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决拿起手机划开来看,是一个巨大的花卷,还有一些咸菜,一个咸鸭蛋。
—一行白鹤上西行:起床啦我!
—西行:好好说话,你现在怎么打字也颠三倒四的?
—一行白鹤上西行:好好说话,你现在怎么打字也挑三拣四的!
哦,抬杠反应速度一流,看来不是有别的什么并发症了。
—西行:早读都下课了。
—西行:早餐怎么就吃这个?
—一行白鹤上西行:我爸昨天凌晨突然有台手术,弄完都快天亮了,他下楼给我买了这个就回办公室睡觉去了。
—西行:你又不是腿断了,自己下去买个卷粉不行?
—西行:明天给你送了早餐我再来学校。
—一行白鹤上西行:豆沙包。
—西行:好。
—一行白鹤上西行:你就别吃了,现在都不训练了,习惯运动后突然停下来,再吃甜食很容易发胖的。
俗话说得好,女人终身都在做体重管理,只是姜鹤比较特殊,她不管自己的,管别人的。
盯着手机屏幕,少年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打字骂她一把年纪了还跟小狗似的护食,这才放下手机。
继续翻那本生物书,翻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刚刚在他旁边坐下的他的同桌。
林霄:“怎 怎么么啦?”
“还有什么项目有空位的?”他突然回心转意。
体育委员同学表示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还有一点,嗯,短跑长跑都有人了,还剩跳绳,趣味袋鼠跳,铅球,两人三足——”
越说自己都觉得这些项目实在是不像话。
顾西决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跳高。”体育委员说完了。
“……就这个吧,”顾西决淡淡道,“我参加。”
下午回到医院之前,顾西决很懂事的给姜鹤去她喜欢的那家蛋糕房的草莓奶酪包,然后又去了一趟澜景花园,把金元宝塞进一个快递箱里,打包一起带去医院。
医院当然不给宠物进入。
只是顾西决夹着快递箱四平八稳,表情淡定,如今已经成为一只成年橘猫的金元宝也是拥有橘猫该有的修养懒成一坨安安静静,他顺利经过了护士站,推开姜鹤病房的房门时,姜鹤正缩在窗户下,借着阳光看化学书。
……她每天除了起的晚,看书的进度都是严格跟着a班的课程表来的,几点到几点是什么科目的课,她就看什么书。
教学进度有莫文霏给她转播,她有时候看得不够课堂上老师教的快,就晚上加班加点地去找有字幕的教学视频学,一点都没怠慢。
这会儿见顾西决进来,她也就挑了挑眼皮子,扫了眼他手里抱着的快递箱:“什么?”
顾西决把她的甜点扔给她,在小姑娘发出一声欢呼时,弯腰放下快递箱,一颗毛茸茸的猫脑袋“嗖”一下钻出来,抖抖耳朵。
姜鹤正捧着奶酪包刚咬一口,听见动静转过头,和猫来了个四眼相对。
金元宝从箱子里钻出来,轻盈地跳上她的膝盖,两只爪子踩着她的胸立起来,去闻它的宝贝主人的脸。
“金元宝!”
小姑娘惊喜到声音都变了调,捧着猫脸用力亲了两下!
窗下夕阳的余晖中,一人一猫滚成一团地互动,不远处顾西决原本是平淡地扫了一眼,觉得这一幕画面感不错……
然后一不小心重点歪了,视线落在深深陷进病号服 踩出两个深坑的两只猫爪子上,他停顿了下。
“姜鹤。”他嗓子低哑,“你他妈,穿内衣了吗?”
一人一猫两张脸贴着同时转过来,四只两对眼双双茫然地望着突然发声的少年,也不知道人像猫还是猫像人。
顾西决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进了厕所。
过了十分钟出来,脸湿漉漉地看着像洗了把脸,他斜靠在门边,抱臂看着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人。
她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拿着奶酪包,一口口的,猫伸手去捞,她就“哎”地把它拉开,猫爪子落空踩在她白嫩的脸蛋上。
她笑吟吟的,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
顾西决:“……”
日他妈他可能还需要再回去洗把脸。
正当他心中疯狂嫉妒那只已经被阉了的公猫时,放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来看了眼。
—一行白鹤上西行:你老盯着我干嘛?
顾西决:“……”
—西行:看你好看。
—一行白鹤上西行:你都看那么多年了还好看,那看来就是真的好看。
—西行:……
—一行白鹤上西行:行了别装了,你说吧,有何贵干,又是奶酪包又是偷渡猫的……以前求你干其中一样你都满脸不情愿,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
顾西决抬手输入“秋季运动会”,想了想,又删掉。
重新输入了一行字,发送。
—西行:你在房间里都快呆着发霉了。
不远处姜鹤抬起头望向他,脸上写着不抗拒的好奇,问:“约会?你想?”
……也算是约会吧?
—西行:马上秋季运动会了,我们班体育委员哭着求我报名,原则上班里每个人都得参加,我也是没有办法。
—西行:所以报了个项目,好像是跳高。
姜鹤看着微信,心想大概这位哥哥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理直气壮的时候一般字很少,而且哪怕打字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你爱看不看”的冷淡。
字越多,事越假。
她挑起一边眉。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后,看着和他的对话框里跳出来最后一行字。
—西行:你要不要来看我比赛?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只能捐献出自己的身躯,诱她重回校园。
三天后。
秋季运动会。
学习气氛紧张地校园难得有了一丝丝放松的气氛,鼓号队吹啦弹唱(划掉)的音乐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主持人哇啦哇啦地念着稿子。
姜鹤身上重新穿上了江市一高的校服,这是她第一次穿高二新发下来的校服,裙子和海军领都是深绿色的,和高一的深蓝色区分开来。
她有点不自在地捏了捏裙角。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她有点紧张,自己还算不算是江市一高的一份子,别人理所当然穿在身上的校服,她这会儿穿着有一种偷来的羞耻感。
就好像很怕有个人冒出来说,你都不来上课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为什么还要穿我们学校的校服?
她脑补能力有点强,越想越紧张。
站在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中间,她感觉有人好像侧脸望过来在窃窃私语,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让她紧张之下又有点焦虑。
顾西决站在她身边,那种焦虑完全感染了他。
他微微蹙眉。
“那个是高二的顾西决吧……应该是他,我去他好高啊!”
“我在暑假电视上看见他了!”
“他旁边的是谁,怎么没见过?”
“女朋友吗,也是高二的啊你看裙子颜色,以前怎么没见过,好嚣张啊,在学校门口他就敢揽着她的腰。”
“玛德,我没了,小姐姐长得真好看……就不知道是不是个f班的花瓶?”
“我听说顾西决有女朋友,是他们年级a班的啊?”
“啊啊啊啊啊,那真的没了!”
……
周围高一新生的窃窃私语在校园扛把子大佬冷漠的目光放过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顾西决转过身,替姜鹤挡住了那些人好奇投过来的视线,低头看了看她微蹙的眉,突然有点心疼和后悔。
……是不是他太着急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掐了把她的脸,替她整理了下海军领的翻边:“校牌?”
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他指了指胸前的校牌,她“哦”了声,又摇摇头,忘记带了。
开什么玩笑,她连开学典礼都没参加,新学期发下来的东西除了教科书 练习册,校服都是整齐用防尘袋套着今儿才拆封的。
顾西决回头看了眼站在学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的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等着,准备去强行刷脸。
姜鹤站在学校门口,发现顾西决走开以后,看她的人反而少了……
什么玩意儿?
那些人到底是在看谁来着,老娘白紧张了?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背后被人撞了下,一杯豆浆从后面撒出来泼在她袖子上。
她愣了下回过头,敏感至极到有了被害妄想症,第一反应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欺负她天啊连聋哑人都欺负简直不是人!
“谁?”
她沙哑地问了句,瞪着眼凶巴巴地回过头,然后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是个高二的男生,完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对方看着她也是一脸懵逼。
韩肖从隔壁市转转过来江市一高快一个月了,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面前这个女生……主要是课间操的时候站在a班的队伍里往外扩散扫了一圈,他没发现这学校有几个漂亮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