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拂了阵小风。
“是么。”安歌听罢,指尖摩挲了下杯口。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这朱二小姐先是真情实感地回忆了一番自己和傅斯珩的美好童年, 话家常似的向她炫耀自己多了解傅斯珩,搞得跟自己是个正宫娘娘一样。
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我家世牛逼你这种人理解不了的优越感。
拐着弯儿教育她, 让她别太作,傅斯珩没义务陪她在节目上作秀。
她和傅斯珩上节目被爆出感情不和,都是她自己作的!
什么逻辑?
安歌性子直, 一直都是有事说事的性格, 不爱绕圈子。
本来照她的脾气应该让这朱二小姐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一想,虽然傅老爷子把生杀大权交到她手上,她也真不能就随便让这朱二小姐滚蛋不是, 传出去倒显得她小肚鸡肠还丢爷爷的脸。
再加上她又和傅斯珩扯上了关系,言辞之间满满都是青梅竹马的意味,这让她十分好奇傅二狗子对这个小青梅到底存了什么态度。
男人嘛, 娶的是红玫瑰,心里念念不忘的是朱砂痣。
如果这朱二小姐是傅斯珩心底的朱砂痣……呵呵,那这狗男人她趁早不要了。
“是啊。”朱竹清略惊讶,指尖在唇角一点,“你们结婚这么久,你没发现吗?斯珩哥哥从来不做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的事,我猜他这次参加综艺也是为了给宁瑾集团树立一个更亲和的形象。”
安歌:“……”
这朱二小姐在自作多情什么?
亲和个鬼哦。
就以傅斯珩和傅周深之间的塑料兄弟情,他没动手收拾傅周深没对宁瑾下手都可以吹这兄弟俩感情不错了。
还亲和?
又半盏茶的功夫。
朱竹清见安歌的话愈发的少,心里不由的有些得意。
果然。
和外界猜测的一样,斯珩哥哥和她的感情并不好。甚至都谈不上好。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彼此。
长得好看又如何?
不过是个吃青春饭的模特罢了。
没背景,没家世。
一时荣光,风光无限,待他日走下神坛,不再年轻不再漂亮,谁还记得?
“安小姐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朱竹清半撩起长卷发,说话间,拿起一直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瞧了瞧,“毕竟模特这一行——”
话点到即止。
一副你懂的吧的样子。
大部分模特退役之后,很快便会被众人遗忘,除非你是legend,不然那时候的你什么都不是。
安歌漂亮的秋水瞳轻眯了下,莞尔,唇间一直若有似无的笑意淡了,隐隐有hf秀场上的冷艳。
“对我来说,模特就像一次赌博。每博弈完一场,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场在哪里,它是什么时候亦或是什么地点。所以比起以后,我更愿意珍惜眼前的机会,好好去把握每一次工作机会,因为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
安歌说的是实话,她能做的仅仅是不留念过往,不畏惧将来,不妥协于现在。
可能每个人都会给自己的未来规划无数种可能,制定无数种计划。
可她不一样,对她来说,未来只是一片留白,可供她肆意泼墨的留白。
她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把握好当下。
因为每一个把握到极致的当下,必然有着一个可期的未来。
就像她和傅斯珩一样,她从来没计划过要在未来某个时间点某个地点遇见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只是因为是他,那个时间和那个地点便成了刚刚好。
朱竹清借杯盏,掩唇轻笑了声,唇线一勾,泄露了丝嘲弄之意。
迂腐不可及,目光何其短浅。
胸大无志。
和傅斯珩完全就不是一类人,也根本配不上傅斯珩。
朱竹清自认从安歌口中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也证实了两人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当下不准备再陪聊。
扬了扬手机,朱竹清将微信聊天界面在安歌眼前晃了晃。
“安小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朱竹清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手机推到安歌眼皮子底下,“要不加个微信?有空聊聊。”
“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目前还担任了j.m的艺术总监,我想我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的。”
“我和斯珩哥哥约定好了时间要谈工作,安小姐不介意吧?”
你都搁这里叭叭叭半天童年时光了,你看我像介意的模样吗?
安歌长睫低俯下,扫了眼被推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机。
-呵。
一个已婚少男也不知道要和自己的小青梅保持点距离。
叫他斯珩哥哥他还真敢应?
保持着高贵冷艳的范儿,安歌慢条斯理地抿了半口茶,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刚发消息让他下来了。”放下茶盏,安歌顿了顿,秉着打蛇打七寸戳人戳痛点的原则,又说,“我已经结婚了,下次你可以称呼我为‘傅夫人’”。
你叭任你叭,反正傅斯珩家属栏上填的是她名字。
“嗯?”朱竹清反应慢了半拍。
傅斯珩下来?
不应该是她上去吗?
一直斜靠在楼梯口的傅斯珩听见那声傅夫人,放下了环抱着的双臂,从阴影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见到傅斯珩出来,朱竹清不由地露了一个极为淑女的笑:“斯珩哥哥好久不见。”
傅斯珩没应声。
但也没拒绝当这个哥哥不是吗!
安歌一窒,她从来没见过能把婊字写在脸上的女人。
且婊得明明白白。
朱竹清认第一,没能能认第二。
说话做事婊到极致,但她又不能当面去撕,因为那些事都是客观存在的,撕起来无理取闹的是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傅斯珩这个狗男人。
“你们聊。”安歌起身,看都不想看傅斯珩一眼,两人擦身而过。
去他的斯珩哥哥,竹清妹妹。
眼不见为净。
日影晕开。
风一拂,中庭里满是层次丰富的香水味。
傅斯珩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在安歌刚坐过的蒲团上坐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朱竹清。
抬手拎过矮桌上的茶壶,傅斯珩往安歌刚才喝过的茶盏里添了注热茶。
茶水半温,顶级毛峰,汤色清碧微黄。
白瓷盏边缘印了道浅浅的口红印,印子上带着她的唇纹。
傅斯珩眉目未动,低头,唇贴着沾着安歌口红印的那处抿了口茶。
毛峰滋味甘醇,香气如兰,带了她唇釉的味道,很甜的果香气。
入口回甘。
“斯珩哥哥?”朱竹清臂肘撑在桌子上,眼底的迷恋更深,将方案书推到了傅斯珩面前,说:“我听一个朋友说,斯珩哥哥有投资国内高定服装品牌的意向。”
下一秒,朱竹清唇角一翘,扬起一抹很是自信的笑:“我觉得我们j.m应该和斯珩哥哥的投资理念相吻合。放眼国内,再也找不到比j.m 知名度更高的品牌了,且j.m去年在巴黎时装周上办的那场秀在国外同样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一点,j.m比作为后起之秀的艾格更加有优势。”
朱竹清一番话说的很是流畅,直切重点,像演练过无数次的一样。
她有这个信心能引起傅斯珩的注意,往往越是成功的男人就越是爱那种自信轻熟的款,表面端庄大方,带出去要颜有颜要家世有家世,私下里上了床放得开浪得起。
这么一比,安歌哪点都不如她。
白皮方案书被推过。
傅斯珩放下茶盏,信手翻了几页。
日影沉沉,光影错落间,男人颜如冷玉,指节修长。举手投足间,矜冷又淡。
想到他背后的宁瑾集团和igd资本,朱竹清眼里不易察觉的炽热又重了。
他看了,就代表他会考虑。
权衡之下,方方面面都是她们j.m占头筹,所以他肯定会投资目前国内no. 1的j.m。
厨房内。
安歌正跟着阿姨在学凉拌苦瓜。
她其实根本不会烧饭做菜。
老安头一直觉得自己的两个女人没有学这个的必要,就算将来嫁女儿也是把女儿嫁出去享福的,而不是把女儿嫁出去给别人家当保姆的。
所以,在老安头的纵容下,安歌长这么大,食指都没沾过阳春水。
家里阿姨早就将其余的小菜准备好了,她所要做的不过是一道最简单的凉拌苦瓜。
毕竟过几天还要上节目,这搞事的节目组又难得透露了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