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太了解江寒了,能让他这么落寞的估计也只能是阮言宁了,而且从他们坐下来开始江寒一直在给阮言宁打电话,他看不下去了才找沈清嘉借了手机帮忙打给阮言宁。
“你们两个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啊?别一个两个都把话憋在心里,都以为对方是读心神探吗?”
“他还好吗?”阮言宁声音很轻。
“不太好。”林深看了眼坐在旁边闷头不知道想什么的人,问阮言宁:“他喝了酒,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阮言宁一紧,赶紧说可以。
等她挂了电话,顾可姚才敢开口:“宁宝贝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阮言宁收拾好东西,越过顾可姚直接往外走。
顾可姚没敢追上去,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周末的晚上,市中心的交通并不通畅,阮言宁看着前面不知道堵了多长的车流,心里急得不行。
“师傅,能不能麻烦你选一条不堵车的路线啊?绕一点都没关系的。”
那司机看了眼阮言宁,“小妹妹你看看我们四面八方的车,你告诉我我们从哪里换其他路线。”
关心则乱,阮言宁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句废话。
可是照这么堵下去,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她想了想,索性直接拿了张五十的现金递给司机,原地下车后在路边找了辆共享单车。
虽说海城已经进入秋天,晚上的天气凉了不少,但是等她瞪着单车到林深说的地址时,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林深他们在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店外排队等餐的人不少,里面更是热火朝天,阮言宁在大堂里找了好几圈,才在偏角落的一个座位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江寒背对着她。
明明是在人声鼎沸的地方,但是江寒的背影却让人觉得孤独又落寞。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
她快步走过去,和林深还有沈清嘉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抬眸看过来。
阮言宁这才注意到,江寒和平时不太一样,大概是酒精上头,脸上带着微微的不太健康的红。
江寒以前都是滴酒不沾的。
被他这么一看,阮言宁下意识就忘了反应,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清嘉倒挺开心,“小可爱你总算来了,这下我们两两成双师兄总算是可以高兴了……”
“谁和你两两成双?”林深皱眉,“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主动啊?能不能矜持一点?”
沈清嘉自小受的就是国外教育,自然不觉得女生在爱情里主动有什么问题。
她凑到林深身边,冲他笑笑:“你都答应来和我约会了不就是默认了和我是一对?”
“谁答应和你约会?”林深一脸的嫌弃,“是江寒那小子心情不好叫我出来陪他,早知道你在他就是哭死我都不会来了。”
“我中午明明就有和师兄说,让他叫你出来约会的。”沈清嘉不服气,“不管什么原因,你既然出来了,就是答应和我约会了。”
阮言宁听了几句算是听懂了,果然是唐豆误会了江寒。
大概唐豆听到的就是沈清嘉和江寒在说这件事,她只听了半截所以闹了个乌龙。
林深和沈清嘉还在斗嘴,她没再听下去,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江寒,慢慢朝他靠了靠。
不等她开口说话,江寒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江寒握得有些紧,阮言宁下意识动了动,然而她一动,江寒手上的力道立马又大了几分,像是怕她跑掉。
阮言宁心里软得不行,没再动,乖乖地任由他拉着。
在这种环境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今天发生的事,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江寒旁边,看着桌上红色的锅底沸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寒终于微微动了下,用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透明杯子。
里面倒的应该是白酒,还剩了小半杯,阮言宁见状赶紧拦住他,抢过杯子放到一边。
她劝江寒:“别喝了,喝多了会难受的。”
江寒侧目去看阮言宁,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平日里一向清明的眸子有些失焦,盯了她几秒才缓缓开口:“已经很难受了。”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阮言宁心里自责得不行,她柔声和江寒商量:“你要难受的话我们就先回家好吗?”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江寒的表情,生怕他会拒绝自己,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阮言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起身和林深、沈清嘉告别:“林深哥、沈姐姐要不我和江寒先回去了?他喝了酒不太舒服。”
林深跟着站起来:“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师兄不是开了车过来?帮他们叫个代驾不就好了嘛!”沈清嘉并没有就这么放过林深的打算,“而且你也喝了酒怎么送他们?”
坐了这么久,阮言宁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沈清嘉对林深有意思。
收到沈清嘉的眼神,阮言宁赶紧说:“林深哥我有驾照的,你留下来陪沈姐姐吧。”
沈清嘉跟着附和:“就是!你别凑热闹了。”
林深虽然不知道阮言宁和江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要是他这个外人跟着,人家估计也没办法解决问题。
想了想,他决定牺牲自己的自由成全兄弟的幸福。
林深头疼地躲开沈清嘉要来挽自己的手,叮嘱阮言宁:“江寒也挺不容易的,有些窗户纸该捅破就早点捅破。”
阮言宁应下,和江寒牵手往外走。
走出火锅店,鼎沸的喧嚣声尽数被甩在身后。
阮言宁仰头问江寒:“你的车停在哪儿的啊?”
江寒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便抬脚往那边走,阮言宁腿没他长,只能小跑着跟在他旁边。
觉得有些费劲,阮言宁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软着声音问他:“你能不能走慢一点啊?我有点跟不上。”
江寒没应,脚下的步子却小了不少。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江寒突然开口:“为什么今天不接电话?”
“手机昨晚就没电了,一直没来得及充。”
江寒的目光在阮言宁脸上巡视,像是想分辨她这句话是真是假。
阮言宁不知道江寒是醉了还是没醉,她垂着眸子,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江寒的喉结滚动了下,阮言宁隐隐约约听到他“嗯”了声,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江寒很快收回了视线。
江寒的车停得还算显眼,阮言宁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走过去准备开车门的时候,她发现江寒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阮言宁只好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哄小孩似的地问江寒:“我们要开车回去了,你先松一下好不好?”
江寒杵着没动,眼底映满了细细碎碎的光。
“江寒?”阮言宁试着叫了他一声。
这回江寒终于有了反应,他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能开吗?”
“能。”拿了驾照之后虽然不常开,但是阮言宁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信心的,而且江寒的车是自动挡,不算太难。
江寒眯着眼点点头,松开手绕到副驾坐好。
没了视线压迫,阮言宁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被江寒握出来的薄汗,这才转身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起步,虽然车速不快,但好在一路都开得平稳。
江寒一路上都闭着眼。
阮言宁以为他睡着了,然而车刚一停好,江寒就睁开了眼,眼睛里没有丝毫睡醒之后的朦胧。
阮言宁提醒他:“到家了。”
江寒一言不发地下车,重新紧紧牵住了阮言宁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末大家都出门的缘故,从停车场到家门口,两人没有遇到一个邻居。
一路无话。
阮言宁拿着钥匙开门,门刚一拉开,江寒就紧紧扣住她的腰,用身体把人压在了门上。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阮言宁下意识轻呼了一声。
江寒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轻轻弯下腰,把脑袋埋进阮言宁的颈窝里,像是一只受了伤祈求安慰的野兽,依恋地蹭了蹭。
阮言宁犹豫了两秒,抬手轻轻在江寒的发稍上摸了摸。
“你今天和谁出去了?”
江寒一说话,阮言宁就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自己的皮肤上,有点痒。
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只是她刚一动江寒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没给她逃开的机会。
“和顾可姚去逛街了,真的是因为手机没电才没接到你的电话,我不是故意不接的。”
“那为什么去之前不和我说一声?”
阮言宁心疼地在江寒背上拍了拍,“我想说的,只是他们告诉我说你去会诊了。”
“我没去。”
“我知道,是我没有确认。”
察觉到江寒的呼吸有些粗重,阮言宁摸到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握住,轻声问他:“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一一。”
江寒抬起头来,在黑暗中找到阮言宁的眼睛,倾身在上面亲了亲。
江寒的唇还带着残寸的酒味,阮言宁心念微动,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她望着江寒,没说话。
“一一,我收回那句话好不好?”
江寒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尤其是今晚喝了酒之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像是低沉的大提琴。
阮言宁被他蛊惑着应了声,等应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知道江寒说的是哪句话。
她用手背碰了碰江寒的脸,问他:“你想收回哪句话?”
“领证的时候我给你说想离婚随时办手续,我现在后悔了。”他稍稍顿了下,难过地看着阮言宁,“一一,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