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件大衣,布料看起来很好。
回到大厅,舒舒已经下来了,她看到桑暖的衣服,微微张大嘴。
“这是什么泼法,整杯咖啡都泼在你身上了吧。”
桑暖不想再看这糟心的衣服,她问舒舒车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衣服在。
舒舒还没有说话,就被走近的穿马甲的,类似于服务人员的人打断。
“请问是桑暖女士吗?”
舒舒很快反应过来,挡在桑暖面前,她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问他有什么事。
穿马甲的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颇为清秀,他往舒舒后面看了一眼,到底没太大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男生将手里拿着的外套递给舒舒。
“这是一位先生说要给桑暖女士。”
“先生,哪位先生?”舒舒反问。
男生摇摇头:“那位先生没有说名字,只是说桑暖女士应该需要这件外套。”
桑暖拉住了舒舒,她想当然的认为应该是将咖啡泼在她身上的男人认出了她,又过意不去,这才送来了外套。只是她觉得奇怪,在咖啡店里,她应该掩饰得很好,怎么会被认出来呢。
桑暖坐进车里的时候,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舒舒把那件外套抖开,暗红的方格针织外套,衣领上的吊牌还没有拆下,像是刚刚从商店买回来一样。
“L.E今年的新款。”舒舒看向桑暖,“我能说这杯咖啡泼得真值钱吗?”
这价钱,抵得上桑暖至少三件这样的羽绒服。
桑暖下意识地咬唇,如果知道是这么贵的衣服,她当就应该不收下。
那件针织外套桑暖最后还是没有穿上,被完好地保存在衣柜里。
收到《离城》试镜通过的消息时,桑暖正在北海道拍摄一组写真照。冰天雪地里,呵气成霜的天气,她却穿着极其单薄的碎花长裙,对着镜头笑,她的鬓边载着一朵蓝色的玫瑰,玫瑰的颜色与她眼角点缀的闪粉颜色很相衬。
摄影师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士,说着桑暖听不懂的外语。不过看他的表情,对桑暖的表现应该也是满意的。
桑暖拍完一组照片,舒舒给她送过来外套和热水。桑暖的手碰到纸杯的外壁,里面透过来的热水的温度让她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她的手机没有电,俞姐的电话就直接打到舒舒手机上。
舒舒向来不是脸上能藏得住情绪的人,她的惊喜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
“阿暖。”她激动地叫了一声桑暖的名字,“你被选中了!离城的女主是你的了!”
舒舒的话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拍完写真回到酒店,再和俞姐确认一遍后,桑暖的心才落到实处。俞姐发来了完整的剧本,她接下来的行程有所改变,为了配合离城剧组,今年开春后,她就要进组。
晚饭时酒店的自助餐,桑暖这段时间不需要特意保持身材,挑了几个寿司和橙汁,坐到座位上。
舒舒今天的胃口很好,面前时满满当当的食物,还有一盘看起来就很诱人的小蛋糕。
桑暖蠢蠢欲动地,想悄悄夹走一块头顶半颗草莓的小蛋糕,舒舒看到,立刻打了一下桑暖的叉子。
“不能吃!”舒舒义正言辞,将桑暖叉子下的小蛋糕叉走,放进嘴里,“女演员应该远离这些高热量的食物。”
桑暖把叉子收回去,默默地吃盘中寥寥几个的寿司。
舒舒边吃还边打击她:“《离城》进组前阿暖你得瘦到拍《南嘉记》那样的体重,上镜才好看。”
桑暖停下叉子,“《南嘉记》那是孤女,从小身体羸弱,瘦点还说得过去,《离城》里的梅如那可是风情楚楚,瘦骨嶙峋怎么显得风情?”
舒舒吃下一筷子乌冬面,嘴巴鼓鼓地说:“说是剧组方面的要求。”
桑暖不再说话,最终还是没有将盘里的寿司吃完,只是泄愤一般地将手里的橙汁一饮而尽。她多想要有一个空白期,不拍电影,不拍杂志,没有乱七八糟的综艺和活动,她可以不用保持身材,吃任何想吃的东西。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注定了有些方面会不自由。
这组写真照后来被放在微博上时小火了一把,被许多人当做头像或者背景图片。桑暖拥有一张上天赏饭吃的脸,她是标准的瓜子脸,国人特别钟爱的脸型,还有那双眼,桑暖最开始为人熟知,就是那双被夸有灵气的眼。
像是所有璀璨的灯火,都凝聚在你的眼里。
这是粉丝在夸桑暖的语句。
她曾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出一点璀璨的灯火或者灵气。
大概自己真的没有慧根。
接下《离城》后,桑暖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是这部电影,出现在公众的面前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离城》方面说的是开春后进组,实际上雪还没化的,桑暖就乘飞机飞往了那个南方的小城,这里有全国最为知名的影视城。
南方没有下雪,天气却格外的冷。桑暖剪短了头发,烫了个微卷的短发,换上一身梅红的旗袍,旗袍开叉到几乎腿根的部位,稍微一走动就能露出白皙的肌肤,桑暖对着化妆室的镜子,仿佛自己真成了民国时期,家道中落的梅如。
进组后的第一天戏,桑暖终于领教到了林导的吹毛求疵,精益求精。短短的一个相望的镜头,她就和对手的男演员演了不下十场。
这部戏的男主是多年的老戏骨,在业内是出名的演技硬,能抗票房,可林西坞照样说重拍他的戏就重拍,更何况桑暖。
接近凌晨才回到房间,桑暖累得都不想动一根指头。她躺进被子里,几乎下一秒就能睡过去,只是临睡前,又强撑着看了一遍明天要拍的戏。明天有几场单人戏,还有一场和男配的对手戏。
桑暖看到明天要在水下拍戏,就感到一阵窒息。她把剧本放到床头柜上,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她是被舒舒叫醒的,舒舒几乎不给她赖床的时间,催促着她洗漱换衣服。走出酒店的时候,桑暖才发现,原来甚少下雪的南方,今天也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南方的雪不比北方,雪也下得秀气,听工作人员说下了一夜,外面也才覆盖薄薄的一层。桑暖闭着眼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涂画,外面冷得几乎要结冰的天气,成功将她的睡意赶走大半。
她脱下外面的大衣,走到摄像机面前。
这是梅如的父亲生意失败,久久还不上所欠的银元,被英国人逼上门的场次,还是少女时期的梅如不愿意母亲最钟爱的翡翠手镯被抢,被愤怒的英国人拽着扔进了家中开辟的观赏湖里。
桑暖换上蓬蓬的洋裙,妆容娇俏得似不知愁的少女。
摄像机的画面里,桑暖发丝凌乱,踉跄了几步,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向了湖里。冰冷的湖水自四面八方而来,令她的五感变得模糊。桑暖痛苦地皱起眉,那水太冷太冰,水中带来的窒息感和恐惧感不分先后地涌上来。
听到一声模糊的卡后,桑暖才从水中浮上来
。
林西坞在摄像机后点点头,脸上现出一点笑,似乎对她的表演是满意的。
“桑暖。”林西坞叫着她的名字,“保持刚刚的感觉,再让摄像机从侧面补拍一下镜头。”
桑暖说好,风从身上穿过,那单薄的洋裙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沉重的,湿漉漉的,风一吹更显得冷。桑暖重新跳入湖里,刚刚还觉得冰冷的湖水,现在竟觉得有一丝丝温度。
还是同样的表演,桑暖的手无力地在水中划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再从水中上来时,桑暖感觉比水里还要冷,她抬起头,看到导演旁多了一个人,那人也看过来,对她轻轻笑了笑。
像一朵蔷薇,对着春光盛放。
这是桑暖第一次见到解宴,她只觉得这个人,眉眼精致得说不出话。
她走向导演,想问这次的表演如何。身上忽然被披上一件衣服,是剧组人手一件的深黑的羽绒服。
给她衣服的不是舒舒。
桑暖向解宴道谢。
解宴微微垂下眼,她发现这人的眼睫,鸦黑一片。他似乎没有听到桑暖的话,只是问她:“冷不冷?”
声线清润,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但语气,却出奇的温柔。
她想到一句话: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第4章
桑暖眨了眨眼,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眨就掉落下来,像是在流泪。
她勉强笑了笑,说还好。从水里上来后,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骨头都在哆嗦,即使那么厚重的棉衣,好像也聚集不齐一点温暖。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
将拉链拉到最顶端,桑暖才想起来,她应该对眼前的人道谢。于是,她向解宴致谢。
解宴笑起来,他有一双极其清隽的眉眼,这样的眉眼,本该冷冽如同天上雪,弯眼笑起来却是显得温润。
“是剧组的衣服,我只是借花献佛。”
给不熟的人披衣服,这本该是很突兀的举动,但奇怪的是,他做起来就显得自然,一点也不令人反感。
舒舒拿着衣服,显得无所适从,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拿起小桌上的热水给桑暖。
桑暖喝着热水,看林导和解宴说话,一向严肃的林导对他却难得和颜悦色。
舒舒对桑暖说:“解宴原来是秦扶风,剧组瞒得真严实。”
舒舒说的秦扶风,是桑暖在《离城》中有颇多感情线纠葛的男二。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
桑暖想到剧本中对秦扶风的描写,狼子野心,自卑自傲。她又看向仍在和林西坞说笑的解宴,微垂的眼睑滑出温柔的弧度,这样的样貌,与秦扶风格格不入。
“不过如果传出解宴出演离城的消息,没两天这里就会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舒舒又自顾自地加了一句。
这一日,解宴似乎是特地来与林西坞见面的,拍完下一场戏,她就见不到解宴的踪影。
林西坞今天很有兴致,和桑暖提到了解宴。
“非常有天赋的孩子,我看过他演过的每一部电影,每个角色在他身上都像活了一样。”
桑暖注意到了林西坞的一个词,每一个。
是该有多优秀的人,才会让如此挑剔的导演看了他出演的每一部电影。
或许是体谅桑暖多次下水的不易,今天的戏结束得早,才过饭点没多久,导演就组织收工。
桑暖回到酒店,第一时间就回浴室洗澡。让热水冲刷了很久,她才觉得积攒在身体里的寒意慢慢散去。舒舒给她准备的行李箱里放了药盒,桑暖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包感冒冲剂。
才把冲剂倒进杯子里,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桑暖顺手拿着杯子去开门,看见舒舒提了一大袋的东西进来。
桑暖以眼神示意,问舒舒这是怎么回事。
“解宴买的,请全剧组人吃。”
桑暖注意到包装袋,是这座城市有名的吃食品牌。舒舒拆开包装,拿起里面的杯子。
“这里面。”舒舒闻了闻,“好像是生姜茶。”
她说:“解宴真细心,和听说的一样。”
桑暖就端着那杯生姜茶,坐在床上,问舒舒:“那你听说的解宴是什么样的。”
舒舒向来爱探听圈内人的八卦,她跟桑暖一起坐在床上,盘起腿,说:“听说的解宴啊,虽然年少成名,但是个有礼貌,性格温和,很容易相处的艺人,还特别会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