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是高兴吗,人家那眼神里分明散发着想吃瓜的信息。
邢惊迟牵着阮枝走到二楼正好撞上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的秦野和余峯。
秦野和余峯两人脚步一停,赶紧把帽子戴整齐了,立正朝邢惊迟敬礼:“报告队长,衣服换好了!马上下去集合!”
邢惊迟下巴微抬:“副队长呢?”
一听邢惊迟说起姚辰远,秦野和余峯两个人立马来劲了,往邢惊迟跟前一凑:“远哥和这边领导打太极呢,这么大一份功,谁都不想放。”
这些事邢惊迟向来是不管的,他只管破案。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朝两人道:“都见过了,这是我太太阮枝。阮枝,左边那个黑成碳似的是秦野,你应该记得。右边那个昨晚介绍过了,余峯。”
邢惊迟说完阮枝总觉得秦野的脸更黑了。
她礼貌地朝秦野伸出手:“昨晚谢谢你,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峯死死地憋着脸上的笑,毕竟邢惊迟还跟人形冰块似的搁这儿站着。这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极其扭曲。
秦野看着面前白玉似的手,上边儿还有他绑出来的红痕。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握。
秦野心想不就握个手吗,人嫂子都先伸手了,他扭扭捏捏地像什么样子。他刚想伸出手就看见了斜对面邢惊迟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秦野浑身一激灵,伸出去的手半道儿转了个弯儿。
他朝阮枝敬了个礼:“人民警察!保护人民是我们的职责!”
阮枝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邢惊迟也要去换衣服,没跟这两个人多说。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在阮枝收回来的那只手上停留片刻,随即伸手把她的手重新纳入了掌中。脚步一迈,牵着老婆走了。
秦野和余峯两个人盯着邢惊迟和阮枝两人交握的手看了半天。
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队长邢惊迟,霸道又小气。
...
邢惊迟去换警服的时候阮枝就坐在外面等他,心里还有点儿好奇邢惊迟穿警服的模样,但与此同时心里又冒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她没见过邢惊迟穿婚服的模样。
邢惊迟的身材很好,他穿婚服应该很英俊,拍照也好看。
想到这里阮枝轻舒口了气,无奈地弯了弯唇。
他不记得也好,反而教她不那么难堪,还能把这个秘密悄悄地藏在心里。
邢惊迟早就换好衣服了,开门走路都悄无声息。他立在门前看着阮枝出神,她明明在笑,唇角的弧度里却含着涩意。
邢惊迟不光是五感敏锐,他的直觉也很精准。
他能肯定此时阮枝心里想的事与他有关,那涩意也是因他而起。
邢惊迟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抬手在门框上轻扣,示意阮枝他已经出来了。他还记得刚刚这女人那么点儿胆子的模样。
阮枝因着这点声音回神,抬眸朝邢惊迟看去。
恰好对上他幽深晦涩的目光。
“在想什么?”
男人低声问她。
作者有话说: 矜持哥哥:我的直觉说我老婆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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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立在不远处的男人身姿颀长,身上藏蓝色的警服笔挺,肩章泛着微微的光泽,身上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着,内里的衬衫和领带无一丝褶皱。
左手自然地垂落在修长的腿侧,指尖勾着警帽。
阮枝常听人说一米八的长腿。
她曾想象过,但没能想象出来。但今天,一米八的长腿就站在她眼前。
这样的邢惊迟让阮枝觉得陌生了一些,他身上所有的锐利和锋芒以及那时不时会冒出来一点儿的松散似乎都敛去。
他沉静地站在门前看着她。
阮枝从未像此刻一般感受到,邢惊迟他很热爱这份职业。
中午他所说的“为了继续当警察”还在她的耳边,他从边境回来受的伤很重,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再继续从事这份职业。
邢惊迟从小就不是个好管教的孩子。
他没认过输、没服过软,才十七岁就瞒着家里所有人去考了警校。这件事几乎在邢家掀翻了天,这无疑是邢惊迟退出争夺继承权的信号。
邢惊迟在乎吗,他根本不在乎那些。
邢惊迟唯一的妥协就是娶了阮枝。
因为娶了她,他才能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阮枝抿抿唇,没回答邢惊迟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邢惊迟,如果你不能当警察了,你会选择做什么?”
邢惊迟蹙起眉,他不知道阮枝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他。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我不知道。”
邢惊迟十七岁上警校,二十一岁被特招进入雪狮突击队,二十六岁在任务中受重伤被送回丰城,这五年间他执行的任务从未失败过。
二十七岁,他在丰城刑警大队。
这漫长的十年间,他的信念、信仰从未动摇过,他的青春与热血都奉献给了国家和人民。
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他的功勋。
邢惊迟也是头一回意识到,他好像只会当警察。
阮枝望着邢惊迟眉眼间的坚毅和眸中那么一点微不可察的茫然,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疼。
他不记得她了,但他一直没有变。
仍然是那个在黑夜里紧紧抓着她的手,带着她逃跑的邢惊迟。
阮枝将眸中的情绪敛下,她起身朝他招招手:“过来。”
邢惊迟依言迈开步子朝阮枝走去,他的视线仍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面前漂亮的小青瓷对他笑了一下,鹿眼弯起,睫毛垂落。
阮枝伸出手:“帽子给我。”
邢惊迟抬手把帽子放在她小巧柔软的掌心。
随即阮枝微微靠近他,踮起了脚。
这一瞬间邢惊迟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有点酸涩,酸涩中又带了那么一点儿甜。他失神地想,小青瓷上画的是缠枝葡萄纹。
阮枝将帽子方方正正地戴在邢惊迟的脑袋上,又拉远距离仔细看了看,确认戴好了才眨了眨眼睛。
她轻声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邢惊迟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黑眸内情绪翻涌。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等你回来。
许久许久他才哑声应:“好。”
...
邢惊迟走后阮枝也没干坐着,这个时间她估摸着林千寻还没去工作室,干脆打了个电话回丰城,免得这个唠叨的小老头担心。
“枝枝吗?是枝枝吗?”
几乎是阮枝刚打过那边就接起来了。
阮枝听到林千寻着急的声音才有点后悔昨天的冲动,她揪着衣摆小声道歉:“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林千寻亲耳听到阮枝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阮枝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曾在她身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和希望。但在和阮清争夺抚养权之后,他就只想让她开心。所以阮枝想嫁给邢惊迟,他也妥协。
林千寻听林灵说了她和邢惊迟在一起的事,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枝枝,你和邢惊迟怎么在一块儿?他在滇城忙案子?”
阮枝绝不能让林千寻知道这件事,不然她回去就完蛋了。
她这两天和邢惊迟呆在一起胆子倒是大了点儿,扯起谎来比以前从容一些:“正好撞见了,他在调查造假案,查到拍卖会上。”
拍卖会的事儿阮枝和林千寻说过,林千寻还给她打了笔钱让她看到喜欢的就拍下来。
林千寻听到这儿才有点儿诧异:“那些个专家看打眼了?哪朝的物件儿?”
阮枝叹口气:“宋哥窑的那个葵花盆,我在底下一眼瞧见了。没经过手,不知道工艺怎么样,能逃过专家的眼水平应该不低。”
这造假技术就和这科技进步一样,年年都在更新换代。
专家们压力大,他们博物馆压力也大。
阮枝的专业不在瓷器和青铜器,这些是林千寻的专业。阮枝从小是跟着她外公和师父学的手艺,主攻书画,其他也只懂些皮毛。
听到这儿林千寻也明白了,难怪呢。
这真品就在阮枝家里放着呢,这小丫头看不出来才怪。
但一细想林千寻又觉得不对劲:“哥窑的东西少,都是些稀罕物。按理说是不应当的,这我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
阮枝对造假案了解的也不多,她摇摇头:“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林千寻也没在这儿纠结,既然是赝品那造假的肯定也怕人看出来,况且这段日子警察盯得那么紧,没有风声也正常。他转而又问起阮枝和邢惊迟的事儿,“枝枝,灵灵和我说你不和同事一块儿回来了?你们在那边是不是遇上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