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和微微怔住,第一反应便是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小事情而已。”
沈岁知摆摆手,就在此时,手机屏幕倏然亮起,她忙不迭拿起来查看,发现正是李医生的回复消息——
【宋女士一切正常,没有陌生人员出没。】
沈岁知松了口气,她对李医生还是十分放心的,估计南婉只是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宋毓涵的所在位置,还没有渗入内部。
她回了个谢谢,锁上锁屏,顺便通知正在开车的晏楚和:“顺利解决。”
中央大厦离沈岁知所居住的小区并不远,当她说完这句话,车就已经驶入小区大门。
等着晏楚和停好车,沈岁知便同他走进电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但始终没想起来。
直到她掏出钥匙将家门打开后,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还没有收拾家务。
然而为时已晚,当沈岁知大惊失色地转过头,妄图遮住晏楚和的双眼,对方已经在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室内了。
沈岁知苦不堪言,好在地板上还是有能落脚的地方,她递给他客用拖鞋,艰涩开口:“厨房是干净的,你要不……先进去忙,等出来就没这么乱了。”
晏楚和换好鞋,闻言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沈岁知觉得这男人肯定知道上次他来这,她把杂物都藏起来维持表面干净的事情了。
尴尬到极致,沈岁知觉得自己什么都看开了,正要自暴自弃地说你要帮我收拾也可以,晏楚和就开了口。
他说:“醋溜肉丝、糖醋里脊和清蒸鱼,是吗?”
沈岁知顿了顿,得寸进尺地补充答案:“我还想喝玉米羹,甜的。”
“好。”晏楚和颔首,拎着食材穿过乱七八糟的客厅,走进厨房。
沈岁知瞬间觉得跟有眼力见的人相处就是好。
趁着他做饭,她忙不迭把自己胡乱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挨个收起来,随意蹬在地上的鞋子也被她整整齐齐摆上鞋架,被子叠好靠枕放正,勉强有整洁的样子。
餐桌上堆着有的没的零食袋,沈岁知也懒得管吃完没吃完,统统扔进垃圾袋就是,能扔的就扔不能扔的先藏到卧室,她雷厉风行。
于是当晏楚和完成三菜一汤后,再出来一看,客厅已经整洁明亮得仿佛换了个家。
晏楚和欲言又止,最后很是含蓄地对沈岁知说:“我洁癖不是很严重,你慢慢收拾也可以,不用把东西堆到一起。”
沈岁知:“……”
她平生第一次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没好气道:“我这回收拾好了!”
晏楚和瞧见她这样,垂眼低笑一声,没再继续让她为难,“过来搭把手。”
沈岁知这才心满意足地凑过去,端着餐盘去客厅了。
本来就没吃午饭,下午还逛了街,再加上刚才收拾东西浪费不少体力,沈岁知实在是饿狠了,吃饭时全程没说话,专心致志填饱肚子。
不得不说晏楚和的手艺的确好,要不是因为知道对方不缺钱,沈岁知都想高薪聘请他来当自己的厨师。
她不经意抬起眼,却看到晏楚和基本全程没有动筷,只喝了小碗汤,便已经吃好。
沈岁知正准备拿筷子夹肉的手顿住,觉得自己这也太不够意思,就问他:“你不吃吗?”
晏楚和颔首,“我吃过午饭。”
沈岁知有点懵,想问他吃过午饭怎么还吃,但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你过来只是为了给我做顿饭?”
“嗯。”他给出肯定答案,似乎是看她太想问原因,于是先行堵住她的嘴,“就当我没事做。”
那可真是个慈善家。
沈岁知由衷在心底感慨道。
吃过饭后,她本想尽地主之谊包揽刷碗的工作,但晏楚和以她手掌受伤为由将她拒之门外,她只好百无聊赖地拿来医药箱,坐在沙发上鼓捣掌心伤口。
受伤的是右手,先前手掌被玻璃划破,伤还没好利索,这又伤上加伤,沈岁知也不知道自己这右手是倒了什么血霉。
左手操作不便,棉签沾太慢,她直接摊开掌心,拿酒精瓶往里倒,结果没控制好量,倒得有点儿多,火辣辣的疼。
沈岁知正嘶嘶抽着凉气,那边晏楚和推开厨房门,就看到她在这儿作死,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明明没有任何生存技能还要逞强的生活九级残障。
沈岁知心虚了,“我手误。”
晏楚和选择性无视她的话,从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随后坐到她身边,单手握住她右手手腕,挪到自己眼前。
他取了两根双头棉签,掀起眼帘扫她一眼,“别乱动。”
沈岁知哦了一声,真就没乱动。
晏楚和用被酒精浸湿的棉签抵上她掌心伤口,轻轻擦拭进行消毒,他动作小心谨慎,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她甚至觉得手掌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沈岁知垂下视线。
男人眉间淡漠,高挺鼻梁之下,弧度自然的薄唇微抿着,面部轮廓虽偏冷冽,但仍旧极为出挑。他睫羽半阖,她顺着向下,却意外落进他深邃如海的瞳孔。
有光落在他眼底,一瞬间沈岁知好似看到洒在海面上的皎洁月光,而月亮就浸在其中,干净得不染尘埃。
她心尖一颤。
晏楚和正在给伤口涂碘伏,察觉到她的异样,抬眼问:“疼?”
沈岁知倏然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事儿,你继续。”
掌心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她全程没怎么感觉到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走神太久。
沈老爷子的寿宴晚六点准时开始,这会儿就已经四点多钟,沈岁知忙不迭站起身往卧室跑,还不忘嘱咐晏楚和冰箱里有饮料随便拿。
晏楚和恰好口渴,走到厨房本来打算倒杯水,想到沈岁知说的饮料,不知为何莫名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于是他拉开冰箱门,果然看到整整一排的“饮料”——
如果啤酒也能算饮料。
晏楚和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心想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琢磨沈岁知的话,转身拿了一次性纸杯去接水。
而房间内的沈岁知对此并不知情,她正忙着挑衣服,既然是宴会那就得穿裙子,可平城这里逼近年末,晚上温度直飙零下,穿裙子实在吃不消。
沈岁知全然忘记自己是如何在大冷天穿吊带裙去YS的光辉事迹。
最后她勉强挑了件款式介于保守和暴露之间的黑色长裙,理由很简单,长裙不用露腿,她能穿保暖裤。
换好衣服化好妆,等沈岁知拿着卷发棒鼓捣完自己的长发,已经是五点了。
时间还算及时,她拉开卧室门,对上男人投来的视线,有一闪而过惊艳的意味,被她捕捉到。
然而这份惊艳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下一瞬,沈岁知便十分接地气地套上件长款宽松面包服。
瞬间整个人都圆乎乎的。
晏楚和有些忍俊不禁,他从沙发起身,“走吧。”
“走走走,你开车。”沈岁知动作利索地走到门口,从鞋架里挑出双高跟鞋踩上。
二人乘电梯下楼,先前在室内感觉还好,一迈出楼道口,凛冽的冬风毫不客气撞了满怀,冻得沈岁知忍不住瑟缩一下。
她不由暗戳戳庆幸自己穿了保暖,还能起到些抗寒作用,不然真要给冻僵。
目光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却见他神情未改,好像温度的急剧变化对他影响并不大。
沈岁知开口,想了想又闭上嘴。
最后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清了清嗓子,语气认真地对晏楚和道:“晏楚和,我有个特别好奇的事,想问问你。”
晏楚和摁下按钮,将车解锁,“问。”
沈岁知酝酿了一下,真挚问他:“天气这么冷,你穿秋裤吗?”
……
滴。
晏楚和指尖轻颤,又把车给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晏老板:这人怎么回事??
说好的双更,作者专栏收藏涨幅间接决定更新字数。
以后恢复晚八点日更。
第20章
最终沈岁知还是不知道,晏楚和到底穿没穿秋裤。
她也不敢吭声,也不敢问。
——因为晏楚和表情实在太烂了。
沈岁知自觉把嘴给闭上,心里寻思这不就是句挺普通的关怀吗,跟前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怎么就摆脸色了。
她裹着棉服坐在副驾驶,车内暖风很快就让她生出些许热意,于是便把外套给脱了,抱在怀里。
晏楚和开车时不怎么说话,连个余光都不分给她,她扭头盯着男人英俊坚毅的侧脸,盯了两三秒却换来对方一句“有事吗”,便特别没劲儿地把头给扭了回去。
沈岁知耐不住安静,尤其是身边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她捧着手机玩了没多久,就忍不住开口问:“晏楚和,你给老爷子准备的什么贺礼?”
晏楚和目不斜视,“一件古董。”
沈岁知抽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不过买都买完了,她顺带着随口打听:“哪家买的啊?”
晏楚和闻言似乎挺无语的,他给了沈岁知一个很是复杂的眼神,“之前拍卖会上拍的。”
沈岁知有点儿意外,她之前倒也参加过几回拍卖会,但让她感兴趣的藏品并不多,大多是看金主们如何给自家金丝雀花钱。
沈岁知对身边那群狐朋狗友的定位十分明确,后来不愿再过去看他们一掷千金讨人欢心,就没再参加过。
因为有不良印象在前,所以她看晏楚和的眼神也跟着沾染上不对劲的意味:“你还参加拍卖会啊?”
他嗯了声,“偶尔跟叶彦之过去。”
这回答实在出乎意料,沈岁知愣了下,心里想什么直接就给说出来了:“你跟男人过去干嘛啊?”
晏楚和没懂她言外之意,蹙眉莫名扫她一眼,“参与拍卖。”
沈岁知陷入迷惑,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太脏了,总不可能是跟前男人在一本正经装傻。
她酝酿片刻,还是把那句“你没养过人吗”给咽回去,换了个委婉的问法:“你……拍卖会都不带女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