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知干脆摆手,拒绝道:“没必要,又没什么事。”
这个答案在他预料之内,他稍稍颔首,同她一起走到酒店门口,顿了顿,问:“你准备去哪里?”
沈岁知本来打算往停车场走,闻言又停下,“我随便逛逛吧,我对这边不熟,想找家咖啡馆。”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晏楚和说,“刚好顺路,我送你。”
沈岁知不去纠结到底是真顺路还是假顺路,她眉梢轻扬,边伸手往衣袋摸,边道:“可惜的是我也带了……”
“车钥匙”三个字还没说完,便被她自行收在嘴边。
——衣袋空荡,哪有什么车钥匙?
沈岁知愣了片刻,这才回忆起自己出门之前,似乎是把钥匙放在柜子上,忘记带出来了。
气氛有点尴尬,偏偏晏楚和看出她窘迫,还要似笑非笑地关怀一句:“你没带钥匙吗?”
沈岁知:“……”
她垂死挣扎想说上楼去拿,但晏楚和已经先她开口,对她道:“走吧,上下楼太浪费时间。”
于是最终,她还是坐上了晏楚和的车。
萨克森的夜景很美,灯火通明人声热闹,满是人间烟火气,沈岁知靠着车窗往外看,觉得整颗心都安稳下来。
“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悉?”她手肘承着车门,下颌搁在掌心,“不用导航都敢开车乱跑。”
晏楚和淡淡应声,“几年前来过一次。”
沈岁知眨巴眨巴眼睛。
几年前?来过一次?
那这人的记忆力真是好到了恐怖的地步。
晏楚和所说的咖啡馆并不是很远,不多久便顺利抵达,他在车中等候,沈岁知则下车去买吃的。
咖啡馆是标准的欧式装潢,橙黄色的灯光温暖舒服,吧台上趴着只咖啡猫,正懒洋洋地打着盹儿。
沈岁知走上前,用英语对服务员说:“你好,请给我一杯意式,谢谢。”
“等等。”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多加奶多加糖,盖上鲜奶油。”
服务员记住她的要求,几分钟后,便将那杯明显糖分过高的意式咖啡送了上来。
沈岁知往旁边橱柜看了看,锁定一款巧克力熔岩蛋糕,于是看向服务员,“麻烦帮我把这个打包。”
付款后,沈岁知没让服务员将咖啡装起来,直接拿到手里来喝,拎着包装好的小蛋糕往店外走去。
回到车内,沈岁知将蛋糕袋子挂在旁边,心满意足地靠在座位上喝着咖啡,尤其中意上面覆盖的那层鲜奶油。
她问:“接下来去哪?”
“先送你回酒店。”
沈岁知嫌麻烦,说:“不用这么折腾,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吗,我陪你过去。”
晏楚和侧目看她一眼,极轻地弯了下唇角,开车调转方向,朝着城区商圈而去。
原先沈岁知上车时间不久,车内空气流通顺畅,现在奶油的甜香与咖啡的醇厚交织氤氲,存在感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身为从来只喝现磨黑咖啡的人,晏楚和不禁问了句:“这样喝味道很好吗?”
“嗯?”沈岁知看向他,习惯性把咖啡递过去进行安利,“很好喝啊,你要不尝尝?”
晏楚和望着眼前的咖啡,看见纸杯杯口一侧印着浅淡的唇印,颜色不深,但与素白杯壁对比下便十分醒目。
他犹豫片刻,正欲开口,前方道路却倏地窜过一只猫,他一惊,迅速抬脚踩下刹车,车身及时停在猫的身前。
然而正因这突如其来的急刹,原本完好无损端在晏楚和面前的意式咖啡,在剧烈晃动下大半杯都洒在他脸上,再缓缓落在身上。
晏楚和:“……”
沈岁知:“……”
时间仿佛静止。
肇事猫倒是跑得十分利索,只留下静坐无言的二人,已经安静如鸡已经熄火的车。
晏楚和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他阖上眼,任凭咖啡沿着下颌往下淌,许久,才轻叹了口气。
沈岁知震惊到连呼吸都忘了,望着满身狼狈的男人,她瞳孔爆发八级地震。
——要、命、啊!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总要经历这种尴尬到仿佛凌迟处死的事情?她和晏楚和怕不是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章之前这俩人大概是能睡的。
第32章
沈岁知提心吊胆地看着一语不发的晏楚和。
许久她缓缓伸手,小心翼翼地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晏楚和脸上的咖啡,最后小心翼翼地去擦他衣服上的奶油咖啡混合物。
她头一回如此战战兢兢,毕竟晏楚和这人有洁癖,平日里衬衫都要规规矩矩扣到喉结,一件衣服干净整洁到连褶皱都不见半分。
而此时此刻,他衬衫晕染开污渍,外套也受到殃及,实在称得上狼狈一词。
沈岁知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边出神思考解决办法,边拿纸巾擦拭着晏楚和的衣服,手下也没把控个度,放在什么位置都不自知。
眼看着那只手在他上身挪来挪去,偏偏本人还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晏楚和眉梢微动,倏地握住她手腕,压下心头异样燥热,只觉得她越帮越忙。
“可以了。”他沉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沈岁知把狼藉的纸巾收进垃圾桶,愧疚道,“要不我赔你套衣服吧?”
话音刚落,晏楚和半看了她一眼,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抬手将脏兮兮的外套脱下,反手丢到车后座。
他面上不露声色,看不出情绪,沈岁知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脱完外套,又将衬衫纽扣解开两颗,吓得她登时窜起来,脑袋碰得撞上车顶。
晏楚和匪夷所思地看向她,指尖搭在纽扣上没动。
“你要干嘛?!”沈岁知顾不得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整个人状态紧绷,“这责任不是全在我身上啊,我都答应赔你衣服了,你、你不能这样啊。”
晏楚和蹙了蹙眉,像是真的困惑,“你在说什么?”
沈岁知问:“那你突然脱什么衣服?”
晏楚和神情淡淡,道:“衣服湿了,穿着不舒服。”
沈岁知:“……”
行吧,是她思想太脏了。
“这样啊。”她轻咳两声,不尴不尬地重新坐好,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我先去赔你买衣服,然后再吃饭?”
“好。”
“正好前面就是商圈,待会找个地方停下车。”
“嗯。”
沈岁知停顿片刻,心虚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晏楚和看了她一眼,终于舍得多说一个字:“有点。”
“这不是意外嘛。”她用手指卷头发,撇嘴道,“要不我再请你吃顿饭?”
他唇角牵起几不可察的弧度,不疾不徐道:“回国后吧,我吃不惯西餐。”
“中餐那好说,平城那么多地方,你挑就好。”
“哪里都行?”
“不能让你白受这么大委屈,当然哪里都行。”
“好。”晏楚和微微颔首,“那就去你家。”
沈岁知闻言愣了下,总觉得这对话有股阴谋得逞的味道,可她仔细打量晏楚和神情,正儿八经的不像是有什么心思。
她犹豫着答应下来:“也不是不行。”
于是事情就此敲定下来。
将车停好后,二人便进入商圈服装区,刚好有家Zegna品牌店,沈岁知问过晏楚和的意见,见他不置可否,便拉着人走进店面。
沈岁知看了看眼前的休闲区,又看了看旁边的正装区,觉得自己已经能猜到身边男人会选哪边。
果然如她所料,晏楚和不暇思索,迈步朝正装区走去。
“你平时穿得太正经,我都没看你穿过休闲装。”她跟上去两步,失笑道,“晏老板,你还真是老干部生活啊?”
晏楚和闻言顿了顿,停下脚步侧首看她,问:“你想看吗?”
沈岁知正打量着几乎千篇一律的男士正装,随口回他:“想啊,不然白废了个衣架子呢。”
晏楚和思忖半秒,折身朝她走来,“好,那你帮我挑。”
沈岁知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挑眉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好听话啊。”
话音未落,便有层淡淡的薄红覆上男人的耳廓。
晏楚和不予回应,径直走向休闲区,只给她背影看。
沈岁知算是彻底get到这男人的反差萌,她不由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也抬脚跟上去,边挑衣服边对他道:“先说好,是你让我挑的啊,我衣品你也知道的,能不能接受看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尽可能挑选符合晏楚和平日风格的衣服,好在Zegna休闲男装中黑色占据多数,抉择起来并不困难。
沈岁知只觉得那些男士衬衫都长一个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分开挂着,她直接干脆略过,拿了件羊毛圆领毛衣。
外套和裤子就比较好选了,沈岁知按照自己的审美迅速搭出一套休闲装,让服务员调出相应码数后,她便递给晏楚和。
晏楚和在接过那件工装外套的时候,双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随服务员去了更衣室。
沈岁知嫌等的无聊,便抱臂在各展览柜前浏览起来,服务员在旁边笑道:“您的男朋友真帅气。”
她闻言愣了下,刚想把二人的关系解释清楚,身后传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是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她回过头,正对上男人那双深邃沉静的眼。
晏楚和一改平日严谨刻板的穿衣风格,换上沈岁知挑的那件墨绿色工装夹克外套,再搭配着黑色休闲裤,简约且不失稳重,令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