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刚至清晨，天渐渐亮了，勤劳的公鸡也开始激昂地打鸣，仿佛是为了告诉它的男女主人，它在尽职尽责的工作，不要杀了它吃肉。

　　陈素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

　　一打开门，恰巧对面的孙茜也打开了门，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陈素月怔怔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孙茜顿了一下，对她笑了一下，“素月醒了，挺早啊。”

　　“嗯，茜茜姐也挺早的。”陈素月用水盈盈的眼睛略带审视地看了看她。

　　说罢，就先一步走进了厕所，拿起牙刷，准备去拿牙膏却发现孙茜也已经伸出了手。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手均是一顿。

　　随即，孙茜看了她一眼，拿了牙膏过去。

　　陈素月手僵了一下，只得收了回来。

　　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牙刷和水杯，抿了抿唇，竟然觉得有些手脚无措。

　　“素月。”

　　陈素月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孙茜已经挤好了牙膏，她以为孙茜要把牙膏递给她，就把手伸了出去。

　　却不料，孙茜冲她甜甜一笑，然后拿着牙膏的那只手和她的手轻轻擦过，把牙膏放在哦台子上。

　　陈素月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语，扭过身拿过牙膏。

　　两人沉默着洗漱着。

　　就在陈素月抬脚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孙茜的呼喊，“素月。”

　　顿了顿，不语继续向前走。

　　“素月，我和你说话呢，没听见么？”孙茜嗤了一声，懒洋洋地倚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素月。

　　陈素月顿了顿，回过头眼里满是泠然，一字一句地说，“有什么事么？茜茜姐。”

　　孙茜勾唇一笑，朝她走过来，她长的高挑些，要比陈素月高5，6公分的样子。

　　从上往下看着陈素月，边嗤笑边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得意地说，“素月，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去乡下啦。”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她期待着陈素月露出惊恐又或者是恐惧的表情。

　　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陈素月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她，“所以呢？”

　　孙茜脸上闪过失望，不悦地看向她，阴阳怪气地说，“所以呢？你不难过，以后你可要去乡下做个泥腿子了，再也回不了城了。更加不会再回到我家了。”

　　也再也没有机会勾着嘉诚哥了，嘉诚哥只会是自己的，孙茜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陈素月暗暗握了握拳，脸上闪过隐忍。

　　这个家，从来不是她的家，为了妈妈和弟弟，她一忍再忍，可换来的是什么？

　　强忍着泪意，倔强地看着她，心中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她受够了！

　　“茜茜，行了，多则生变。”孙由蹙眉，抱着胳膊说了一句，又瞥了陈素月一眼，顿了顿道，“茜茜就是这么个嘴硬心软的性子，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心疼你。”

　　这话一出，孙茜瞪大了眼睛，可笑地看着孙由，“哥，这大白天的你说胡话呢？”

　　“茜茜。”孙岩眉眼一竖，呵道。

　　顿时孙茜撇了撇嘴，恨恨地白了陈素月一眼，直直地往前走，狠狠撞了陈素月的胳膊一下，就到客厅去了。

　　陈素月踉跄了一下，垂眸低低苦笑。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素月，你没事吧？”

　　抬眼看到的是孙由关切的目光，只得扯了扯嘴角，“没事。”

　　说来孙由却是对她不错，可惜也只有他了，孙茜对她明面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暗地里却是针锋相对。

　　“都是一家人，别往心里去。”孙由叹了口气，嘱托道，“走吧，妈已经做好饭了，去吃饭吧。”

　　两个妹妹都是妹妹，他自然希望两人和睦相处，可到底茜茜强势些。姐妹两个若是想要和睦相处，总得有个人忍让着，好在素月向来沉静温柔，两个人倒也没有大矛盾。

　　“嗯。”陈素月闷闷道，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客厅，正巧崔景已经做好了饭，孙茜正帮忙端饭碗，母女两个倒也有说有笑的。

　　“妈，今天的饭菜好丰盛啊，还有我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妈你真好。”刚过来就听见了孙茜娇俏的声音传来。

　　“瞧你说的。”崔景被她逗乐了，继女和她向来相处的很好，笑着端着碗筷放到桌子上，“妈这是特意给你做的，今天啊有你喜欢的小笼包，由由和素月喜欢的糯米粥，岩岩喜欢的油条都有。”

　　“哦，原来不是给我特意做的啊。”孙茜撒娇道，“那你下次一定要特意给我做才行。”

　　“好好好。”崔景笑着应道。

　　陈素月顿了顿，走上前，斜眼瞅了瞅，随即沉默地端过油条到饭桌上。

　　“素月啊，见了妈妈怎么不说话。”崔景一见到女儿，眼神一亮，娇嗔道。

　　一旁的孙茜脸色一僵，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撇了撇嘴。

　　孙由瞪了她一眼，孙茜才算是收敛了起来。

　　“没有啊，我看妈你在忙，就没打扰你。”陈素月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

　　“素月也起来了，大家都在，正好今天给你们说个事情，咱们商量一下。”继父孙昊从房间走出来，看了她几眼，顿了顿道。

　　崔景脸色一沉，啪的一声就把筷子扔到了桌子上。

　　吓得孙茜一抖，而陈素月则是垂眸不语，孙由默默叹了口气。

　　“爸妈，怎么了？”孙岩挠了挠头，一出来就看见爸妈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又偏了偏头眼里满是不解。

　　一看见儿子出来了，孙昊也好崔景也好，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的气势。

　　崔景脸上一柔，“岩岩起来了，快过来坐下，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油条。”

　　孙岩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听油条顿时不计较那么多了，眼前一亮，蹬蹬蹬就跑过来了。

　　“油条。”孙岩两眼发光，胖嘟嘟地身子整个趴在桌子上看着油条。

　　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孙昊走过来，先是一把把儿子抱到椅子上，才坐好道，“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别的。”

　　崔景略带愧疚地看向陈素月，心乱如麻，她在想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明明这顿饭很是丰盛，可除了最小的孙岩，均是食不知味。

　　“好了，饭也吃完了，岩岩，快点去背着书包上学去。”孙昊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慈爱地看向小儿子孙岩。

　　若说这个家里他最放在心上的，除了自己的老婆崔景，就是小儿子孙岩，其次才是孙由和孙茜，最后就是陈素月了。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一点不上心。可由由和茜茜毕竟是他亲生的，心里难免偏向着，本来他是想让茜茜或者素月过去。

　　可是茜茜哭着来找他哭诉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啊，难道要在乡下结婚生子么？

　　他不舍得啊。

　　他心里明白妻子崔景也不会舍得素月过去，所以他只得强势些才行。

　　“知道了，爸妈，大哥大姐，二姐，我上学去了。”孙岩背起小书包，没等到别人回应，就欢快地跑出了家门。

第3章

　　“这孩子…”看着孙岩欢快的背影，崔景轻笑一声，脸上满是宠溺之色，随即又是叹息。

　　孙昊看了看妻子的脸色，顿了一下才正色看向几个孩子道，“今天，咱们家要决定一件事。你们应该也多少知道一点了，就是今年的知青下乡，咱们家是干部，就得带好头。所以…”

　　孙茜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冲陈素月挑衅一笑，抱了抱胳膊。

　　陈素月垂下眼眸，只露出长长的睫毛，两只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

　　“所以呢？让谁去？”崔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冷意，他若是敢说叫素月去，那很好，这个家也过不下去了。

　　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就说好了，以后会把素月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这就是亲生女儿？

　　孙茜时不时对素月表现出的抵抗和不善，她不是不知道。可为了这个家，也为了素月，她努力调和两个人的关系，她崔景自认对孙由也好孙茜也好，从来没有过半点亏待。

　　纵然心里更偏向自己的孩子，可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崔景同志，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什么叫我让谁去，这主要也是看家里孩子的情况。”在妻子不善的目光中，孙昊略显弱势，可一看到女儿茜茜哀求的目光，他还是忍住了。

　　孙茜一见到继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有些担心爸爸坚持不住，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孙昊。

　　到底不是亲生的，枉费自己还以为她是个好妈妈呢，孙茜撇了撇嘴，心中想道。

　　随即，孙昊有些歉意地看向陈素月，“素月啊，你是知道的，叔叔一直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啊……阿由已经有对象这个事你也知道了，都快要结婚了，总不能让阿由放下对象和现在的工作下乡，岩岩又还小。所以，就只能你和你茜茜姐姐了，这个你知道了吧？”

　　陈素月努力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是，关我什么事。

　　崔景冷眼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但是啊，茜茜她和你嘉诚哥哥马上就要定亲了，所以…素月啊，只能你去了。是叔叔对不住你，可是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儿了。你向来懂事听话，不像茜茜那么任性，所以你能理解叔叔的对么？”孙昊见状，再接再厉地说着，想让陈素月先松口，这样崔景那边也没话说。

　　说罢，他定定地看着陈素月，仿佛不容抵抗一般。

　　嘉诚哥哥他和茜茜姐姐处对象了么？陈素月脑海中一片空白，明明他们是一块长大的，明明他们是娃娃亲啊，明明他对自己那么好。

　　是了，怪不得前些日子见到他脸色有些不好地和茜茜姐姐一块回来，见到她以后脸色变了一下，欲言又止的，问他他也不说，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素月，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也会难过。”少年落寞的眼神浮现在她的眼前。

　　怔楞间，又触摸到了继父的目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道，“我……”

　　说到底，还不是相信你父母所说的，还不是放弃了我？

　　“孙昊，你真是不要脸啊。家里你三个孩子，还要让素月去。什么嘉诚和茜茜定亲？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嘉诚可是素月的未婚夫。”崔景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把女儿护在身后，她觉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她。

　　“妈，什么娃娃亲，那是封建糟粕，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再说了，可是伯父亲口答应要让我和嘉诚哥定亲的。”孙茜不依不饶地看向崔景，眼里满是不服气，可却无意间暴露出了事情真相。

　　这话一出，孙昊直觉不妙，脸色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妻子的脸色。

　　“哦？嘉诚的爸爸宋如是亲口说的，他怎么亲口说的啊？谁跟你一块过去的啊，我都不知道这事，这亲事不算数。”果然，崔景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