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甜品吧的服务生跟她仔细讲解了一下这次新品的特色之后,她转头问他:“你想吃蛋糕吗?还是冰淇淋?”
严峋愣了一下,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小甜品,问她:“我看起来像是会喜欢吃这些的人?”
“为什么不像?”温楚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他,“小男生喜欢吃零食也很正常吧,你们这个年纪代谢好,又吃不胖。”
严峋再一次听到“小男生”这种表述,舌尖轻抵了抵上颚,有种想伸手敲她脑袋的冲动。
但片刻后他只是移开视线,简明扼要地告诉她:“我不吃,谢谢。”
温楚叹了口气,有点可惜地对那位服务生说了句不用了,然后问他:“小朋友,你是不是也觉得挺没劲?”
严峋这下没忍住,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捏了捏,问:“叫谁小朋友呢?”
温楚感受到脸上的温度,被他的动作按愣在原地,尤其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并不好,低沉的声线被稍扬的尾音一渲染,勾得人耳尖也跟着一热。
但半晌后,她只能从牙关里挤出一句:“别动我的脸……粉要掉了……”
严峋并不理她,又问了一遍:“还叫小朋友?”
温楚幅度很小地晃了晃脑袋。
“那叫什么?”
“叫……男朋友?”温楚不太确定。
严峋“啧”了下,一边松开手:“这种事情不需要挂在嘴上说吧,换一个。”
“哦,”温楚也觉得肉麻,很快改口道,“严峋。”
严峋轻应了声。
温楚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从手包里拿出小镜子后把包塞到他手上,然后低头仔细地确认自己的漂亮脸蛋依然完美无缺。
就在两人相安无事的这会儿,一身鲜榨橙汁颜色的江骆骆已经从门口进来,很快在展厅里的一角发现某位精致的温狗,径直穿过人群与她会合。
于是就在温楚伸手示意小朋友把手包递给她时,险些被江骆骆忽然靠近的声音吓得把二十多万的包给甩出去:“楚楚宝贝——你这件仙牌也太恶毒女配了,就你这事业线,哪个男人看了——”
江骆骆的话在瞥到恶毒女配身后一身黑色西装的颀长身影时自觉打住,那半截“把持得住”自动变成一声“哇哦”。
温楚松了口气,捏紧手包把镜子塞回去后,才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看她。
“……这位应该就是我们楚楚新谈的男朋友了吧?我叫江骆骆,你们家温楚唯一的好朋友,幸会幸会啊……”江骆骆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某位盛世美颜给吸走,才不理自己那位塑料姐妹一脸的不爽,很自来熟地对人伸手道。
严峋的第一反应是别开眼去看身边的人,见她对此并无异议,才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好。”
江骆骆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骂温狗这厮好艳福,小男朋友不但长得帅,连声音都好听得不像话,到时候在床上……肯定很带劲了。
温楚这么些年来对她已经熟悉到看她抬抬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眼下只看她眼里的精光一冒,就先一步上前分开两人的手,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警告她:“收敛一点,我男朋友年纪还小,不要脏了他的耳朵……”
江骆骆闻言抬起眉毛“哦”了声,然后也跟着压低音量感叹:“草,我要是跟甜甜分了,下一个也要找个年纪小的,年下听起来好他妈带劲哦……”
“你闭嘴,”温楚慈眉善目地回了她一句,然后直起身,用正常的声音问她,“你那位酷哥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甜甜要上班,怎么能跟我这种无业游民相提并论,”江骆骆说着,习惯性地伸手占据这位衣架子的半边胳膊,中途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隔着衣架探头问小美男,“我暂时借用一下你家温楚,你应该不介意吧?”
严峋摇头,礼貌地回了句:“不会。”
……
珠宝展在六点半准时开始,展厅中央的立柱上缠绕着与这次主题相关的十三种鲜花,其间搭起了稍高两阶的舞台。
严妤按照花序介绍每件作品在设计过程中的想法,一边由肤白貌美的外模现场进行佩戴展示。
自从小姐妹来了之后,严峋在温楚那儿就显而易见地失了宠,只能边喝着香槟,边听温楚跟江骆骆贴着脸窃窃私语,不时还会很小心地低头憋着笑,半面光洁的肩膀在过程中不可自制地一颤一颤。
但这种恶意的吐槽也就只限于她们两人之间,严妤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设计专业出来的,加上有Kelly Yan的把关,在最难出差错的鲜花主题上怎么也不会太难看。
等到嘉宾的品鉴和试戴环节开始,一身橙色的江骆骆率先弃暗投明,在试过淡紫色的勿忘我戒指后,在限量危机当中很快下单。
就剩温楚在一旁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抵死不从。
直到小跳蚤自以为已经不战而胜地亲自下场,两人开启今晚的第二轮battle。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我除了年纪小,什么都不小:)
楚妹:你闭麦吧,臭小孩
第11章 装逼的第十一天
“Dorren觉得今天整体的设计怎么样?你看过这么多高珠展,应该有很多自己的心得吧?”严妤果然捏着她做作的腔调,一摇一摆地捏着高挑的香槟杯下台来了,话音落时,有意地看了眼她身旁的严峋,带着点孩子气的邀功姿态。
严峋见状只是轻抿了一口香槟,玻璃杯折射出的光线从他脸上移开时,很快收起眼底的那点笑。
温楚当然也注意到小跳蚤这直勾勾的眼神,很有危机感地紧了紧挽着小男朋友的手,一面挺直腰杆,笑着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看的展比较多,要是拿你今天的‘lorvi’系列跟任何一个成熟的设计师相比,当然还有很多方面的不足,但作为人生中第一个展,完成度还是不错的。”
严妤的嘴角扯了一下,被她这副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的装逼姿态看得一阵难受,于是慢条斯理地追问:“那太好了,我今天收到的确实也都是恭维的话,正好想听一听不一样的意见,尤其是像Dorren这样的顾客。”
温楚不出所料地“哦”了声,眸光落在就近的一款“鹤望兰”胸针上,想了想道:
“就拿这款胸针来讲吧,在配色上,不管是橙红色还是深紫色,饱和度都非常高,放在自然界的花朵上一定是好看的,就拿你刚才做示例的图片来看,背景虚化,低饱和度的蓝绿颜色,可以把花的颜色衬托得非常饱满和鲜艳。
“同样的,你在展览的过程中也运用了大量的绿植来冲淡配色本身的艳丽,这很聪明。但我所想的是在我购买了这样一款胸针以后,我能在什么场合和什么服装上搭配它,最后我发现只有白色,而且是在选择了胸针就无法再和其他配饰共存的情况下——
“那么问题就来了,试问我为什么要放弃更容易出彩的搭配,去选择这样一只说白了其实很难看的胸针?”
温楚在大学参加过很多世界级的演讲比赛,这番话也同样保持了高水准的演讲水平,整体语言流畅,逻辑紧凑,轻重音得当,尤其突出了作为落脚点的“难看”二字。
但对于严妤这样的内行人来说,这番指摘是很可笑的:“Dorren,你也知道我们这是一季高定珠宝——”
“我当然知道。”温楚开口打断,知道她接下来想说的无非就是“收藏价值”之类用以自抬身价的鬼话,细长的眉梢轻挑,道:
“要论高定的收藏价值,问题在于这次的‘lorvi’主题并没有任何的不可复制性,这样保守的设计在高定圈里是很致命的……
“拿我前不久在Boucheron预展上下单的‘吸蜜蜂鸟’来讲,那款戒指的造型更大胆,配色更和谐,在差不多的主题和配色下,你说我为什么要在已经拥有更具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的Boucheron的作品的前提下,再去下单你这一款呢?
“更别说Katherine Yan这位设计师在国际上的品牌知名度几乎等于零,我并不会因为我们认识的关系,就花这样的价格为你今后的发展下注,那样并不合算。
“此外,铂尔珠宝的限量对我来说也聊胜于无,我不敢想象就申圈这么一小撮人里竟然能有数十位人买到相同的设计,那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温楚每说一句,对面的人就下意识想开口反驳,可无奈她的话锋太紧凑,根本让人找不到能打断的档口,只能眼睁睁看她在最后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
“当然,设计并不是我的专业,以上这些也就是我站在普普通通消费者的角度上最真实的想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句话很好地呼应了上文,提醒小跳蚤她刚刚自己亲口说出的——“我正好想听一听不一样的意见,尤其是像Dorren这样的顾客。”
严妤险些被这个婊出天际的“普普通通消费者”给气岔了,吊带间弱不禁风的排骨胸上下起伏了一二,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既然Dorren看不上Kelly Yan这个品牌,那我想今晚的宴会名额也确实是浪费了……”
温楚一听这句就知道小跳蚤已经气昏了头,开始口不择言了,唇角一弯,又笑道:“没关系,毕竟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过来捧一捧场也是应该的,即便这样会浪费我一晚上的时光。”
“温楚,你不要太过分了!”严妤这下真的有些恼羞成怒,没再用塑料姐妹之间专用的做作英文名喊她,而是直接叫了温楚的大名。
也是直到这会儿,在一旁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的严峋才把目光从某位舌战孤雄的小公主身上移开,落在已经失了态的严妤身上,轻咳了声。
严妤一下子回过神,抬眼看他。
就发现自己冷酷无情的亲哥用口型提醒了她两个字:“闭嘴。”
“我……”严妤简直不敢相信,张了张嘴,就见他已经移开视线,落在那只被点名批评的“鹤望兰”胸针上。
温楚倒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自觉发挥正常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听到手包里的震动声,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江骆骆即便压低音量也藏不住兴奋的声音:“黄姐!速来洗手间!可达鸭的前女友和前前女友正面撕起来了,一出大戏!巨精彩!”
温楚这会儿心情好,二话不说应了声“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跟严峋打了个招呼:“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严峋点了一下头,看起来乖得很。
等小孔雀走路带风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严妤才收回视线,忍不住语速突突突地问面前的人:
“哥,你跟她真的在谈恋爱?你不可能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吧?你疯了?”
“嘘,安静一点,”严峋好笑地提醒她注意音量,接着道,“我都没管你跟那个姓程的小个子谈恋爱,你倒管起我来了?”
“不是,我跟你这个怎么能一样啊——”严妤气得忍不住想跺脚,身上的流苏跟着甩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声响。
“哪里不一样?”严峋轻巧地反问了句,稍一停顿后又补充,“那小个子刚才看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像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我……”严妤气结,可再一想程智刚才对着温楚那眼神,确实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思路一下子被带偏,下意识追问了句,“你真这么觉得啊?”
“嗯,尽早找个时间分了吧。”严峋把酒杯放回到服务生的托盘上,随口应道。
严妤在她哥这种敷衍的态度上莫名找到了点温楚那种不可一世的影子,反应过来后,重回正题:“你别把事情扯我身上,我还没问你呢,你跟姓温的那个在一起多久了?”
严峋歪了一下头,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跟他打过商量,于是回答:“无可奉告。”
“哥!”严妤觉得自己刚才在小作精面前受的气还没有她哥这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来得怄人,声音也不自觉扬起了一些,“你才跟她才一起几天啊?爸爸他们应该都不知道吧?你就向着她……你简直鬼迷心……”
“严妤,讲点道理,”严峋也不恼,截过她的话头,声线跟她比起来平缓极了,“刚才确实是你先来挑衅她的,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被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我……”严妤的睫毛扇了扇,觉得自己现在接二连三地在人前受挫,简直委屈到爆炸。
严峋又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道:“况且,她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在专业的领域上没有做到最好,被一个外行人堵得说不出话,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别人。”
严妤本来是指望她亲哥能帮着一起骂骂那只小孔雀顺便给自己一点安慰的,谁知道接二连三地被他打击,原本的好心态隐隐有破灭的趋势,只能开口问:“哥,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还好。”严峋颔首,说出来的这两个字让严妤的情绪稍稍得到平复。
只不过紧接着,又看他若有所思地伸手拨了拨自己腕上的手表,弯起唇角道,“但是她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严妤的脸色一僵,扔下一句“有趣个屁”,转身就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小孔雀和那只小神婆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着过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上台准备宣布今晚宴会的开始。
温楚当然在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小男朋友疑似在和小跳蚤说话,这会儿受到她充满恶意的眼神,赶紧快两步走到严峋的身边,无敌警惕地绕到他面前,抬眼看他:“你们刚才在聊天?”
严峋垂眼,注意到她有缕头发落到了脸侧,随手拨了一下之后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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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小男朋友近来的表现良好,在他要前往横城参加《策山河》的开机仪式之前,温楚大驾光临地前往星影,正式办理成立工作室的一些事宜。
因为工作室本身还隶属星影旗下,也不过就是把他的资源从平行班提升到了重点班,其间的各种手续办起来并不复杂,温楚在这天只需要在法律顾问的陪同下,过一遍新增订条款的合同、签一签字就完事了。
但在具体落实的几个细节上,温楚觉得星影这公司还真挺较真的。
譬如目前严峋工作室在内部运作上和公司已经划分开了,是独立的团队,所以今后严峋的参加的所有活动他们都不会再负责包括派车、安排化妆师、提前设置安保等一系列琐事,只有在宣发和公关方面会提供必要的帮助。
要说这些特意列出来的条款只算逼逼叨叨的话,温楚觉得有一条“不再为艺人提供住宿”的细节可就有够抠抠搜搜的。
就不说一个小破公寓才多少租金,主要是搬家这种事情的繁琐程度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痛,加上接下来这段时间小朋友的通告还挺多,而且很零碎,哪有这种破功夫找房租房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