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棉猛地想起一事,拦住他,说道:“对了,刚刚妈和我说了,让我们明晚回老宅陪爷爷吃饭。算起来,我们也有二十来天快一个月没有回过老宅了。我听张叔说,爷爷都开始让人在宅子里布置新春的装饰了。”
秦明远的动作忽然停下。
他看着她,眼神幽深。
卧室里的灯光早已调成暗黄模式,他的脸部轮廓有大半陷入了阴影里,莫名有一丝冷峻。先前眼里的那股荡漾着情yu的深邃骤然消失。
他敛了眉,声音里毫无感情地道:“知道了。”
苏棉敏感地察觉到大鸡爪子情绪的变化,半躺在床上,有一丝不知所措。
……啊喂,鸡贵妃,你还做不做了?我今晚可是想好了怎么伺候你的啊!
她眨眨眼。
“……老公?”
秦明远冷眼看她:“想要?”
苏棉登时就有些气了。
……听听这什么语气!明明是他想要的好吗!别弄得一副她缠着他要的模样好吗!这神经病!又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
……鸡贵妃!你从现在开始被打入冷宫了!这辈子你也当不了钮钴禄鸡了!
苏棉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柔声问:“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高兴了?还是拍戏的时候碰上什么问题?不如跟我说说?我可以当你最好的倾听者。”
秦明远又看她一眼。
眼神相当复杂。
苏棉一点儿都没看懂。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番话起了作用,大鸡爪子表情稍微有了变化,然而一张脸冷得跟外面的零下天气一样。
他忽然离开了床,开始穿衣服。
他边穿边问:“晚上几点吃饭?”
苏棉:“七点整。”
秦明远“嗯”了声。
苏棉问:“老公,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秦明远:“你不必管这么多。”
说完,秦明远穿好了衣服,径直离开了卧室,留下了一个虽然蒙圈但也习惯了的苏棉。
她嘀咕了声:“都这么久了……”
……还是一提秦老爷子就甩脸,有病。
……爱吃不吃的。
……不伺候了。
不过谁大半夜被甩一张冷脸都不会高兴。
苏棉虽然习惯了,但是内心还是不爽,尤其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一下楼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定睛一看,大鸡爪子带回来的那只萌萌的小白兔不知怎么的跑出了笼子,拉了一地的屎。
苏棉瞬间要爆炸了。
她打电话让家政阿姨提前过来收拾了残局,又在顶楼的玻璃房里泡了壶伯爵红茶,再搭配了高热量的红丝绒蛋糕,拎着精致的雕花叉子,一口一口地把高热量吞进肚子里后,才没那么生气了。
她给唐词词打电话。
唐词词躲在厕所里接电话。
“宝贝怎么了?”
“我要被气死了!你肯定猜不着大鸡爪子这垃圾男人昨晚干了什么!突然回来就算了!要求我履行义务也算了!结果一听我说今晚要回老宅吃饭,就立马翻脸了。还跟我说没必要管这么多!特么我是在管他吗?我就是问一句他这么晚去哪里。”
“……是我多嘴!是我活该!妈蛋!又给我甩冷脸!”
“这男人有病啊!我们是商业联姻,我们苏家是比不上他们秦家,但是像我们苏家这么听话的不争不抢的联姻亲家他们秦家去哪儿找?”
“退一步说,表面婚姻就表面婚姻,他妈的你别要求我行使妻子的义务啊!”
“操!秦明远就是个渣男!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付出!还成天没有好脸色。说话带刺。”
“对外人温文儒雅,对妻子毫无耐心,一张嘴就想揍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诅咒他喝水咽着!吃饭被呛着!”
苏棉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串的话,末了,喝了一整杯的伯爵红茶。
唐词词被闺蜜再三叮嘱要谨慎小心,在外头绝对不能松懈,因此在厕所里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地说说:“我今早收到消息,说是有娱记拍到秦明远半夜三点开车去香山,就一个人,在山上看了一整晚的风景,早上六点才下了山,回了晨熙公寓。不过这消息被人拦下了,我猜是秦家的公关团队。”
苏棉也没料到大鸡爪子竟然半夜跑去香山了。
眼下这会儿零下五六度的天气,山上就更冷了,大半夜的,开车上山看日出吗?
实在没法理解他大半夜的在想什么。
苏棉这会儿和唐词词吐槽了,内心也舒服多了,也不打扰闺蜜工作,挂了电话。
气归气,晚上的饭还得吃,戏也得演。
不过主动问候大鸡爪子的消息,苏棉是不想发了。
……半夜被甩了脸,再温柔的人也该有脾气。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季小彦给她发了消息,说是秦明远已经在楼下了,让她下来,一块过去秦家的老宅。
苏棉回了个“好”字。
她离开了别墅。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季小彦在车边给她开了门,笑着说:“太太晚上好。”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见到秦明远侧脸的轮廓。他的鼻梁高挺,眼睫又分外细长,侧脸望过去时有些混血儿的即视感。苏棉有一说一,大鸡爪子的侧脸是真的好看,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光线之下,无端有几分禁欲,也难怪网络上一群不分年龄的女性被这张脸圈粉。
然而,表情也是真的冷冽,大抵是在香山吹多了冷风。
苏棉在内心冷冷地呵了声,又对季小彦微笑点点头,才上了车。
季小彦问:“老板,现在出发吗?”
秦明远淡淡地“嗯”了声,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要是搁在以往,他不开口那就她开口,可她半夜被莫名其妙地甩了脸,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她也不想费心思讨好他那不讨喜的性格,索性也不开口了。
轿车内,鸦雀无声。
第30章
季小彦感受到了夫妻俩的沉默,不动声色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两人。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季小彦率先发现自家老板微不可察地侧了首,看了眼垂首玩手机的太太,随后又光速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般看向了窗外。
车内又是一派寂静。
身为助理,季小彦当然知道昨天半夜自家老板跑去香山吹冷风看日出的行为,娱记拍到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锋哥,要了二十万。
这事儿才算是解决了。
季小彦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老板提着小白兔回紫东华府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他也打心底替太太感到高兴。毕竟老板听他说了后,觉得太太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待着容易孤独,才让他去买了小白兔的。原以为太太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半夜老板竟然跑出去了。
季小彦仔细回忆了下。
其实老板也不是头一回半夜脑子抽风跑去香山看夜景,这一年多以来,老板大概也就跑了四五次吧,只不过这一次是头一回被娱记拍到而已。前面有几次,都是他开车送老板过去的。老板也算有人性,没让他陪着吹冷风,他在车里待着,老板在外面待着。
季小彦再仔细想了想。
每一次的情况似乎都差不多,在他认为太太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老板就跑去香山吹吹冷风,吹完后又正好要去外地拍戏了,等拍完后回来又开始对太太冷冰冰的了。
想到这儿,季小彦又默默地看了秦明远和秦太太一眼。
……豪门婚姻太复杂,想不通。
苏棉在和闺蜜吐槽了一顿后,其实也没那么气了,尤其是一想到熬过今天,将有一个多月见不到大鸡爪子,她的心就如同春天来临,万物复苏。
她心情愉快地上了某宝,下了几十单后,轿车也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秦家的老宅到了。
季小彦说:“老板,太太,到了。”
秦明远应了声,先下了车,随后给苏棉开了门。
苏棉搭上秦明远的手掌,下了车。
两人终于在长达一个小时后有了视线碰触。
秦明远声音微沉:“别在爷爷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免得爷爷以为我欺负了你。”
苏棉本来打算一下车就和秦明远演一对恩爱夫妻的,然而听到这话,总算是忍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望着他的眼睛,用平静的声音反问:“难道昨天晚上不是吗?”
她的眼里是无法言喻的委屈。
秦明远的胸口瞬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呀,真巧,我以为你们夫妻俩会早到,没想到跟我们一块到。”
梓鹿挽着秦礼初的手笑盈盈地走来。
零下的夜里,梓鹿穿着单薄的羊绒大衣,底下是红色的裙摆和银色亮片的高跟鞋。明艳的五官在夜里光彩夺目。
苏棉一秒入戏,挽住了秦明远的胳膊,温婉一笑,只说:“本来会早点到的,不巧路上有点堵。这不正好了,可以跟哥哥嫂嫂一块进去。好些日子没见嫂嫂了……”
她上下打量了眼梓鹿,笑说:“嫂嫂这条裙子真好看,是B家的高定款吗?”
梓鹿松开了秦礼初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拉住了苏棉的手,说:“喜欢吗?巴黎那边我还留了条,你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包机送过来,明晚你就能收到了。”
苏棉也不客气,含笑说:“先谢谢嫂嫂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