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怎么可以喜欢人呢?”
“为什么不可以?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会喜欢上的。和年龄无关。”
关蓓蓓在桌子底下的腿抖地更厉害,双目放空:“可为什么,他就是不信我的喜欢呢?”
温尔此时恨蒋帆,她沉声道:“那是因为他配不上你。”
“当时我真的害怕,一抽屉都是我送他的东西,没一件带走的……”
“蓓蓓……”温尔在桌下与她搅在一起的手相握。
“真的害怕了。头一次这么清醒,知道初恋结束了……”
“你还会有下下次初恋,每重新遇上一个男人都是初恋。”
“也许吧。”
连关蓓蓓都开始不相信童话了。温尔感觉有一些绝望,如果世界上连活泼善良的蓓蓓都不再天真,那还有谁能给她们这些女孩天真呢?
原来天真是人物,是环境所赋予的。
从小被保护到大的关蓓蓓防不胜防跌入泥潭里,周围爱她的人无能为力,却是太过残酷的真实。
……
彻底结束后,温尔陪关蓓蓓到洗手间擦脸。
她现在已经掉不出泪,但脸色总不大好看,偶尔用水泼一泼,会明亮许多。
周围都是亲朋长辈,女孩子需要靓丽的外表,谁让你从小一直活泼到大,所以就算真正伤心时也要露出笑脸。
不然,人众皆知她受挫,对蒋帆,对她自己,都不太好。
温尔靠在走廊墙壁上,忽然,一双纤尘不染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垂着的眼底。
她静静从上面几乎形成镜面的整洁皮质上,判断出这果断中又带着点儿不确定的步调,是今天中午刚回来的那个人没错了。
“哥。”轻轻叫一声,懒得抬头。
“蓓蓓呢?”他直接问。
“里面。”
“你先到外面。我跟她谈谈。”林斯义也知道关蓓蓓魂不守舍的事,今天回来一瞧,简直差点没认出来。
“别了。”温尔劝他,“她现在大了。不是你以前的小姑娘了,你跟她谈,她还得对你强颜欢笑。就算哭,也不好意思跟你哭。”
“你们女孩儿都这么想的?大了就不愿跟家里人沟通?”怪不得关城急疯了,小女孩的心思弯弯绕绕,之前温尔也是这脾气,蟹黄包吃了过敏,明明都事先询问了,她都能昧着真心对他笑说喜欢。
林斯义拧着眉,低头看她受到牵连的清瘦脸庞,“你以后,有任何事都要跟哥说。你看关城,我都同情他。”
“你同情他什么……”温尔不禁被逗笑,终于肯抬眸看他。
林斯义漆黑的瞳仁,平平静静荡着她笑开来的样子。
温尔倏地被他的认真注视弄给了个小红脸,她唇角仍勾着,稍微偏过脸庞,掩饰道:“蓓蓓会自己好的。外人帮不了忙。这是长大而已。”
“这种长大方式你不要碰。”林斯义严肃警告,“少跟外面那帮小混球接触。”
温尔刚要反驳我接触的这种混球只有你!
他便紧接着说完,“大院内的混球也不行。”
温尔一愣,随即心里乐。
“这也就是蒋帆,跟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不然你看他怎么死的。”
“好了,好了。”温尔怕这话被蓓蓓听见,忙阻止他,心里却在反驳,难不成你们还要把蒋帆弄死不成,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人家不喜欢蓓蓓有什么办法?
“至少他可以有更温和的处理方式!”
“……”温尔呆。他这是能听见她心里话?
林斯义继续吐槽蒋帆:“既然出国,三年五载都无法回来,他凭这时间就能断了蓓蓓对他的念想。他倒好,粗暴!反正不是他妹子,不疼他!关城倒八辈子霉!”
林斯义共情心理挺强,他饭桌上听其他人吐糟时,立时换位到关城位置,如果是温尔遇见这种人渣,他……要杀人。
“别说了……”温尔无奈,她不知林斯义心中所想,只怕关蓓蓓这会儿出来,听到他们议论蒋帆名字,又要伤心,“他有他的想法。以后见到绕到走就行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最好三年五载别回来。”林斯义冷笑一声,结束对蒋帆的谈话。
“斯义哥。”过了一会儿,关蓓蓓出来,见到他直接叫人,也没惊讶的意思。
大概温尔在这里,林斯义出现在这里。便不算奇怪的事。
林斯义情绪已恢复,对她笑了笑,唇角弧度温和无比,“过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礼物?”关蓓蓓惊讶,接着喜笑颜开,“好啊。”
但林斯义却因为她这个强笑,私下又将蒋帆五马分尸了八百趟。
他是真有点喝多,意念中才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这么狠。
在车后备箱取完礼物,关蓓蓓和家人一起回了家。
温尔被落单。心情不太好的坐在停车场边的石墩子上,双掌撑下颚,傻乎乎的思考人生样子。
林斯义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旁边的窦逢春一声:“你等会。”
“早等着你呢。”窦逢春神算般的骄傲一笑,“谁让我滴酒不沾呢。司机的命。”
林斯义便去叫温尔。
“回家?”她从石墩子上起身,迷惑的看着他。
“我们去逛商场。”
一听商场,温尔习惯性拒绝:“我什么都不缺。”
“我缺。”林斯义表情诚恳:“陪哥逛。”
温尔想他刚回来,缺东西很正常,就答应着去了。
岂料到了商场。
她面对着女装部琳琅满目的商品,表示无言以对。
林斯义笑着看她,“走啊。”他想哄哄她,蒋帆那个混球,连累他的小姑娘都跟着清瘦。
听关城说以前哄蓓蓓只要带去逛街就没有烦恼。
现在蓓蓓是升级版钢铁蓓蓓,油盐不进。他家小姑娘倒不至于。所以只要带来逛街,应该解百愁。
而温尔因为被骗,微恼地瞪着他。见他毫不知错的笑脸,温尔就来气。
她才不想到这里买东西,成千上万,开票眼皮不眨的地方,她孑然一身,小心脏实在受不了。
但林斯义一意孤行,倏地拖住她手,就要往某B家带。
她惶恐,忙反拖住他手,往电梯跑:“我们去楼楼下,这里好热!”
林斯义看楼下也有的卖就陪着她去了。
岂料,她按电梯竟然直接往地库按。
他手臂一撑,当即将她困在按键板和他胸膛之前。
温尔吓一跳,下意识扭身看他。
此时,电梯门已经合上,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是全景透明的观光电梯,她余光中是商场长长的垂下来流光溢彩水晶吊灯,而主要的视线里是男人衬衫纽扣解开三颗后,暴露的精致锁骨,在一个当兵的男人身上谈精致,似乎虚无缥缈,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在告诉她,何为精致。
他喉结动了动,那是在发声:“别跑。”
他下颚在她眼前晃了晃,是极轻慢地笑了:“快按二楼。不然真下去。”
温尔没往上看他的脸,因为只会陷的更深,她回身,手指在2上按住,接着电梯便叮一声,到达。
从他的壁咚里逃开,温尔率先跑出电梯。
二楼主打少女风,还真来对了地方。
林斯义看得十分满意,购物欲简直比温尔一个小姑娘还旺盛。
“我不要太多。真穿不完了。”温尔再三拧眉强调:“你和姑姑都要克制一下。”
林斯义只好将粉色裙子放回去,“正好,觉得粉色不适合你。”
温尔倒被这话挑起兴趣,问,“那你觉得哪种颜色适合我?”
“绿色。”林斯义想也不想的答。
“绿色?”
“嗯。”林斯义笑着自镜子前晃走,同时又想起蒋帆那个混球,那张抓拍的温尔从坡上下来的骑行照真是不错,穿得就是绿裙子,令林斯义第一眼看到时,仿佛感觉是整个春天往自己心房冲来。
他不告诉她。
她也懒得细问。
穿脱好些趟。她头发都乱了,在店员的帮助下,重新打理。
林斯义在门口望着她。望着,望着就笑了。
“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了。”出了这家店,林斯义两手已经满了,温尔又烦又痛,漂亮的眉毛拧着,给他点警告眼色。
“去这家鞋店看看。”林斯义充耳不闻,专注力还被身边一家鞋店勾走。
温尔一看橱窗里标志,拉着他赶紧跑,林斯义坚持必须要搭配鞋子,否则,直到晚上都回不了家。
温尔只好把他拖到一家稍微便宜的店,进去选了一双最简单款式的平底鞋。然后在我真他妈要卖身抵债的焦躁表情中赶紧往电梯方向撤离。
终于到了稍微冷清和安全点的地方,林斯义给她买了饮料,他拎着所有东西,陪边走边喝的她慢慢晃。
“还缺点什么。”他边走边随意看。
温尔忽而感觉到自己背脊一凉,稍抬眸一瞧,发现自己和林斯义正走到一处极为尴尬的地方。
他显然也一愣,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后,竟遇到这么尴尬的场面。
橱窗内,橙黄光线中,身着三点式内衣的模特,火辣辣地朝着外面的两人摆着造型。
似无声的邀请。内里,更加撩人多彩。
温尔简直从头冰冻到脚,吸管从唇中傻傻掉落。
林斯义看她傻傻停着,以为想要,心里想法是陪她买内衣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在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