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扔。”
高促:“…………”
夏春心狼吞虎咽吃到七成饱时,抬头间忽然就看到祁漾从餐厅门口进来,他右手捏着一个卡片,闲庭信步般朝她走来,将身份证扔到她面前。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坐到了夏春心旁边的桌位,垂眉点餐。
夏春心对祁漾这行为有点诧异。
但是他给了身份证就好,便继续吃饭,没有和他说话。
饭吃得差不多,她起身欲走时,忽然接到在家里的金燕妮电话,金燕妮慌张道:“小姐,家里来了好多人,把你那些包和化妆品都拿出去扔垃圾桶里了!”
夏春心猛地抬头看向祁漾。
祁漾这时也侧眸看她,挑着眉,眸光里是看热闹般的兴致盎然,而他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五个字——“是啊,我做的”。
夏春心深呼吸冷静,走到祁漾面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祁漾先言,“生气吗?”
夏春心都快气死了!
她那些包有很多都是全球限量款啊!!!
化妆品啊!!!包啊!!!
是女人的命啊!!!
祁漾抬眼,眼里尽是冷漠,“那你就记住你现在的感受,你现在有多生气,我在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时,我就有多生气。”
夏春心都快被气哭了,眼泪直在眼眶转,那些宝贝化妆品都是她的宝贝啊!
夏春心咬紧牙忍着不和他吵架,毕竟她也砸了他的车,她深吸气说:“走吧,现在去离婚。”
祁漾坐着不动,没有要走的打算,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杭笑白,眼里迸发着凉气,正是在瞪一个抢了他玩具的人的神情。
这时祁漾手机响起,他接起来后,对方声音很大,令夏春心听得清清楚楚。
对方说:“祁漾,拜托了,你能不能来医院看看我?我怕这医院把我弄死,这可是你们祁家的种啊!”
这声音像极了吴笑妍,那天在拍卖会上站在祁漾身边的吴笑妍。
夏春心听懂了“祁家的种”四个字,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吴笑妍怀孕了吗?怀的谁的孩子?
祁漾对着电话冷漠俩字,“没空。”便挂了电话。
夏春心难以相信祁漾会对即将手术的女人这样冷漠,而且还是一个在医院怀了祁家种的女人,她心跳如擂鼓,心都缩成了一团,“祁漾,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
祁漾语气平平,“她是我大哥的老婆。”
夏春心眸光一晃,心里的疼痛顿时散了一些,但是还有她更在意的问题,“她说是你们祁家的种,要干什么,要打掉吗?已经结婚了吗?还是没结婚?”
祁漾难得解释,“她怀的是女孩,对祁家没用,要打掉。”
夏春心不可置信她听到了什么,听得心跳失速,因为怀的是女孩,就要打掉吗?
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夏春心声音都忍不住发了抖,在哆嗦着,“祁漾,如果我怀了女孩,你也会让我打掉吗。”
祁漾许久未说话,摘了眼镜在手中把玩擦拭,半晌后,他戴回眼镜,给出经过思考后的回答,“我不喜欢小孩。”
夏春心紧紧闭上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因为祁家的冷漠而恐惧,因为祁漾的冷漠而恐惧,如果他们没走到这一步,她怕是也会落得和吴笑妍同样的下场。
怀了女孩,要打掉。
这就是祁家,这就是祁漾。
祁漾出了气,两个人彻底两清,终究还是和夏春心一起去民政局办离婚。
窗外冬日天空湛蓝,若不走出去,还会以为那是个夏天。
他们结婚时好像是个夏天,但是夏春心忽然记不清那时的画面。
这次所有证件齐全,夏春心来了这民政局第三次,终于能够签字。
签字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利落下笔,相反祁漾的笔握在手里迟迟不动。
夏春心看了眼说:“祁漾,我们婚姻里都没有爱了,早签早散吧。”
祁漾的手因夏春心的话一抖,在纸上落下一个“点”。
婚姻里没有爱了,是指她已不爱他。
祁漾顺着这第一笔,缓缓落笔祁漾二字。
签好字后,祁漾始终未抬头,无法让人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结婚证换成两张离婚证,夏春心拿走一张,另一张放到祁漾面前,随口叮嘱他,“再婚的时候需要拿离婚证的,前夫,你可别弄丢了。”
丈夫已然变成前夫。
祁漾终于抬头,原来他唇已经没有血色。
夏春心没看到,她已起身离开。
夏春心快步走在前面,祁漾缓步走在后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长。
走到民政局门口时,夏春心忽然回头,“祁漾。”
祁漾抬头,目光里有一瞬的空洞。
夏春心在这一刻,本应该一切往事随风而去,将这段婚姻放到过去的匣子里,不再打开。
但她还是对他这三个月来的冷暴力心有不甘,她站在阳光下,手执离婚证,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出报复性的几句话,“祁漾,知道我为什么着急要和你离婚吗?”
“因为我怀孕了。”
“而我不想让你做我孩子的父亲。”
“祁漾,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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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离婚以后
夏春心说完转身就走向杭笑白。
祁漾的整个人如置隧道中,夏春心的话砸下来的同时,他头顶隧道突然坍塌。
钢筋混凝土砸下来,砸得他粉身碎骨,砸得他全身动弹不得,砸得他从头到脚鲜血直流。
眼前陷入黑暗,喉咙也被那些尖锐的碎石扎进去,无法呼吸,满面苍白,眼里尽是将死的绝望。
所有生机就只有石头缝隙间的那一点点光亮,祁漾猛地大步走过去,抓住夏春心的手,“心心……”
出口的声音如似浑身血液被抽干的干涸嘶哑。
夏春心微诧地回头看他,随即就感觉到了手腕的痛意,祁漾抓她手腕的力气在逐渐加大,很痛,夏春心拧着眉甩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夏春心挣扎的动作很大,祁漾恍惚回神,倏然松手放开力道,“你怀孕了。”
他松了手,夏春心立即顺势收回手背到身后以防他再动手。
同时夏春心皱眉看他,不知道祁漾怎么突然间变得跟要死了似的。
她刚才最报复性的话,其实最想说的是最后的他不配三个字,她最后在他面前评价这三年的婚姻,就是“他不配”这三个字。
而因为他一小时前刚说了他不喜欢小孩,她也得知他们祁家只要儿子,她完全没想到她告诉他她怀孕了这件事,会对祁漾很有杀伤力。
她说出她怀孕这件事,也只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利落断掉所有联系而已。
不想她肚子大了以后和祁漾偶遇,再被祁漾追问这孩子怎么回事,也不想假如最后生下来是儿子,祁漾还要跟她争孩子。
看到祁漾这要死了的模样后,夏春心转瞬间突然就明白了,明白后就感受到巨大讽刺,“祁漾,你现在是后悔离婚了吗?因为我说我怀孕了,你后悔了?”
祁漾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他极度愤怒的时候,脸上和眼睛里都不会有任何情绪,他最多只是握紧拳头放到没人能看见的兜里或是背后,是他从小就养成的隐忍之态。
而他此时的双眸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后悔,甚至是悔痛。
夏春心抱着肩膀,向后懒洋洋倚着车,笑着剖析他现在的心情,“祁漾,你自己想想你现在的行为,因为我怀孕了,所以你后悔离婚了是不是?那我没怀孕呢?你是不是就不后悔离婚了?”
祁漾睁着的双眼充了血,是血一样的红。
夏春心脸上看热闹的笑意渐渐收回,满眼都是寒光道:“你把我当什么,当你们祁家的生育工具?如果我怀的是女儿,你就让我也去吃药引产做掉孩子再把我扔出去?我若怀的是儿子,你就施恩施惠般和我继续过日子?”
这种感觉仿佛是她睡了三年的枕头,有一天打开,发现里面爬满了虱子,夏春心咬牙切齿,“祁漾,你令我恶心。”
夏春心的话犹如拿着最锋利的钢刀向祁漾兜头砍下来,她一字一顿地说:“祁漾,你听好了,无论我以后生女儿还是儿子,都和你无关。哪怕我生了儿子,这也不是你们祁家的,这辈子你都不要再来纠缠我!”
她说的字字诛心,祁漾全身无力到身体在晃,将将摔倒,连唇瓣张开的力气都没有。
夏春心开门坐进车里,一脚油门绝尘而去,落下一阵隔断一切的寒风。
祁漾怔怔望着那辆消失在视野里的车,满眼空洞,面色早已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祁漾二字时,他就自作自受地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在他心尖上的夏春心,失去了他的骨肉。
心和骨肉一并都没了,血液也汩汩流出体外,只剩下干枯的躯壳。
夏春心终于领了离婚证,第二天一早又空腹去做建档产检,拿到结果后,杭笑白确认夏春心的身体和心情都没有问题后,嘱咐她如果身体不舒服,或是有什么需要,就给他打电话。
夏春心笑着说好,杭笑白就回了夏春市。
当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三年婚姻,三个月的冷暴力与最后几天被祁漾惹出的气,终于全部结束,开启新篇章。
她砸了他的车,他扔了她所有奢侈品,也都清了,只是她还欠祁漾的小提琴钱,这钱她必须还,不还就没办法送给杭笑白。
幸好拍卖会上她的那些拍品已经入账,连本带利还了爷爷钱后,她又走公司的帐,没两天就把三千四百万转到万恒影视公司上,彻底和祁漾两清,并让金燕妮亲自回夏春市将小提琴送给杭笑白。
只是Summer工作室的资金问题暂时解决,又出现了新问题,夏春心刚进公司大门,姚婧就迎了上来,焦急道:“心心,动画组其中一组的团队,都辞职了。”
夏春心手上正拿着香蕉吃,惊得手上没注意用了力,一段香蕉被折断掉到地上。
搞动漫还能赚点钱,在漫画APP和视频APP上连载,贴广告,或是卖周边,都有收入,但这搞漫画电影,在院线上映前,听着就是个长期赔本生意,而这个行业耗时长工资低也是普遍情况,员工身体累加上精神迷茫,经常出现转行的情况。
夏春心公司算中偏上的情况,她按时给员工开工资,给的福利也好,三年来只是偶尔有员工撑不下或是要回老家工作去辞职,而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一组团队一起辞职的情况。
团队离职太严重,项目恐怕都会受影响到暂停,夏春心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在忙着挨个约谈每位递交辞呈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