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赵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他妈?你拿着他来威胁老人的时候有没有记起来你是赵建他媳妇?”夏乐眼睛红了,她压着嗓子几乎是恶狠狠的喷她脸上,“赵建在前边搏命,你怎么敢拿着他的抚恤金还这么对他的父母对他的孩子!”
“我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别打我,别打我……”陈秋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了窍,声音转了调,“我是赵平他妈,以后赵平还是得靠我是不是?你也不希望他以后过得不好吧。”
一个人可以有多面目可憎?就是陈秋芳这样的,夏乐松开手,像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在外套上擦了擦。
陈秋芳以为拿捏到夏乐的死穴了,又嚣张起来,“对他好不好还不是看我乐意不乐意,你们战友感情再好又怎么样,还替他养儿子?”
“那你知道,军婚是被保护的吗?”夏乐轻飘飘的看她一眼,转身走向林凯,谭良已经被他收拾得挺好了,但到底是做大哥的,姿态不算太难看,一声声兄弟朋友的喊着,恨不得和林凯来个促膝夜谈。
警笛声大作,警察到了。
陈秋芳像是看到了亲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警车跑去,冲下车的警察就是一通哭诉,她没发现今天派出所阵仗挺大,警察基本来全了。
没人理她,十来个警察往夏乐走去,施浩然及时出来上前接洽,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双方友好握手后含糊着给他们介绍,“那是我队长和我战友。”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见
警察以为这两个也是军人,派出所所长刘然和两人也都握了手。
回头看着这一地的人刘然也觉得痛快,别看他是官这些是混子,可经常是他们受辖制,都是本地人,谁也不能真把这些人惹毛了,他们自己不怕,可他们也都不是光棍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惹急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先把他们带回局子里去?”
“不急。”施浩然笑了笑,“大家请进里边喝杯茶。”
刘然也就不强求,点点头就要跟着往里走。
可谭良哪里受得了,就这么趴地上,北方这大冷的天能把他那玩意儿都冻硬了,见刘然真不管他们了连忙喊道:“刘所,刘所,你看我们这算聚众闹事了吧,兄弟的车都在这里,我们自个儿去所里报道成不。”
刘然看向三个军方的人,摆明了不做主。
夏乐把外套的结解了抖了抖穿上身,“你们不是聚众闹事,是被我们揍了,林凯,扒了他们的外套让他们吹吹风清醒清醒,爬起来的都给我揍趴下,叫唤的不老实的多给两拳,打疼了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憋着了,我向警察同志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会挨打。”
“是。”林凯笑得坏透了,他们为什么服队长,因为队长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失望啊!
夏乐考虑得也向来周全,指着那边远远站着慌了神的陈秋芳道:“坐下。”
陈秋芳脑子里不愿意,可身体非常诚实,一屁股跌坐在地,训练有素的狗一样听话。
“动了就揍,不动不理。”
林凯嘿嘿笑着应是,那地儿是个风口子,那女人的头发都吹起来了。
派出所的人面色各异,他们没想到做主的会是女人,并且这手段使得非常高明,让他们不好过,却并不蛮干,过份吗?有点,可真要说起来她干什么了?只是收拾了一帮过来闹事的混混流氓而已,赵家被欺负到这份上,放哪都说得出去。
一行人进了院子,两老看到夏乐又激动又担心,应该是之前施浩然就有过交待,他们并不主动开口说什么。
赵平却没那个顾忌,一见着夏乐就朝她张开双手,可夏乐仍然没有抱他,揉揉他的头温声道:“和爷奶去屋里等姑好不好?”
赵平小脸上有点失望,却听话的搂住了奶奶的脖子奶声应好。
夏乐表扬的再次摸摸他的头,转头道:“叔,婶,你们先进去。”
大爷点点头,拉着老伴和孙子先行回屋,如果说之前他还担心,现在看派出所的也对他们客客气气他心里也就多了点底气。
“屋里小,就不请各位进去了。”施浩然适时开口,笑意盈盈的不像个当兵的,倒像个外交官。
刘然笑笑,“挺好,外边宽敞。”
夏乐转过身来看向几人,“麻烦你们跑一趟。”
刘然原本以为她会问为什么警察不管,为什么会让赵家人挨欺负,没想到对方像是什么都知道,也都理解,反倒让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掏出烟递过去,施浩然接了。
“这事我们也不是没处理过,来了好多回,人抓了好些个,也教育了,可他们这顶多也就是拘留个几天,进去了就换一批人来闹,这批抓了再换,他们人多,我们警力却有限,到后边也只能要求他们不过份,不能伤着人,他们倒是不动手了,就三天两头的来闹,让人不得安生。”
刘然摇头苦笑,“那陈秋芳干的确实不是人事,看不惯的都背地里骂她,当面也没给过好脸色,可她还是赵家的媳妇,赵平的妈,我们总不能把人给抓了,这充其量也就是道德问题,赵德报警说赵平被陈秋芳绑了,可说破天他们也是母子关系,我们除了教育教育能怎么办?”
夏乐听着,见对方不说了就点点头当是了解了,“我想请几位帮个忙。”
“什么忙不忙的,你就说我们能做什么吧,不过……”刘然看向夏乐在昏暗的灯光中仍看得出年轻的脸庞,“那些人就像甩不掉的鼻涕虫一样,大错不犯,可恶心人的办法千百种,赵家到底是要在这里生活的,能和平解决还是和平解决的好,毕竟你们也不能长期留在这里。”
“我会注意。”夏乐想到什么突然道:“我去和叔儿说几句话,浩然,你先陪着。”
“是,队长。”
进了屋,夏乐看向惴惴不安的两老,反手关上门走近,“叔,有想过离开这儿吗?”
想过,怎么没想过,大爷苦笑,“离开也要有地儿去啊,我们就赵建一个儿子,其他亲戚全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去哪里都躲不开他们,别人也不敢让我们去。”
“我带你们走。”
老两口对望一眼,又惊又不敢置信,“这,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娃儿,娃儿你莫要乱说。”
“只要你们舍得下这里其他都不是问题。”夏乐终于把朝她伸手的赵平抱了过来,“孩子已经有点心理问题了,不治好对他将来会有很大影响。”
“可是,可是我们这拖家带口的,我们年纪大了也没地儿要我们做事了,我……”
“您不用想这些。”夏乐打断老人慌不择言的话,“赵建是没了,可他还有五个活着的战友,不会养不活他的父母儿子。”
把小孩搂住自己脖子的手拉下来,夏乐对上他的眼睛,“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毫不犹豫的嘎嘣脆的回复逗笑了夏乐,“真的好?”
小孩却不笑,左手指指爷奶,“一起。”
夏乐点头,“一起。”
小孩右手指向门外,“不见。”
五岁不到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可赵平记的都不是好事,他知道谁要带着,谁要丢弃。
夏乐看向垂泪的两老,“好,不见。”
“走,走,走了咱们赵平才能好。”话不多的大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拿了主意,背井离乡算什么,只要孙子能好好的,让她一天只吃一顿她都捱得住。
“行,走,领导,我们跟你走。”赵德用力搓了把脸,到了外边他就去找个看门的地儿,没人要就去工地上搬砖,再不济他就去大街上给人磕头,总能找到口饭吃。
第二百一十六章 狗咬狗
北方的冬天晚上是真冷,风能吹进骨头缝里,从内而外的让你冷得直哆嗦。
半个小时谭良被揍了四回已经不敢动了,什么潇洒什么面子都被冻没了,脸挨着地屁股翘起来,哆哆嗦嗦的喊,“兄弟,朋友,都是男人你饶我小弟弟一命,我把陈秋芳还给赵家行了吧。”
“谭良你没良心……”爱美穿着裙子和大衣,连件厚实毛衣都没穿的陈秋芳双手环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一句话六个字说出来都快被她抖散了,牙齿磕磕撞撞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觉得冷。
“没良心好过没了小弟弟。”谭良没好气的堵回去,“兄弟,你看这交易怎么样,只要让我翻个身,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和陈秋芳有什么牵扯了。”
“赵家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臭的馊的都往家收。”林凯把他屁股踩下去,“留着吧,互相祸害去。”
谭良都快哭了,妈的,为了显得腿细点儿他今天没穿秋裤啊!这地上是结冻了吧,怎么这么冰!
他是真怕小弟弟废了,见好话没用也不管是不是挨揍了,听着林凯的脚步声走开腾就爬了起来,边揉着裤裆给小弟弟活血边指着林凯骂,“他娘的老子告诉你,如果我这地儿伤着了老子让赵家没一天好日子过你信不信。”
林凯扬眉,事情都到这份上了,队长会不管这一家子才怪,所以他走近了三两下又把人放倒在地,“我不信。”
“行,行,你等着,看他妈是你们耗得起还是老子耗得起。”谭良到底是混了多年的人,找赵家麻烦说白了就为了钱,都一个地方的人他从来没想伤人,可现在栽了这么大跟头,他哪里能吃得下这个亏,发了狠等这些人走了就从赵家人身上找回来,钱要,气他也要出。
这么想着他反倒硬气了,不再说一句话。
林凯嗤笑了一声,为什么有远见的家长会让尽力自己的孩子走得远一些,看得多一些,因为这样才不会做那井底之蛙。
赵家院子里有了动静,林凯望过去,一行人出来了,队长走在最前面。
夏乐始终有意无意的背着光,这会也戴上了帽子,尽量不让自己露脸留下隐患,一行人直接来到了陈秋芳面前,夏乐拿出一张纸递给她,“拿手机给她打个灯。”
林凯点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起去看那上边的内容。
“不可能,我不会签,我为什么要签这莫名其妙的东西。”陈秋芳一口拒绝,“别以为我不懂法,抚恤金配偶有第一分配权,之后才是父母孩子,我拿多点怎么了?”
“我问过了,当时分配的时候你没有反对,这些都有据可查,一共八十四万,你拿了四十四万,赵建的父母四十万,后来你绑了赵平威胁两老又要走了二十万,后来再次想绑架赵平弄到剩下的二十万没有成功,所以后来每天来闹腾,目的就是要两老为了能安生过日子让你得偿所愿。”
夏乐声音又脆又亮,让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听得分明,他们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楚的知道赵家有这么多抚恤金,也才知道陈秋芳这么不是人,为了钱绑自己的儿子,畜生都干不出这事。
被揭了遮羞布陈秋芳面上烧得厉害,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脖子一梗,道:“那又怎么样,我这么做合法。”
“你还知道合法,那你应该也知道军婚受法律保护。”
“屁的军婚,赵建在的时候没说什么,现在人都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五十九条规定,明知是现役军人的配偶而与之同居或者结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我是不能拿你怎么着,可我能拿你姘头怎么着,林凯。”
“是。”
“扣下谭良,明天就提告,三年牢你坐定了。”
谭良没想到祸从天降,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百个不解,“我?特么破坏军婚的不是陈秋芳吗?要拿也该拿她啊!”
林凯笑眯眯的看着他,“陈秋芳非常无辜,是你在破坏军婚。”
谭良脸色变了,他在当地再横,再敢和派出所杠,那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拿得住,可和部队杠?他妈他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陈秋芳,那什么东西你快给老子签了!”
陈秋芳吼了回去,“她要我还二十万,我哪里还有二十万,你那破车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狗屁,你几十万在手里差这买车的十几万?”
“你之前打牌输掉的不是钱啊,我输掉的不是钱啊!”
“那也还有。”谭良指着陈秋芳往她走过去,林凯在队长的暗示下并不拦着。
“陈秋芳老子警告你,你要害老子坐了牢老子卖了你去做鸡你信不信。”
“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陈秋芳惊惧的后退,她知道谭良是真敢,她看上的不就是这混蛋的胆气吗?可那是她傍身的钱,退回去二十万就没剩多少了,这混蛋也不想想从她这哄走多少了!
谭良这会看着这张肿得猪蹄一样还闪着油光的脸厌恶得很,态度更暴戾了,上去就是几个耳光,“给老子签了!”
“我,我还了就没钱了!”陈秋芳边躲边嚎,那样子要多惨有多惨,可没人同情她,人是她自己招惹的,怪不得别人。
谭良更不用说,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坐牢他就想打死她,平日里情意绵绵的假象揭去,嘴一张说出让陈秋芳从心底里发冷的话,“没钱就去卖,没人要就卖肾卖肝,那个来钱快。”
“谭良,我跟了你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