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人心存疑惑,按理说魏鹤远这样的级别,游戏筛选时应该会去掉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序员疏忽了。
休息没多久,看完两个节目,又到游戏环节。梁雪然心想自己刚刚已经被抽中一次,这下子该不会再上去了叭。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听到主持人激情高昂的声音:“第三组,梁雪然、宋烈!”
胡昙笑着调侃:“Alva,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啊。”
——哪里是运气不错,这简直差到爆了好吗?
腹诽归腹诽,梁雪然不得不再次上台,这次可真的没法再放水了,由梁雪然抱着一个筐子,宋烈站在一米五之外,不住地往筐子里投彩色的乒乓球,还是三分钟,哪一组投进去的多哪一组获胜。
这一组是宋烈的强项,自打上次从非洲回来之后,他黑了一度的皮肤就再没有变鲜亮过,一笑,更显得牙齿白而齐:“Alva,你站着就行,相信我技术,保管让你满意。”
说完了,还促狭地对她眨眨眼睛。
梁雪然哭笑不得,老老实实地抱着筐站着;果然如宋烈所说,百发百中,扔的这么多乒乓球,一个失误都没有,稳进。
这局奖品是一只白色的绒毛熊,宋烈兴冲冲地抱着熊,随手盖在梁雪然位子旁边的黄色皮卡丘上,还挑衅般的,故意用力往下按了按,把皮卡丘鼓鼓囊囊的腮按的凹下去一块。
魏鹤远的位子离这一桌很远,只遥遥地看了一眼;看清楚脸,旁侧有人敬酒,他微笑着接了过去。
今天晚上,梁雪然一滴酒也没碰。
这是顺延下来的规矩,男生都喝酒,女孩子们喝果汁。本来就是开心放松的一件事,没必要闹的不愉快。
只是陆纯熙端着酒杯走过来,微笑着一一同桌上的人喝酒,他倒是入乡随俗,只是开口就是法语,惹得桌上人都犯了难。
面面相觑。
梁雪然只好充当临时翻译,把陆纯熙的话翻译成中文,再把同事们的回答翻译过去。
黄纫十分满意:“Alva,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能。”
在座的人虽然多多少少接触过法语,但不曾如同梁雪然一样,能够到达流利对话的地步。
梁雪然谦虚地笑:“也只是懂一点点而已。”
她的法语基本上都是魏鹤远教给她的,巴黎是时尚的中心,梁雪然自己磕磕绊绊地跟着课本和网课学习,偶然间被魏鹤远撞见。
从那之后,魏鹤远有空闲时间的时候,就会陪她一起练习。
陆纯熙离开之前,对着梁雪然举杯,笑着用法语讲:“希望你和鹤远的办公室恋情能够顺利美满。”
梁雪然微怔,他转身就走;迎着同事好奇的目光,梁雪然面不改色地翻译:“刚刚陆先生说,希望大家和魏总在工作上都能够顺顺利利。”
同事叹息:“陆先生可真有礼貌啊。”
黄纫拿着酒杯,看着梁雪然一笑。
节目和游戏的空档中,陆续安排抽了奖,从五等奖到特等奖,都没有梁雪然的名字,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对着堆在这里的两只大玩偶有些忧愁。在考出驾照之前,她上下班都坐地铁,带这两只大东西有些费劲。
旁边的同事还以为她是因为没中奖而不开心,安慰:“没事的雪然,你看我从进公司到现在了,一次年终奖都没中过,我也没说什么啊。”
话音刚落,主持人开心地宣布,说是宋烈和魏鹤远以个人名义各出了十万块,算作今晚的特等奖,重新抽取。
旁边没中奖的同事摩拳擦掌,心潮澎湃:“这次一定有我了!”
名单公布,是企划部的两个同事。
刚刚颁完奖,魏鹤远又出十万,多一个名额;宋烈不甘示弱,同样加码。主持人都惊了,确认两遍之后,才宣布再追加两个特等奖名额。
梁雪然旁边的同事终于被抽到姓名,激动不已地上去领奖,下来后同梁雪然热切拥抱,欢天喜地:“分你一口欧气吸吸!呜呜呜我总算是中了一回奖啊!”
梁雪然微笑着祝贺她。
心想魏鹤远今晚难道是喝多了?怎么不一次性追加两个特等奖名额?这样一遍一遍的抽难道是为了不停调动员工激情吗?
梁雪然还没想完他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主持人从魏鹤远身边走开,满脸震惊地宣布魏鹤远再度追加特等奖名额,这一次,奖品是他手腕上的那块表。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主持人握住话筒的手都在发颤。
所有人都沸腾了。
而梁雪然愣在原地。
魏鹤远还有个爱好就是玩表,在公馆中,他有一整个房间的陈列柜来摆放他的爱表;梁雪然努力回想今天魏鹤远手腕上戴的是哪一款,想不出来,只知道这块表的价值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万。
这也太……疯狂了。
更疯狂的是宋烈不甘示弱,也摘了块表,豪迈地一起加码。
这一次抽奖,众人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神圣——
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直到筛选器停下,浮现出两人的名字。
梁雪然,黄纫。
瞬间柠檬了。
这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啊!
那两块表只怕是C&O年会以来最高额度的奖品了。
梁雪然旁边的同事嗷嗷嗷地都快要叫疯了。
黄纫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中了大奖也不激动,笑着整理下衣襟,站起来,调侃:“看来我才是今天的最大锦鲤啊。”
他第一个上去,主持人笑:“怎么着?老黄?不是说女士优先啊?”
黄纫乐呵呵:“Alva有选择恐惧症嘛,让我先上来挑,再加上我见钱眼开,只好先无耻一把了。”
他这番话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中,黄纫面不改色地上台,拿走宋烈的那块表,侧脸对梁雪然笑:“Alva,快过来,该你了。”
宋烈气的肺要炸裂,表面上还是温和地笑。
而艳羡目光中,梁雪然上台,从工作人员手中托盘上,把魏鹤远刚摘下的手表拿起来。
表盘上还残余着他的体温,梁雪然握着那块表。
像是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开始拍照,魏鹤远站在梁雪然旁边,另一侧站着宋烈和黄纫。台上的地毯稍微有点不平整,魏鹤远提醒梁雪然:“小心脚下。”
梁雪然轻声道谢,旁边的宋烈耳朵尖,看了他们两个人好几眼。
结束之后,魏鹤远耐心地同身边工作人员说话,让出空位置来。
梁雪然拿着表回到自己座位,同事们传看一遍,纷纷感叹梁雪然的惊天无敌好运气。
年会临近尾声,梁雪然和其他几个倦怠的同事一起离开。
下了电梯,她没有车,拒绝同事载她回家的邀请,费劲地抱着一只皮卡丘一只绒毛熊,往公交站慢慢地移动。
其实也能拿的动,只是稍稍困难了一点而已。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魏鹤远自她怀中把那只绒毛熊抢走,淡淡地说:“这熊质量太差,采购不合格,明天让他们换个新的给你。”
梁雪然:“……啊?”
魏鹤远绷着脸:“质量太差的毛绒玩偶会引起皮肤过敏。”
梁雪然停下脚步,讶然扭脸看他。
魏鹤远其实与这样的毛绒玩具并不相称,他捏着这只熊的姿势,像极端着一柄机关枪。
僵硬而不自在。
“黄纫说你入职以来这段时间表现很不错,”魏鹤远斟酌着词语,“经过考核,人事那边会在年假后把你转正;只要你表现良好,半年后便可升为设计师——”
“不用了,魏先生,”梁雪然出声打断他,“我准备过年之后就辞职。”
魏鹤远的笑容因为她的话而一点点冷下去。
他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梁雪然轻松地笑,“并不是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现在我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忙,权衡之下辞掉这份助理的工作,这很正常,不是吗?魏先生,我以前轻狂了点,做了不少错事,之前还对您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是我一时昏头,年幼无知,您千万别在意。”
魏鹤远站在她面前,挡住她去路:“无妨。”
他年纪大,经历过的事多,也该让让她。
毕竟她还这样小。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都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象牙塔中,但她早就开始支撑起整个家。
小姑娘一时冲动说什么气话做什么坏事,都算不上什么。
梁雪然仰脸看着魏鹤远,一双眼睛明亮而安静,只是不再有以往那些暗暗的喜欢:“坦白来说,我在您身上有过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曾经偷偷地对你动过心,但那也只是以前。离开您之后,我发现自己现在过的很好,不用再受到那么多的约束,也不要那样卑微地再去喜欢一个人。我忍受够了卑微,再也不想去尝那样的滋味。魏先生,现在我已经放下了,谢谢您长久以来的照顾和提醒,我十分感激您,但也只有感激了。”
魏鹤远的脸骤失血色,凉如今晚的风。
梁雪然把怀里的皮卡丘,和那块表一起递给他:“希望我们都能够拥有新的开始。”
不远处,黑色的劳斯莱斯中,钟深安静地注视着外面的两人,自包中取出信,拿起打火机,想要点燃。
在火苗即将舔舐上信纸的瞬间,他又把信移开,丢开打火机,按了按太阳穴。
写满了整整一页的信,末尾一句话,是当初梁老先生在生命弥留之际,嘱托钟深添上的。
——倘若雪然未有心仪之人,可考虑同钟深交往成婚。
第35章 二十一颗钻石
年假的最后一天,梁雪然向黄纫提出辞职。
黄纫十分惊愕:“Alva,你认真的?魏总刚和我谈过,他十分欣赏你——”
“抱歉,黄总监,”梁雪然说,“感谢您对我的栽培,这些时间来的工作相处也很愉快,是我个人不适合再继续工作下去。”
她朝着黄纫鞠躬,黄纫叹气,在她递来的申请离职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宋烈得知她辞职之后,失手打碎了一只杯子,十分纠结:“雪然,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辞职的吧?还是因为我小舅舅?”
梁雪然恭恭敬敬:“是一些私人原因。”
宋烈还不太想放人,但瞧见魏鹤远进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上自己名字,丢开笔,叹气:“这下好了,近得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也没了。”
也不知道是讲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