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并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但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配吗?
我原先以为我很渣,结果你比我更渣。
一边说很喜欢我, 一边还不让我见你爸妈。
嗨呀好气哦。
徐修其转过头来,唇角轻勾,眼里并无笑意,“我和你说过的,我和他们的关系不太好, 所以一般我的事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谢听雨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愧疚。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问道:“那你之前说的和家里人一起吃饭,是和哪位家里人?”
车子在此时缓缓停了下来。
熄火的瞬间,车厢内的灯一点一点的亮起,柔光满室。徐修其忽然倾身向她靠近,距离渐近,他在她眼前覆下一片阴影。
谢听雨眨了眨眼:“和哪位家里人?”
话音落下,耳边响起安全带解扣的声响,安全带从身前滑过,回归原位。
徐修其说:“舅舅。”
他依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未动,谢听雨叹了口气,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抱着他,随即伸了伸头,在他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很轻的一个吻之后,她坐回位置上,“这样可以了吧?”
“不够。”
谢听雨瞪了他一眼。
徐修其笑了,“我们分开了将近一个月,你就这样敷衍我是吗?”
谢听雨微微一笑:“徐师兄,你知道“知足”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的字典里,向来都只有——”
他话音未落,忽地就欺身吻了上去,双唇厮磨,他的呼吸灼热。
他的唇瓣微凉,贴着她的唇,舌尖却是热的,在她的唇边舔舐一圈,双手顺着她的蝴蝶骨渐渐往下地抱住她。
车厢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他的怀抱也是滚烫的。
感觉到怀抱里的人浑身一颤,徐修其稍稍往后一退,在她放松警惕之后的下一秒,又快速地吻了过去。
吻的比之前还热烈。
舌尖在她的唇齿里扫荡了一圈,最后勾着她的舌不断地吮。
这个吻比后台休息室的吻更猛烈。
谢听雨被亲的整个人无意识,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只喉咙里呜咽出声音,音色很媚,娇软无比,酥了徐修其半边身子。
吻完之后的许久,徐修其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他的脸稍稍往她耳边一靠,很轻地吻了下她的耳朵,怀里的人又是一个激灵,徐修其无声地勾唇,嘴角有阑珊笑意,他终于把下半句话给补充了,
“——贪得无厌。”
·
车子在高档别墅区里停下。
徐修其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没多久之后,大门就开了。
有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迎了出来,他径直走到正驾,徐修其缓缓降下车窗,平日里的疏离退去,声音润朗,道:“李叔。”
李叔笑着,“先生念叨了你一下午,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徐修其边下车边说:“下午谈工作,舅舅不是知道的么。”
徐修其很少有这样放松状态,他向来都是精神紧绷的,或者是冷淡疏离的,即便在他弟弟面前,谢听雨都觉得他有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他也多次表示过他和家里人并不亲近。
但眼前这位“李叔”是个例外。
中式建筑屋外有两盏红色灯笼,有风吹起,灯笼在空中摇摇欲坠,一豆灯光幽茫,谢听雨恍恍惚惚地想,屋子里的那位“舅舅”,或许是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位亲人。
在她失神的时候,她这边的车门已被打开。
徐修其把她拉了出来,他含笑着说:“叫李叔。”
谢听雨敛眉微笑,“李叔。”
李叔打量了下,“不错。”
徐修其微微一笑,却连她的名字也没说出口。
青灰色的中式建筑,有一条长廊到正门,廊灯配合着过年的氛围亮着昏红的灯,像是揉杂了冬日夜色与夏日晚霞,这一年四季都已荼靡。
踏步在长廊里,谢听雨发现了不远处有假山。
也有荷池。
北方的池水在这个季节早已被厚厚的一层积雪堆平,池上有枯朽落叶,一座桥架起岸边,有那么一瞬,谢听雨觉得像是回到了江南。
在这个位置置办房产的人大多是富商,但是屋里是这样的间架构造,谢听雨想了想,徐修其的舅舅,并不简单。
到了里屋。
就看到圆桌上有人坐在那里,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岁月在他的眉眼间沉淀,面容慈和,看清来人之后,把眼镜摘下,“修其来了啊。”
送他们过来的中年男子此刻已经闪身进了厨房。
徐修其叫他:“舅舅。”
步伐未动,只站在原地。
齐怀赋也没再开口,目光很淡,落在了谢听雨的身上。谢听雨没有一丝的避让,和他的视线对上,眼神清淡,却又带着几分恭敬谦卑。
齐怀赋倏地一笑:“你说你带人回来陪我吃饭,说的就是这么个小姑娘?”
徐修其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大半,于是拉着谢听雨走到圆桌边坐下,“她看上去很小吗?”
齐怀赋问:“哪家的千金?”
徐修其说:“是女朋友,羽毛,叫舅舅。”
谢听雨乖巧道,“舅舅。”
齐怀赋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听雨。”
“夜阑卧听风吹雨?”
“是的。”
“好名字。”
齐怀赋沉默几秒,突然问道:“你和城北谢家……”
“嗯,我的爷爷是谢远山。”谢听雨说这话时语调没有一丝的起伏,平静又淡然。
国画大师谢远山,近现代中国史上最出名的绘画大师之一,所作画作早已无法用金钱衡量。
沉默了几秒,齐怀赋道,“倒是我们高攀了。”
徐修其的眉头紧促。
齐怀赋又说:“商人和文人之间,总归是商人低一等的。”
谢听雨倒不认同这个观点,“商人和文人并没有谁高谁低之分,文人从心从魂,商人从体从表,这是爷爷从小就告诉我的话。”
齐怀赋眼里有赞赏之色,“你爷爷说的不错。”
他越看谢听雨越是满意,不浮不躁,婉约大气,确实是文人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有着别样的气韵在,他勾了勾唇,说:“先吃饭吧,吃完饭让修其带你逛逛家里,多认认路,免得以后过来还闹出迷路的笑话。”
谢听雨浅浅一笑。
她也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等到吃完饭之后,齐怀赋就回房洗漱休息了。
徐修其带着谢听雨在别院逛。
齐怀赋的那句“迷路”确实不是笑话,这栋宅邸实在大得惊人,弯弯绕绕的走廊绕的谢听雨都有点儿晕了,夜里下着凉雨,雨声淅淅沥沥的,谢听雨挽着徐修其的手,问道:“你舅舅是一个人住吗?”
“嗯,他以前结过婚,只可惜舅妈生产的时候难产,和孩子一起走了。”徐修其说,“我外公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个舅舅最大,我妈最小,两个人差了有二十岁。”
怪不得他看上去比叶婉谢弘明都要大许多。
徐修其拉着谢听雨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靠着窗,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和风声,安静了许久之后,徐修其说,“我算是被舅舅带大的,他那个时候身边也有很多女人想跟他,结果他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
那个画面实在好笑。
小徐修其从小被丢在覃城,老爷子忙着家族企业无暇顾及他,等到齐怀赋从国外回来,才发现徐修其的性格发展的逐渐趋于畸形。
无人照顾无人关怀,身边的人都是阿谀奉承的人,一口一个小公子,数不清的吹捧围绕在他的身旁,徐修其有恃无恐,性格冷淡到了极致,没有半点的怜惜与关怀,世界上的事物在他眼里只分两种,一种是配得上他的,另一种是他瞧不上的。
冷傲到了极致。
也只有齐怀赋发现了这一点儿,于是立马把徐修其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后来老爷子终于放手,让其他人打理公司,那个时候徐修其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老爷子便操心起了齐怀赋的事儿,眼看着别人都成家立业,唯独他这大儿子仍旧单身一人。
齐怀赋身价样貌都是一流,只不过结过婚,年纪已近四十,但那又如何?这个圈子里多的是五六十岁的人身边跟了五六个大学生的。
老爷子便催他。
齐怀赋也没拒绝,好脾气地拉着徐修其就去见所谓的修养一流的名媛。
结果那一堆名媛在看到徐修其的时候都愣了几秒,不过都还保持着镇定,只是齐怀赋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我儿子。”
名媛们花容失色。
也有的能够保持理智,说:“我听说你没有孩子啊。”
“哦,垃圾堆里捡来的,看着长得还挺帅的,就留下来了。”齐怀赋面不改色地说。
在边上默默玩魔方的徐修其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无聊。”
齐怀赋指着徐修其说,乐呵呵道:“除了帅以外一无是处,你看,脾气还不好。”
名媛们觉得他怕不是脑子有病。
相亲宴就这样逐一以失败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