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rua了把小人儿细软的头毛,抬头正对上男人深切的黑眸。
她微微抿唇,一手把居居拉入房内,另一手正要带上门时,宴岑突然一把抓住了门框。
容初使劲拉门把,但男人的气力好大。
他冷白色的手背上微鼓起筋脉,长眼定定看着她,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宴岑敛睫朝居居的方向示意,轻轻摇头,又很低声的:“别当着他的面这样。”
容初神色微动。
男人磁音更低:“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可以么?”
容初握着门把的手更紧。过了几秒,她慢慢松开了手。
宴岑脸色跟着一松。他赶紧拉了居居一把,揽着小人儿一起侧身进门。
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厅。
宴岑摸了把小孩的脑袋顶,帮他取下小书包。
“居居,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居居脸上的笑意消失。他仰头看着爸爸,又回头看了仙女妈一眼,黑眼睛里是和年龄不符的担忧和疑虑。
懂事儿的小人儿什么都没问,点点头就自己去里屋了。
宴岑转向容初,“陈姝羽来找过你了?”
容初抱臂背对着男人,不置可否。
“陈姝羽跟你说了什么是么?”宴岑拧眉,“那不是个安分的人。她说的话你不要——”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容初迈开长腿快步走开。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存储卡,没好气地掀开笔记本电脑。
“既然要说,那就摊开来说清楚。”容初冷冷看了男人一眼,“我希望宴总也能简单直接点儿。”
她说完,哒地在键盘上点了一下,伴着滋啦电流的谈话声传出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突然带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回来,要让对面知道了,他们肯定又会大做文章!”
“我说了,她怀孕了。”男人的声线非常有辨识度,磁音在电流中更沉,低低刮着人的耳廓,“这个孩子得生下来。”
听到这儿,容初余光轻瞟身侧。
男人面露惊异,长眼微怔。
容初在心里冷哼一声。
“……小宴总,照理来说,我不该过问你的私事。但现在这个时期,你的任何行为都会和集团的利益挂钩,所以容我多嘴一句:这个女人可不能放身边啊!万一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呢?”
“陆伯,您多虑了。我和她只是偶然认识,她和Lare,和宴家,还有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为什么她偏偏这个时候——”
“好了。宴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绝不是管不住裤腰带的人,现在突然带回来个女人,还怀孕了——我就想知道,你们真的是意外有了孩子?还是……你认真了?”
这段录音的间隔比以往都更长,也更沉默。
良久的微弱滋啦声中,男人慢慢开口了:“我和那个女孩子认识只是意外。我承认,那天我确实是被酒精误事,才不小心有了这个孩子。”
“各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清楚我的品性,就该知道我从不是重情的人——那为什么还要问,我会不会对一个在吧台认识的女人认真呢。”
他顿了下,轻嗤的气音有点讽刺。
“孩子是意外有的,但确实是我的,我要这个孩子。你们的顾虑我明白,等明年孩子生下来,大人,我会想办法安排妥当的——”
录音至此戛然而止。
电脑啪地被合上,容初冷然的猫眼跳出来,淡淡睇着旁边僵立的男人。
“这是宴总的声音吧?不是别人模仿,也不是合成的没错吧?”
她嚯地起身,让自己和高大的男人平视。
“说实在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不意外。再说了,这本来也是事实么,你我本就是酒精坏事,认识是偶然,孩子是意外。”
“顺便,你对自己的评价也很准确。”
容初撇开男人的注视,语气平淡又讽刺,“寡情重利的宴总不想被‘偶然’挡道,不想让‘意外’影响到利益,这些我是能够理解的。”
她夹木仓带棍的本事太厉害,表面满口说着“正常”“能理解”,实则句句反讽,每个轻飘飘的字都像小钉子一样往男人身上钉。
宴岑正欲张口,容初突然转过身来。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你干嘛现在还跑我跟前来这样?”
容初瞪着男人,“宴总,你有人格分裂么?还是热爱表演艺术?”
“当初不是想我生下孩子就走人么,好啊我走了,你不是应该很满意么?”容初哂笑,“那你为什么现在来跟我说找我找得有多辛苦,你跪地求的哪门子婚,你还没事儿老找我做什么?”
“你的那些惺惺作态,是想演给谁看啊!”
容初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些话,而且还控诉般义愤填膺。
她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她是真觉得正常啊——宴岑这样的大资本家,寡情薄义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但她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大概就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一瞬间,他的求之不得是假的,他放下高姿态的求婚是假的,还有他的鱼汤,他的甜羹,他睡在门口的难受的软塌,包括他奋不顾生跳水救她,就都变成假的了……
也是直到现在容初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是真的被那些事情,那些细节所触动过的。
即便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细微触动,但是她以为,那些起码是真诚的……
宴岑定定看了她几秒,缓声开口:“你都说完了?”
他的询问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好似完全没有恼怒她刚才的控诉。
“说完了。我想我也说明白了。”容初吁出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以后还请宴总和我保持距离。即便有孩子要一起抚养,我们也没有经常见面的必要,免得让别人误会。”
——也让……自己误会。
那段录音,容初听了不止一遍。第一遍过后,她所有在意的点都在“原来他当年根本没对自己认真过”。
容初记不起来,但她对他们两人的预设也就是那样:饮食男女,酒后乱性。哪会有多少真情实感呢……
可为什么亲耳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会不自觉沉沉失落呢……
宴岑靠近她一步,黑眸深深,“你说完了,那我可以说了吗?”
容初偏开眼睛不看他。
“刚才那段录音,是以前集团内部会议的一段节选。”男人轻轻舔了下唇边,“的确是我的声音,不是合成的,也没人模仿。”
容初冷漠看他。
这是在……
我石锤?我自己??
“容初,当年的一些事情,我需要跟你解释明白。”宴岑垂睫,喉尖轻滚,“当初我们刚在一起时,集团正处于内外忧患的时期,宴家的旁支引狼入室,对家又虎视眈眈。而我那个时候刚接手内地的市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这儿……”
容初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
她对这位时尚界的破轮儿的成功史,并没有兴趣。
“我在那个时候带你回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你来历可疑。”他薄唇微抿,眉心也起了褶,“如果我明确表现出我有多在乎你,堂而皇之地让人明白你的地位——”
他倏地掀起眼皮看她,“那不是要你当众人的靶子么。”
“你不那些人有多穷凶恶极。我从不怀疑,为了捏住我,他们一定会想把矛头对向你——”
“好了你不用说了!”容初直接打断男人。
“所以,你在录音里说的那些话,你表现出来的不上心,敢情都还是为了我好??”容初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牵唇轻嗤。
“宴总,你以为这是什么古早小说的恶俗套路?你觉得听上去有说服力吗?还有——”容初对上男人的长眼,轻微挑眉。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她指向桌上的电脑,“录音不是假的,那就是你曾经真实说过的话。而你刚才解释的那些,只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随便相信?”
宴岑盯着那双敏锐的猫眼看了几秒,很轻地笑了下,“你说得没错。”
“既然你不相信,那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想你也有必要知道,并且,亲眼看一看。”男人说着,突然毫无预兆地抬手脱掉了外套。
他把那件质感极好的西装扔在沙发扶手上,脱衣服的动作未停,又一把扯开了喉口的领带。
容初:“?”
容初完全懵了,“你,你干什么!”
宴岑不回答,已经开始兀自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雕塑般精致的胸膛。
容初:“!”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啊?
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眼看着男人撩开衣摆,露出线条紧致又流畅的人鱼线,容初开始面上发热,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她急中生智,偏头朝里面扬声:“居居!居居你在做什么啊?快出来!”
——快来救救你的仙女妈咪吧呜!
小人儿的童音轻声传出来:“猪猪听不见,猪猪已经睡着啦……”
容初:“…………”
男人已经一把扯开了白衬衫,标准的宽肩窄腰,还有排列整齐的冷白色腹肌块,极具视觉冲击地跳进容初的视野。
她被迫看向那具赤衤果的好身材。目光慢慢落定后,她的猫眼微微瞪大,不自觉屏息。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宴岑的左肋下方, 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