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角低落下来,她面色红润了不少,唯独嘴唇惨白得吓人。
“跑不动了?”季容虽然在处理文件,可是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举动。
看见许知知停了下来,他放下文件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盖在了许知知的头上。
许知知拿着毛巾胡乱地擦着汗,季容和她平视,打量着她红润的小脸。
才十分钟而已,小姑娘的体力未免太不好了。
他虽然心疼许知知,可是在身体健康方面,他不会有任何的纵容。
大概是常年拖着病体,所以季容比谁都看重这一方面。
“休息三分钟,继续跑。”季容道,声音冷沉,不带任何商量。
许知知哪里敢不答应,委屈地喝了几口水,又重新按了开始。
运动了大半个小时,季容看着都快倒下的许知知,这才松了口,“今天锻炼就到这里。”
许知知心里一松,按下了停止键,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跑步机上面。
双腿软趴趴的,提不起什么力气。
就算是体育课,许知知也没有那么狠的运动过。
肺部像是被抽空了空气一样,许知知难受得喉咙都干涩不已。
季容长腿一跨,走到许知知面前,“跑完不能坐。”
许知知双腿颤颤巍巍的,试图站起来,又实在是软得无力。刚刚直起身体,虚晃一下,准备要再次摔下去,却被季容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身上的冷冽香味立马把小小的许知知包裹在其中,密密麻麻的。许知知下意识地用手抵住,触碰到他的胸口处。心跳声透过两层衣服传到许知知的手心。
像是被灼热了一样,许知知很快地收回手。
腰间还横着季容的大手,许知知呼吸沉重,难受得很。
试图站了站,许知知脚步虚浮,仿佛是被灌了铅一样重。
刚刚跑完步的人都极其难受,尤其是许知知这种经常不爱运动的。季容扶着她,却看见许知知有些颤颤巍巍的双腿,正在试图站直。
“别动。”
略显低沉而带着不悦的声音传来,许知知腿一软,直接撞进了季容的怀抱。
“看来我不在,你偷懒了。”怀中抱着许知知娇小的身躯,季容的神色微软,只是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许知知有些难为情,挣扎了一会,不太习惯地从季容怀中出来。扶着跑步机,小脑垂着,不敢看季容。
她是偷懒了,跑跑停停的,根本没什么运动量。所以今天一下子那么大的运动量,腿都有些受不住了。
怀中突然一空,季容神色微冷,连带着语气都有些硬邦邦的,“去吃早餐。”
许知知抬起头,季容已经转了身,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生气了?
许知知捏了捏手,又看了一眼跑步机。
那她以后……就不偷懒了。
大年初二,季老爷子就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文瑜。
许知知一看到文瑜,立马绷紧了神经,站在季容面前,有些不安。
季老爷子照例询问了季容的身体情况,五人坐在客厅里面,气氛有些沉闷。
文瑜倒也没觉得不自在,仿佛主人一样,优雅地喝着茶。
许知知害怕文瑜再做些什么,一直乖乖地跟在季容的身后,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
等到坐在沙发的时候,许知知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腿。
昨天的运动量太大,所以今早起来的时候,双腿都有些无力。
“疼了?”季容注意到许知知的小动作。
许知知点了点头,又锤了一会,才乖乖地认错:我以后会好好锻炼身体。
“嗯。”季容顺许知知的小脸看过去,头发没有扎起来,柔顺地披在肩上,都快到腰间了。
是不是该带她去剪头发了?
许知知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他。
怎么了?
“头发长了。”季容的指尖从她胸前的一缕长发中滑过。黑的发,白皙的手指。
许知知点了点头:要剪了,很难洗。
“过完年带你去。”季容收回手指,侧头对上文瑜带着审视的目光,冰冷地勾了勾唇。
文瑜冲他冷笑,“对一个小哑巴那么温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许知知身体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扣进手心。
“文瑜!”季老爷子冷喝一声,“这个年不想过,你便回去!”
“不过是说了一句,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文瑜讥讽一笑,保养得很好的红色指甲搭在瓷白的茶杯上面,有些吓人,“我只是想说,季容也有了在乎的人,是好事。”
她的神色太过冷漠,一如语气一样,竟是让人听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老爷子警告地扫了她一眼,文瑜也安静下来。
季老爷子又在客厅里面坐了一会,这才起身回房休息。
客厅放着电视,上面播着娱乐节目,主持人欢快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季朝看了一眼,歪在沙发上面吃着水果。
在客厅待了一会,许知知忍不住打字劝季容: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会?
许知知的眼神太过好懂,黑白分明,写着“担心”二字。就连平常会跟他保持一定距离的习惯都没了,就这么乖乖地坐在他的身边,毫无防备。
小姑娘的头发被扎了起来,露出纤细而白皙的脖子,有些诱人。
真是太没有防备了。
季容的眼神暗了暗,“好。”
许知知才刚一起身,文瑜就发话了,“你们去哪?”
季容礼貌而又疏远地回答她,“回房休息。”
“小哑巴也是?”文瑜道,“小哑巴留下来。”
季朝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他以前也很讨厌许知知,可是现在他也把许知知当做家人了。自己的家人被人一口一个小哑巴的喊着,他心里早就窝火了,“许知知有名字!”
“哦?”文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许知知,“那就许知知,你留下来。”
她不想。
许知知抿了抿唇,她不喜欢文瑜。
这是第一次,性子柔软的她,第一次那么讨厌一个人。小手揪着季容的衣服,许知知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不想留下来。
“乖乖上楼写作业。”季容对她说,看了一眼被扯着的衣角,眼神不自觉地一柔。
懂得依赖他了,很好。
文瑜轻轻勾唇冷笑,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来还真的挺在乎的啊。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淡漠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小姑娘那么紧张。
啧……
客厅里面只留下了季朝和文瑜。季朝向来任性惯了,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面,直接开了游戏,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文瑜。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回来做什么?”季朝语调懒懒散散的,手上的动作却很快。在手机上面飞速地操作着,一连拿下了好几个人头。
文瑜:“当然是回来看看季容有没有死。不过看他精神那么好,我很失望。”
季朝这会是真的炸毛了,手机游戏也不玩了,恶狠狠地看着文瑜,“你他妈知不知道他刚从医院出来!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早他妈弄死你了!”
什么屁长辈,他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
扯过一旁的外套,季朝重重地关上门。
谁爱招待谁招待,他才不陪那个女人!
捧在手上的滚烫热茶,灼了文瑜的一小块肌肤。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眼神有些飘忽。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知知才和季容下楼。
“文瑜呢?”季老爷子看向季朝,季朝赶紧摊手,“我不知道,估计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就走了吧。”
季老爷子微微叹息了一口气,“也好。”倒也是落得一个清净。
季老爷子这次回来,只在家里待了一天便再次离开。
大年初四,黎棠拉着许知知出去逛街,留下三个男人在家里。
晚上六点,门口传来声响,季朝从游戏中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买了什么好吃的?”
“买了衣服。”黎棠把大包小包地丢在沙发上面,整个人如同软骨头一样,瘫在了沈屿礼的身上,冲他撒娇,“我好累,脚也好酸,你替我揉揉。”
沈屿礼从善如流,让黎棠把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面,一双有力的手不轻不重地按着黎棠的脚踝。
季朝刚结束一盘游戏,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差点没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们注意点行不行?”季朝没好气地翻白眼,“能不能体谅我们单身狗的心情。”
“不能。”黎棠毫不客气地反驳他,还乐呵呵地在沈屿礼脸上亲了一口刺激季朝,“唉,可怜的单身狗哟。”
季朝被气得不想和她说话,转而看向许知知。她手里只拿了一个盒子,还宝贝地抱着。
“又是礼物?”季朝可记得上次这个小哑巴买了礼物却不是送给他的事情。
许知知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
应该……算是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