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助理有点吃惊,“那个晚宴不是小少爷的百日宴吗?”
宴岑摇摇头,并不多做解释:“今晚。”
他稍顿了下,“把礼服也跟首饰一起送过去。”
助理点头应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宴总,那您……现在回会议室么?董事那边还都在等。”
宴岑最后又看了手机一眼,迈步往回走。
助理在心里松了口气。
最近正是紧要关头。Lare的这场收购蓄谋已久,眼看股份就快到手,可风声不知道怎么竟透出去了。对方股东立马打响反击战。
这场收购一直是宴岑一手操控的,现在出了意外,集团高层那些老狐狸哪肯好好说话,摆明就是要趁机好好拿捏一下这位空降的年轻少东家。
宴岑和他们缠斗了一早上,关键时刻,哪想他瞥了一眼私人来电,撂下一句“失陪”就出去接电话了……
宴岑和助理快回到会议室时,后面突然有人追上来。
“宴总!”部门经理快步停在他面前,递上一个牛皮纸袋,“您先看看这个,刚才查到的。”
他神色讳莫,压低声音:“确认是有人泄密。”
宴岑面色一沉,修长的指已经拆开了文件夹。
看到最上面那页的瞬间,他长眸一震。
**
容初坐在梳妆台前,手上的细齿梳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发尾,两眼出神,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旦生出离开这样的念头,呆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不安焦灼的。
要走就带着居居一起走。
可带上孩子,她要去哪里呢?
出来一年多,她不是没想过回家。起初是不愿意回,后来是不敢回。
容初可以想象她带着孩子回去后是怎样一番场景。
何况孩子的父亲还是宴岑。
不管是家里还是整个圈子,一定都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光想想那个后妈,她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容初原计划是等到大哥从国外回来后再做打算。当初哥哥和姐姐被送上飞机时还不满16岁,说是留学,其实跟“流放”差不多。
她那时候年纪小没威胁,才留了下来。
好在她大哥也不是吃素的,这十年在国外表面骄奢淫逸,实则一直暗搓搓筹谋布局,就等时机成熟重新杀回来。
容初很清楚她这个哥哥有什么本事,等他回来,一切都会翻盘。
到时候别说反杀家里那些人,容初怀疑,就算是宴岑……
哼,狗男人要敢在她大哥面前对她不好,她哥不把他狗头拧下来才怪!
想起大哥和姐姐,容初眸光一黯,眼眶倏地红了。
她跑出来后,家里人似乎只是短暂地找了她一下,就连她爸爸都只找了不到两周就放弃了。
只有和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和姐姐,一直还对她心心念念……
“初小姐。”管家出现在门口,颔首示意后笑盈盈走进来,“先生刚让人送回来的。”
她把东西放到容初面前,不经意瞟了一眼。
镜子里的人并没化妆,但那张素净的脸依然十分打眼。皮肤细腻,猫眼娇媚,眼眶和腮边晕出淡淡粉红,眼波轻轻流转,便潋滟生光。
管家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拍卖会上的天价宝贝,隔天就会被送到这里了。
容初淡淡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意外没有发现LaBoum的logo,她饶有兴致地扬了下眉,扬手打开了盒子。
容初从小就是在这些东西里泡大的,也算半个行家,她扫了两眼心中便有了预判:
宝石配钻石长项链。吊坠主石是一枚巨大的圆形钻,链节镶蛋面红宝石、紫水晶、托帕石和祖母绿。
可以拆分佩戴,作两条手链及一条项链。
这样的收藏级饰品,只有在拍卖会上才能看到。
预估价至少在四百万人民币,成交价……怎么也能翻个四五倍吧。
这些本来对她来说也不算稀奇,现在心灰意冷时,就更是……不屑一顾:)
容初收回目光,“放起来吧。”
管家意外“啊”了一声,“可是,这是您今晚参加宴会要戴的啊。”
容初抬眸,“什么宴会?”
“今晚在游轮的晚宴啊。先生还给您准备了礼服,也一并送过来了呢。”
容初眼中划过一抹讶然。她慢慢把手里的梳子转了两圈,缓声开口:“这是什么性质的宴会?都有谁出席?”
“这个……”管家微微蹙眉,“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具体什么性质的晚宴不清楚,但这是先生临时举办的。老先生和夫人都会去,集团应该也有不少人会出席。”
容初努起唇,慢慢眨了下眼睛。
不是这几天都没空么,怎么还临时办宴会?
不是藏着她一直不让见人么,怎么现在又急吼吼地要她站在宴家人和公司面前了呢?
难不成……
容初翘了下唇边,似笑而非,脑海里适时浮现一个表情包——
贱不贱呐.gif
**
容初表示并不想去晚宴,急得家里佣人们“初小姐初小姐”个不停。最后管家举着礼服过来,告诉容初还在宴家的居居晚上也会去,孩子的爷爷奶奶到时候会直接带他上游轮。
宴岑这个时候也发来了消息:
【你不要闹了】
容初嗤了一声,忍耐般虚虚闭了下眼。还没来得及回复,狗男人那边又过来一条消息:
【我晚八点到晚宴,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容初撂开手机,朝门口的管家示意,“把衣服拿进来吧。”
直到现在,他好像还以为这是几个限量包或者一件珠宝的问题。
闹?
是时候说清楚,让他睁开狗眼看明白了。
**
司机送初榕到港口登船时,客人都还没到。
宴岑送来的裙子简约却不简单,正是LaBoum新季秀场上那条最打眼的黑色“毛笔裙”。男人不知道容初不喜欢黑色系礼服,但他显然清楚什么样的礼服最能展现她的优势。
这条黑色长裙是不规则剪裁,斜边很像毛笔的笔锋,裙摆还加入了白银流苏设计,走动时开叉一侧显露完美腿部线条,垂在脚面的另一侧摇曳灵动。
这样的设计过于考验身材,一般人可能挤都挤不进去,容初却直接穿出了“括号胯”。曲线婀娜有致,浑然天成的风情和高雅。
这样的打扮和气场,即便游轮上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她是谁,姿态也都不由恭敬。
居居还没到,容初站在宴会厅的楼梯口往门口张望。
“初榕?”一道明显讶异的女声。
容初转头,看到陈姝羽正放下高脚杯,款步走过来。
看到那条黑色的毛笔裙,陈姝羽怔了一下,目光再落到容初颈上的首饰时,她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
陈姝羽是服装设计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容初这一身行头的来历。
之前她在秀场就一眼看中了这条裙子,秀后去打听,结果人家说高层亲自订走了。当时她还觉得可惜,那条裙子可不是普通人能撑起来的,随意被买走,可真是糟蹋了。
现在……
面前的人完全撑起了这样苛刻的款式,而且不是衣服压人,是人在诠释衣装。
那位订走这条裙子的高层是谁,也显而易见了。
陈姝羽很快掩下酸涩,迅速调整出标志性的得体微笑,“你怎么会在这儿?”
容初扫了她一眼,淡淡反问:“你不也在么。”
第一眼见到陈姝羽,容初就知道她是哪种女人,比着直男审美长的白兔脸,永远温温柔柔没有攻击性的笑容——伪装得彻彻底底,绿茶得十分高端。
更重要的是,这朵绿茶白莲对宴岑没少用心思。即便宴岑后来有了容初,即便他早就明确表态,陈姝羽也还是拿世交做借口,时不时在宴岑面前刷刷存在感,顺带恶心一下容初。
结果容初根本不接她那一套明装暗婊,表面的塑料客气都不跟她装。
陈姝羽不自然地扯了下唇边,有意强调:“当然,会场是我设计的。”
“哦,那辛苦了。”容初不咸不淡几个字,主人家的姿态和口吻不要太明显。
陈姝羽唇边的笑淡了,“你还是快走吧,等会儿宴岑哥过来该不高兴了。”
“不会。”容初看向她,玩味莞尔,“多管闲事的人才会惹他烦。”
陈姝羽:“……”
陈姝羽皮笑肉不笑地呵出一声:“你用不着这样跟我说话,也先别这么得意。这场晚宴——”
她顿了下,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恶意,“一会儿你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了。”
容初目光倏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陈姝羽立刻道,脸上的温和得体全都不见了。宴岑不在,她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装了,完全撕开那层白兔脸皮。
“你有怼我的功夫,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宴岑哥身上。”她咄咄逼人,“除了爬男人的床,你还有别的本事么?”
说完陈姝羽死死盯着容初,似乎在等着看容初恼羞成怒的失态模样。可她并未如愿。
容初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扬唇轻笑出声。她慢慢垂睫,状似不经意地抚了下自己精致的指甲,然后抬手朝陈姝羽勾了勾手指。
陈姝羽愣了下,下意识靠过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