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就是——
严珮这老女人太他妈贱了。
她又实在也不中用,要是她也能在资本圈里混的风生水起,还怕严珮个屁。
可惜她除了会花钱就只会写两本抠抠搜搜的小说,还不够她严珮出动一次湾流飞日本的油钱。
菜是他妈原罪,连她温楚自己都靠她爸养着,又怎么可能护得住自己的男朋友。
温楚一路想到这儿,原本的一肚子火最后转向了自己,甚至发现她刚才气得跳脚,其实也就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她妈菜,所以才恼羞成怒。
于是遭殃的就成了严峋,还有那句有些过分伤人的“就没办法把你扔掉了是吗”。
温楚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低叹了声。
……
十分钟后
因为知道再泡下去自己估计会因为缺氧淹死在浴缸里,温楚撑着一旁的扶手站起来,在浴室里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睡衣和毛巾。
她是不可能用酒店里的,太脏,用了会死。
于是思来想去,她最后只能坐回到浴缸里,清了清嗓子,提起声音喊外面的人:“严峋?”
但是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加上浴室里太空,她把握不好音量,那两个字听起来简直像在自言自语。
再考虑到刚才厚得跟银行保险柜大门似的浴室门,温楚猜他应该屁也听不到,谁知道正准备再叫一遍的时候,门开了。
严峋拿着她的睡衣内裤和浴巾放进来,顿了一下才转头看她,问:“还要什么吗?”
温楚被他熟练的动作呛得轻咳了声,又因为没穿衣服,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到头来只能眨眨眼睛,干巴巴地回复:“不用了,这样就可以。”
“好。”严峋这张脸上向来很少让人看出情绪,这会儿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应了声便转身出去。
“等一下。”温楚下意识开口叫住他。
严峋放在门上的手停住,回过头来。
“我……”温楚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那一架她自己觉得吵得很厉害,现在有点拉不下脸跟他好好讲话。
但迎着这狗男人的目光,又总不能屁话没有再把他赶走,只好硬着头皮挤出来一句,“我还想要冲淋浴……”
“嗯。”他应,很平静。
于是温楚的底气不得已被他这副模样逼出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要你帮我洗。”
严峋的脸色有些怔,片刻后很慢地歪了一下头,似乎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但温楚就是蛮不讲理,扬起嗓音催他:“快、点。”
“你不生气了?”严峋走近,低声开口问。
“那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温楚的脑袋跟着他一点点仰起,反问。
“知道了,不该把事情瞒着你的。”严峋说着,俯身让她伸手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往淋浴间走。
她身上挂着很多细小的白色泡沫,随着温热的水流淌下来,在青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滴滴答答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水迹。
严峋还穿着晚宴时的衣服,只是西装外套脱了,领带有些散。那件白色衬衫很快被她浸出一大块痕迹,单薄地贴在身上。
扶着她在淋浴间里站好后,严峋帮她调好水温,打开侧面的淋浴系统,然后才伸手去解脖子上的领带,一边轻声开口:“除了严珮……还有两件事,我之前怕你生气,一直不敢告诉你,今天刚好都讲清楚吧。”
温楚听到这句,嗓子跟着紧了紧,发现自己竟然比他还要紧张。
“严妤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严珮从血缘上讲,是我父亲的姐姐,我的姑姑。”他说这几句话的嗓音很淡,配上他那双正在解扣子的手,指骨修长,骨节清晰,很有种苍白脆弱的美感。
然后是皮带的金属扣解开的声响,和着他不徐不疾的话音:“我想你应该这样有过这样的猜测,严妤她和你很像,脸上藏不住情绪,也不会撒谎,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很抱歉,这件事我直到现在才告诉你。”
温楚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声音里觉得有片刻恍惚,甚至是走神。
等再反应过来时,是湿透的衬衫落地的声音。她抿了抿唇,妥协道:“可以了,这件事我问过严妤,你不用再说了。”
话音落下,又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两件事”,抬眼看他:“还有第二件事?”
“嗯,”严峋轻应了声,很快道,“你爸爸在一开始、在你用星影的股份帮我成立工作室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后来严珮找过他,我们谈过。”
温楚的长睫被淋浴间里弥漫着的水汽雾湿,眨动的频率有些快,良久后才又开口:“你们谈过?”
“嗯,在电话上。”严峋道。
温楚觉得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里待太久了:“谈什么?”
严峋伸手帮她把脸上的湿发拨到耳后,一边回答:“我和严家的事情,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还有我在星影和铂悦之间的选择。”
“所以他的意思是……反对我跟你交往吗?”温楚看他有些过分异样的平静,心头蓦地攥上来不知名的下坠感,伸手抓住他的小臂。
“没有,如果他反对的话,不会不告诉你的,”严峋微微弯起唇角,安慰她,“你爸爸的意思大概是……不反对也不支持。他以为我们在一开始就是正常交往,加上现在正着手影视产业,没办法把娱乐圈全盘否定。”
温楚听到这句,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铂悦的事情呢,他是怎么说的?”
严峋往手心里挤了一些沐浴露,把水调小了一些,帮她涂在身上。一边从头开始解释:“严珮想签我,是因为铂悦影视旗下有个出道两年的演员,跟我的戏路很像,叫张元思。当初《无刃之刀》选角的时候,他跟我一起进了最后一轮,但是落选了。
“所以铂悦的意思是,如果我签过去,原本给张元思准备的资源就都会放到我身上。但我要是继续留在星影的话,张元思跟我之间的竞争关系很直接,铂悦为了捧他,就会想办法打压我。”
他的话音到这里稍顿,犹豫了半秒,还是告诉她全部:“而且严珮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无刃之刀》的角色被我争取到之后,你来探班的那几天,我们被拍到了照片。”
温楚听到这句,没忍住“草”了声,好半天后才缓过劲儿来:“我就说那天我的直觉不太对……”
严峋没接话,伸手把花洒拿下来,帮她把身上的泡沫冲掉。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样一来就只能去铂悦了吗?”温楚问。
“还有一个办法,”严峋的声音依旧能很保持稳定,连带着她的焦灼也被安抚下来,“我退出娱乐圈,用我的本科专业赚钱,比拍戏的收入更高……你爸爸也偏向我做这个选择,只要我能养得起你,我们就可以继续交往,甚至结婚。”
他那句“继续交往”一出口,才显出一直被隐藏的很好的紧张,末了加上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其实不确定,把所有事情都向她摊牌后,她还会不会留在自己身边。
又或者是,还会不会允许他留在她身边。
温楚听到这里,才想起来他们刚才还处在吵架且尚未和好的状态。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最后没忍住,踮脚咬了一下他的下巴,问:“严峋,你这人是真的没有脾气吗?”
严峋在过程中只是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地上都是她刚冲下来的泡沫,很滑。
倒确实诠释了什么叫没脾气。
“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姓严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严珮盯上你跟我爸找你谈话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刚才被我骂也就算了,现在能不能有点身为男朋友的底气啊……”
温楚一边给他开脱一边竟然还心疼上了,不自觉就推翻了一开始吵架的立场,“我不就是生气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还把我当个白痴一样供着……现在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又不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事实……”
解释到最后,蓦地想起来自己今天真正发火的点,告诉他:“我们俩现在遭遇的最大危机是严珮这个老女人,得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不能搞内讧,知道吗?”
“好,知道了,”严峋低下头,似乎是想亲她,但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跟她认真确认了一遍,“所以我们和好了?”
“……”温楚本来都准备好跟他来个复合之吻,听到这句气得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严峋,你每天上ljj就不能看点总裁文吗?这种时候掐着腰摁在墙上亲就行了,我又不会反抗!”
严峋的眼底好像落出了几分笑意,又很快消失,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可是法律上不是这样的……在吵架或者冷战的状态下,如果我强吻甚至强……你的话,你可以控告我猥.亵甚至强.奸罪,这在理论上行得通。”
温楚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严峋眼看着她脸上的绯色一点一点浮上,才没忍住轻笑了声,勾起她的下巴吻她。
到后来两人都洗完了澡,温楚的浴巾擦完身上的水珠后就被丢到地上,连带着睡裙也滑落在地,没人管。
再记起来一致对外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在险些入睡的前一秒被这念头一下子惊醒,转过头来,开口时的语调非常激愤:“严峋,凭什么她一威胁你你就得退出娱乐圈啊?她算什么东西?她哪来的脸啊!”
严峋一时没回答,安静地垂下眼睫看她,指腹轻蹭她的下巴。
“我就不说你长的多好看、有多适合拍戏、现在有多少粉丝吧,你想想要是在拍戏跟金融投资里面选一个,你更喜欢哪个?”温楚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严峋想了想,诚实回答:“拍戏。”
也许无关职业本身,只是他在大学的那段经历太不好,而从事演员之后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太好,在直觉上就赋予了他偏好。
演员在抛去所有名利浮华之后,在本质上只是一个被允许放肆做梦的职业。在短暂的一生里去体验不同的人的生命历程,很浪漫,和文学创作很像。
浪漫是他一直缺失的东西。
温楚在提问前就猜到他的选择,很快接上话道:“所以说啊,凭什么她一来就逼得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严家已经给够你恶心了,不能还继续这么恶心你了。”
说到这儿,她想了好一会儿又道:“而且你跟铂悦签约,往好的方面想,星影能赚一笔巨额违约金,不亏;铂悦为了赚钱又会不遗余力地捧你,你在那里有机会接触到很多好的资源,可以很快成长起来。等以后成了顶流,有了话语权和选择权,才能考虑之后的独立。不然什么都是空的,不是吗?”
严峋看着她,想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资源不会白白捧到他的手上,越是好就越要争取。所以一旦参与进去,接踵而来的会是竞争、拉踩、潜.规.则、捆绑炒作……铂悦的成绩和资源越好,意味着利益牵涉得越广,水面下的纷争也会愈加汹涌,那个圈子里不存在一帆风顺成为顶流的坦途。
但有一点很对,还没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就没有话语权和选择权。
他现在没有别的出路。
于是严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应下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多希望你们能在我简单凝炼(can zao yan ge)的文字中看出他俩在淋浴间深入的直达灵魂的激情澎湃的交流orz
第54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四天
铂悦的办事效率很高,他们从荆市回到申城的第二天,就已经完成了合同的签订和移交公证。一周以后,甚至连这么一大笔违约金都到账了。
但这件事温楚在温谨平的生日那天都没说太多,一来是自家亲爹背地里勾搭她男朋友密谋要事让她心里不舒坦了;二来认识到自己的菜鸡本质后,她的自尊心上来,不想再提这件事,而是化悲愤为动力,埋头苦写她的《行夜》。
#严峋签约铂悦影视#这条热搜上去的那天是四月九号。凌晨四点的时候温楚迷迷糊糊被严峋的手机来电吵醒,他的工作电话堪比跟任何一种救苦救难的职业岗位,要保持二十四小时响铃开机。
等他出门接完电话再回来,就看温楚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揉着眼睛问他:“他们现在要你去工作吗?”
严峋轻应了声“嗯”,坐到床沿把她揽到怀里抱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行程有变化,待会儿五点的飞机。”
温楚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然而一听到这句就满心燥意,用她含了沙似的嗓子开口:“严珮脑子有坑吗?还是纪棠华脑子有坑,谁她妈有事没事就让自家艺人赶红眼航班啊,以为你不用吃不用睡是铁打的吗……”
严峋只是笑着看她,听她一通发泄完之后,才把小姑娘抱回到被窝里掖好被子:“再睡会儿吧,车子已经到楼下了,我马上要下去。等你醒了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温楚伸手拉住他的手指,不想放。
“我下飞机估计要十点了,那个时候你还不起床吗?”严峋轻声问,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温柔。
“起床了,”温楚于是乖乖应了声,松开手,想了想又问,“那你连行李都不收拾了吗?”
“不收拾了,”严峋起身往衣帽间走,一边回答,“经纪人说那边会准备,让我快点过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