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唇角, 捏了一下她软白的脸颊:“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就回家。”
婉烟听了耷拉着嘴角,不满地嘟囔:“上次是意外,这次我绝对乖乖的,不搞事情。”
陆砚清没说话,眼窝深邃。
婉烟拽着他的衣角,准备使出杀手锏:“咱们一块进去, 就当睡前娱乐?”
陆砚清微微蹙眉,相比于来酒吧消遣,他更喜欢另一种睡前娱乐。
小姑娘撒娇技能满点,她总是有本事准确地拿捏住他的命门,尤其娇滴滴的一声“哥哥好不好”,某人的铁石心肠瞬间化为绕指柔。
最后婉烟笑眯眯地挽着他的胳膊进去,陆砚清则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旁。
小镇的酒吧跟京都的不太一样,格局虽小装修布置却很有格调,没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没有不断转换的耀眼灯光,有的只是同一色调的灯盏,吧台很安静,台上有歌手低声哼唱着民谣,温柔静谧,像是一方净土。
婉烟拉着陆砚清坐在角落,她很自觉地给自己点了杯果汁,帮陆砚清叫了啤酒,点完后还冲着某人笑,眼尾微微上翘,笑得像只魅惑人心的狐狸。
陆砚清看了没忍住,手臂扣着她的腰,低头覆上她唇瓣,动作粗野又强势,最后又慢下来,伸出舌尖,细细舔吮描摹过女孩柔软的唇线,压低了嗓子,音色低沉:“以后不准对别人这么笑。”
面前的人慢慢直起身,婉烟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不满地嘟囔:“真是霸道又专/制。”
陆砚清挑眉,眼底笑意清浅。
舞台上的设备有些简陋,一个扎小辫子的男歌手就那样盘腿坐在舞台上,嘴里哼唱着旋律婉转柔和的慢摇。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
“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
调子温柔又缱绻,婉烟也情不自禁跟着摇头轻唱。
“快要活不下去。”
“我只有真心而已,世界末日我都不会离去。”
陆砚清平时没有听歌的爱好,他这个人甚至有点古板,跟不上潮流,但听着婉烟唱歌,他总觉得这姑娘唱什么都好听。
台上的歌手一首歌结束,婉烟很给面子地跟着底下的观众一起鼓掌,接着,没有歌手继续上台,入夜后的酒吧显得格外冷清。
婉烟抿了一小口果汁,从高椅上跳下来不知道要去哪,陆砚清眼疾手快地轻扣住她的手腕,“别乱跑。”
虽然这间酒吧人不多,但安全设施和管理并没有保障。
婉烟朝他眨了眨眼,眸子水润干净:“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十分钟后,陆砚清没等到人,却听到不远处的舞台上传来一道干净温软的女声。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的男朋友,感谢各位聆听。”
话音刚落,陆砚清的心跳骤然间停了一下。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酒杯,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台上,那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人。
刚才说要去洗手间的女孩,此时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舞台上,熟悉的旋律响起,周围的光芒暗淡,只有一束简单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勾勒出女孩纤瘦单薄的身影。
婉烟就坐在一张椅子上,鸭舌帽下的那双眼眸,笑眯眯地看着他,唇角微弯,笑中带着得逞后的小得意。
陆砚清狭长的眼眸微眯,眼神牢牢地凝视着她,不曾移动半分。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跨年夜,她站在舞台中央,像浩航宇宙中最耀眼的月亮,而他是人群里,追逐着她光芒的小小星辰。
婉烟唱的还是那首《轻说浪漫》,不过这一次是专门唱给他一个人的。
她的心思一直都很细腻,会照顾到他的情绪,两人之间的宠爱与妥协,都是相互的。
台上,婉烟注视着他的方向,轻轻的唱,温柔缱绻的歌词从唇间轻吐。
“春风处处招惹尘土,
我有来路,你却是归途,
爱你是否要无所畏惧,
燎原的从来不止野火,谁说不疯就能不成魔。”
陆砚清蓦地勾唇,情不自禁跟着她的节奏,低声哼唱。
这一次,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情歌。
酒吧里的客人虽然很少,但看过跨年演唱会和热搜的人都听过婉烟唱歌,而这个台上女孩的声音,跟孟婉烟太像了,就连处理尾音的方法都一模一样。
可惜台上的女孩戴着低低的鸭舌帽,根本看不见脸,除了声音,众人对她一无所知。
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录视频,小声跟周围人议论。
“这女的唱歌好好听,她刚才一开口,我还以为是原唱呢。”
“我也觉得,但跟原唱还是有点区别的,你说她会不会是孟婉烟啊,真的超级像诶。”
“你想太多了吧,孟婉烟可是大明星,怎么可能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喝酒唱歌,而且你没听这女的说嘛,她是唱给她男朋友的,孟婉烟好像一直是单身人设。”
“诶诶诶,你们看那个男的,好像就是台上那个女歌手的男朋友,我刚才还看到这两人一块进来呢。”
几个人小声议论,婉烟一首歌唱完,台下的观众极为捧场,虽然人少,但掌声还是有的。
晚上陆砚清和婉烟一块从酒吧出来,走了没多久,婉烟嚷嚷着腰酸脚痛,陆砚清怎么会猜不到她心里的小九九,于是他认命地走到她身前,熟练地弯腰屈身,婉烟笑嘻嘻地爬到他背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寒风吹着落在两人身上,婉烟贴心地拆开自己的围巾,给陆砚清也分了一半,又怕冷似的,抱得他更紧。
陆砚清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粉色毛绒兔围巾,笑得有些无可奈何,偏偏背上的人一点也不老实。
一会帮他理理围巾,一会又蹭蹭他脖子,还一本正经地问他,冷不冷。
陆砚清无奈勾唇,被她这么一折腾,他的脊背都在冒汗,哪还会觉得冷。
“你乖一点,别——”
背上的女孩勾着他脖子的手微微一紧,身体往上爬了爬,陆砚清的后半句默默卡在了喉咙里。
婉烟歪着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我不是挺乖的嘛。”
陆砚清挑眉,不置可否。
婉烟埋在他肩窝笑:“刚才那首歌是我特意给你一个人唱的,是不是很感动啊?”
陆砚清:“还行。”
婉烟努努唇瓣,什么叫还行啊,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婉烟不依:“没有什么奖励吗?”
不远处那抹熟悉的灯光离得越来越近,陆砚清唇角的笑意愈深,慢条斯理道:“做一整晚算不算?”
婉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红了脸,扬手拍了他一下,脑袋抵着男人挺括的脊背,闷闷道:“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事啊,我才不要呢。”
这才不是奖励呢。
到了家门口,陆砚清的语气极认真:“我以为你也喜欢。”
婉烟:“......靠。”
-
两人待在江城的第三天,陆砚清的一个战友听说他来了,于是打电话叫他一块吃个饭。
得知陆砚清有聚餐,去的都是大老爷们一块叙叙旧,婉烟倒也没粘着他,便没有跟去凑热闹。
陆砚清走之前,婉烟挥挥手,将他打发走:“少喝酒,记得回家就行。”
邀请陆砚清吃饭的人叫王凯奇,五年前两人被分到同一支特战队,并肩作战两年后,王凯奇家里遇到大变故,只能申请转职,如今算来,两人已经三年多没见。
王凯奇就住在离外婆家不远的地方,走两条街就能到。
陆砚清到时,屋里传来小孩的啼哭声,王凯奇怀里正抱着一个半大的粉团子,小姑娘头发短短的,却扎着两个翘起来的小辫子,俏皮又可爱。
几年没见,王凯奇比以前胖了一圈,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如今圆了不少。
王凯奇正哄着怀里的女儿,一见陆砚清来了,他脸上溢出笑,直接迎上去,声音粗犷洪亮:“老陆,你可算来了!等你老半天了。”
王凯奇抱着孩子,两个大男人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陆砚清坐在王凯奇身边,目光看向男人怀中的小女孩,大概两三岁的模样,小小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巴跟王凯奇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很神奇,陆砚清的目光蓦地变柔,忽然想到了安安,只是那几年他不在,安安这个年龄段长什么样,他不曾见过。
陆砚清:“你都结婚了?”
王凯奇咧开嘴角笑得很开心:“我当年转职没多久就结婚了,这我闺女,今年两岁半,年底就三岁了。”
王凯奇怀里的小女孩红着眼眶,应是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陆砚清看了忍不住笑:“让我抱抱。”
王凯奇将女儿递给他,小姑娘一点也不认生,陆砚清一伸手,便自动自发地往他怀里钻。
“我家这小丫头,平时就爱哭,谁也不让抱,但要是碰到长得漂亮的,长得帅的叔叔阿姨,乖得不得了。”
陆砚清小心翼翼揽着小朋友的腰和肩膀,眼底笑意温和。
王凯奇从柜子里拿出两瓶白酒,“咱们三年没见,你居然一点都没变,怎么还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似的。”
“不像我,结婚以后胖了三十多斤。”
人跟人简直不能比,看着眼前的陆砚清,王凯奇颇有些感慨。
想当年他们刚加入特战队的时候,陆砚清这人长得好看,白白净净,个儿又高,不知迷倒学校里多少妹子,大家都以为这丫应该是个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小白脸,却没想到,陆砚清的能力跟他的相貌成正比,每次考核,体能训练都排第一,一年后火速当上特战队队长。
王凯奇自认为能力不比他差,后来却被陆砚清收拾得服服帖帖,两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那两年,那都是过命的交情,王凯奇也对他这兄弟心服口服,一个男人刚强坚毅的血性,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砚清听着王凯奇的感慨,勾唇淡笑,“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你女儿多可爱。”
说实话,王凯奇的这种生活,陆砚清曾不止一次羡慕过。
当时是奢求,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想,如今真的离他越来越近。
王凯奇笑着抓了抓脑袋,看着女儿咧着没牙的嘴巴对他笑,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挺好。
两人正说着话,厨房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老王,过来帮忙!”
王凯奇连忙应了声:“来了来了!”,又对陆砚清说:“你先帮我照顾楠楠,我去厨房帮忙。”
陆砚清原以为,王凯奇的家里只有他老婆和孩子,没想到厨房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女人穿了件墨绿色的高领毛衣,长发微卷,褶皱极深又很不自然的双眼皮,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在灯光下甚至有点反光。
女人看到陆砚清礼貌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坐在他身边,对他怀里的小朋友伸出手,“来楠楠,小姨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