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曼妮说:“你以为转世就不是单身狗了么?”
郗姗姗:“哈哈哈。”
熊逸舟:“……”
柳芝娴拿出一串新的鸡翅,塞康昭手里,“你也吃。”
康昭脱开手套接过,张嘴咬了一口,轻抿掉唇上的酱汁。
薄唇紧闭,两边咀嚼肌又富有节奏律动起来,性感而迷人。
这男人往身旁一坐,简直就是绝佳的下饭菜。
烤串其实不多,熊逸舟他们也没打算开病房趴体,就是为了活跃气氛,激励激励柳芝娴。
熊逸舟和康曼妮把垃圾打包好,熊丽瑾和柳新觉也刚好过来替班。
他们给这探病阵势吓一跳。
柳芝娴给介绍康曼妮这张新面孔,四人也提着垃圾准备离开。
康曼妮站床尾,往邻床随意扫一眼,小小嚯一声,拉住熊逸舟眼神示意。
熊逸舟眼神也直了。
郗姗姗镇定搡两人挪步,往康昭和柳芝娴那边挤眼,意思是:主角都在这呢,别嚷嚷。
哥们俩迅速会意,交换一个眼神,互相赶着对方,一块离开病房。
康昭离开队伍到停车场取车,郗姗姗停得近,目送他们离开再走。
康曼妮压抑又激动。
“是那个吗?是那个吗?”
郗姗姗模仿她的紧张,“是那个,是那个。”
康曼妮找到同盟嘻嘻笑。
熊逸舟搓胸长叹,“我姐好惨,生个病都能碰上前任。”
郗姗姗说:“惨的是前任好吧。”
康曼妮:“就是。”
熊逸舟:“……幸好我没前任。”
康曼妮不客气,“你这种钢铁直男,连‘未来任’都不会有,不用想了。”
钢铁直男的钢铁胳膊忽然锁住康曼妮脖颈,压弯她腰,抡拳作样子揍她。
康曼妮配合地嗷嗷干呕。
郗姗姗讶然瞅着两人。
“你们俩,真的不是谈恋爱吗?”
熊逸舟松开手,康曼妮直起身理理头发。
康曼妮:“姐姐不要开惊悚玩笑。”
熊逸舟:“就是,我小心脏受不了。”
康曼妮又就“小心脏”这种不合逻辑明显自恋的词跟他叽歪一路。
郗姗姗听到最后,总结说:“你俩不在一起真是祸害苍生,叽叽呱呱不带停的,谁能跟你们媲美呀。”
熊逸舟敷衍道:“行吧,考虑考虑。”
康曼妮冷笑:“呵呵,拒绝。”
郗姗姗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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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李夫人到洗手间倒水,顺便和熊丽瑾搭话:“你们这刚才可真热闹。”
刚才烤串小分队全程低声说话,跟乱党地下接头似的,比外头走廊人声差得远。
熊丽瑾想要接话,柳芝娴本着对客户的礼貌,截过话头。
“嗯,弟弟妹妹和闺蜜,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
熊丽瑾还不知晓两人认识,笑着附和。
李夫人随口闲聊,打听到柳新觉工作单位和职位。
说知道单位地址,之前她老公去过那边出差。
柳新觉顺势问到李先生在何方高就。
李夫人轻描淡写讲出一个可以完全碾压柳新觉的官衔。
柳新觉恭维几句。
李夫人目标又转移到熊丽瑾身上,听说是“自己开一家小旗袍店”,她唉声叹气,说这年头成衣发达,裁缝行业可能不太景气。
熊丽瑾笑容僵硬着说是,不动声色把话题扯到对方女儿身上。
李夫人自豪地说在本地电视台当记者,状似不经意提到,跟康昭是老相识。
熊丽瑾脸色刹那间泛白。
她乍然想起去年柳新觉住院期间,医院里护士背地说起康昭女友身份。
就是本地电台记者。
柳新觉惯常“谦虚”,说:“当记者好,不像我们家女儿,只是给别人种种花草。”
柳芝娴只想把床头摇下,躺平再也看不见这些人。
李夫人轻声笑:“对,我们家花园就是她打理的。”
简简单单一句事实,给李夫人包装得像柳芝娴进李家为婢似的。
熊丽瑾讶然,柳新觉也沉默片刻。
父母质询的目光扫来,柳芝娴烦躁迎上去,“李夫人是我们公司的贵客。”
李夫人叹气,“女孩子干这行蛮辛苦的,又是泥土又是杂草,哎,万一用到农药,会不会影响以后生小孩?”
柳芝娴维持礼仪,说:“施肥打药工作基本由花农来做,我主要是监工。而且体检除了甲状腺小问题,其他方面功能良好,生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激将法对柳芝娴格外奏效,后半句以牙还牙,别说李夫人,连自家父母也惊愕片刻。
李夫人还想说什么,外头来人,孔玫走了进来。
她说一直在忙,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看看。
孔玫于柳氏夫妇而言,是不速之客,两人又换上感恩式的谦卑,而且在同龄佼佼者面前,这份谦卑要比面对康昭这位优异小辈时沉重得多。
李夫人在旁抱臂冷观,在老闺蜜面前自在随意,与柳氏夫妻形成鲜明对比。当初在樊柯和柳芝娴面前嫌弃女儿的劲头,如今全用在柳芝娴和她父母身上。
孔玫关心过柳芝娴病情,李夫人充当一个中介角色,强调起柳家三口的职业和社会地位。
看似无意谈及,实则句句有的放矢。
孔玫没表现讶异,可能康昭已经事先提过柳芝娴家情况。
孔玫说,柳先生工作压力小,正常上下班,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
柳夫人开店时间自由,打烊还可以和老姐妹喝茶跳广场舞,多好;
小柳年纪轻轻有自主创业的魄力和能力,前途无量。
一番实事求是的赞美,舒坦柳家三口的郁结,也将李夫人驳得哑口无言。
孔玫转头辞过柳家三口,和李夫人到垂帘另一侧探望李京蔓,及时抚慰老姐妹不平衡的心灵。
垂帘另一侧传来李京蔓细弱的声音,也不知醒来多久,听见多少。
孔玫从出现到离场,礼仪周全,言辞叫人如沐春风。
柳芝娴再次暗叹,有其母必有其子。
那种捡到宝的优越感充斥心头,柳芝娴捡起手机给康昭发出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柳新觉没多久也回家,熊丽瑾留下来陪夜。
其实柳芝娴可以自行下地,已无大碍,母女俩也没什么好聊的。
但李京蔓有母亲陪着,柳芝娴也私心想有人陪,营造一种不受冷落的假象。
就像上学时候,同学买了新文具盒,她也很想拥有同款一样。
她不想做一眼看过去就特殊的异类。
这种较劲很幼稚,也很真实。
尤其和男朋友的前女友较劲,柳芝娴作战般精神高度集中,保证自己以最佳状态出现在潜在情敌面前。
熊丽瑾却不这么想,熄灯前,她用仅仅两人听见的声调老生常谈。
“阿娴,你看到今晚状况了么?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他们家没看低我们,他们的亲戚朋友也始终瞧不上我们家。”
柳芝娴平躺着,吊顶的方形大灯过分耀眼,她眼睛有点涩。
父母总是用否定情况提醒她防患于未然,是为了她好,却不知实则一种变相打击。
柳芝娴不想再费心扭转他们的观念,消极应战:“也不一定会结婚。”
熊丽瑾更是一惊,“你都二十六岁,离三十岁没几年,女人头胎过三十岁都算高龄产妇了。”
“……关灯睡觉吧,有点累。”
柳芝娴缩回被窝,医院空调开得低,她紧紧掖好棉被。
康昭应该已经载着弟弟妹妹回到南鹰镇,得空回她微信。
【抱抱。】
昏暗中,似有小小烟花绽放,柳芝娴心情回转了一点。
康昭的聊天文字从来不花里胡哨,表情很少,有也从不和文字同一句。标点符号一个不落,没有多余空格,工整得像卷宗文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还加句号,突然有股禁欲的严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