在他的记忆力,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从出生到现在,他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偶尔感冒强撑着就过去了,很少吃药。
十几岁,一个人在国外也是这样。论文数据deadline和大项目撞上一块儿,连轴转完,回宿舍睡了个昏天黑地,发了低烧也不会有人管他。
“叩”的一声,水杯被放到了床头柜上。
“凉一会再喝,记得吃药,吃完再睡。等会我得去拍代言广告,下午才能回来。不过你助理魏舟应该快到了。”
卧室门轻轻合上。
没一会,外面传一阵开门声。
“诶诶诶,你回来,我看看你那张脸咋回事?”
“昨晚没睡做贼去了?不会是被导演骂失眠了吧?昨天跟个蔫吧了的小豆芽一样,今早就挂着两黑眼圈成国宝了。你可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