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拳头就可以打死的瘦弱样子,可是他和他说话的时候直盯盯的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珠子黑漆漆的,盯着他的样子让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瘆人。
而且问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
他妈的,这人到底成年了没?
壮汉被他盯得从脊椎尾端开始发凉,手里的铁棍愈加凶狠的锤了了一下防暴栅栏。
他以为简南是打算找借口不赔偿。
他们本来就是纯粹来闹事的,最不怕的就是遇到这种要跟他们讲理的,几个人又一次围了上来,这一次,他们砸门的动作开始变得凶狠。
手里拎着鸡的简南站在摇摇欲坠的防暴栅栏边一动不动,躲在后面的莎玛和切拉急得一直在后面叫他的名字,但是他皱着眉,像是老僧入定。
阿蛮这边还被戈麦斯拉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人,是脑子不正常还是真的不怕死。
“数目不对。”简南还在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是你家的鸡,死的不应该只有这一些。”
他扒拉过来的这几只鸡看起来都死于急性败血症状,速发嗜内脏型鸡新城疫,俗称伪鸡瘟,不会传染给人,但是在禽类之间传染的速度非常快。
如果这真的是他家里的鸡,那么死的肯定不不止这一些,他知道这附近村庄的养鸡方式,家家户户都有,基本都是三十只起步,全部散养,经常会为了分鸡蛋大打出手。
如果这真的是附近村庄的鸡,那么今天从破皮卡车上的掉下来的,不应该只有那么零零散散的几十只。
应该,是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主线是因为去年十一月吃不起猪肉的时候定下来的,主讲各种动物疾病,会有些畜牧业的东西,来自一个又学了好多新知识的好奇作者
速发嗜内脏型鸡新城疫是由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败血性传染病。俗称“伪鸡瘟”,即所谓亚洲鸡瘟,不传染人,和传染人的欧洲鸡瘟禽流感是两种病毒。
切市取景自墨西哥边境城市切图马尔市,靠近坎昆。
小说里面所有的事情都和现实无关,这是架空文
庆祝新文还是老规矩哈,留言红包包~
么么哒,爱大家
第3章
阿蛮知道,聚众闹事容易失控。
污言秽语、砸在防暴栅栏上的铁棍敲击声、躲在前台桌子后面瑟瑟发抖的护士们,都会让来闹事的壮汉们越来越兴奋。
再加上一直站在原地老僧入定的简南在这一片混乱中突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里面冲,跑的时候腿还撞到了前台的桌子,哪怕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都能听到咚得一声。
闹事的人群在哄笑,场面越来越失控。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只能靠武力解决。
阿蛮叹气,拉开了戈麦斯拽着她袖子的手。
“再等等。”戈麦斯额头和手心都有汗,眼睛却出奇的亮。
他也看得出场面就快要失控,尽早让阿蛮到医院门外把事情解决,可以把医院的损失降到最小。
但是……
简南刚才摆弄死鸡的动作,他检查的那几个部位,还有他昨天发现的那只鸽子……
如果是真的,那么费利兽医院就有机会可以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期不依靠贝托也不依靠新势力,独自撑下去。
“再等等。”戈麦斯用力抓着阿蛮的衣服。
赌一次。
因为这个被老友硬塞给他的古古怪怪的年轻人,垂垂老矣的他居然也有了年轻人才有的冲动。
***
跑到库房的简南很快又跑了回来。
因为刚才被前台桌撞着的腿还在痛,所以他跑起来跌跌撞撞,个子高人瘦再加上四肢修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商场门口手舞足蹈的充|气|娃娃。
防暴栅栏外的壮汉们笑得更加大声了。
阿蛮看着他把两张巴掌大小的东西分别递给莎玛和切拉,然后急急忙忙的又打算跑回防暴栅栏,经过院长办公室的走廊,他眼角瞥到站在走廊里的院长戈麦斯和阿蛮,愣了一下。
阿蛮觉得,他那一刻藏在口罩后的表情是很纠结的,像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绕远路跑过来。
而且起码纠结了三秒钟才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东西。
阿蛮发现他又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他先把手里捏着的那张东西递给了戈麦斯。
然后他看向阿蛮。
阿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个……”他对着阿蛮说的居然是中文,“口罩……不够了。”
他没想到戈麦斯从后门进出的客人也会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所以没拿……
再跑回库房来回一趟起码五十米,他会体力透支……
阿蛮挑眉。
“用这个……遮住嘴和鼻子。”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阿蛮,在自己的脸上比画了一下。
比画完还紧了紧自己脸上的口罩,那架势像是生怕阿蛮抢走他脸上的口罩一样。
阿蛮:“……”
这人的中文说的很好听,但是行为实在是欠揍。
而且他紧好口罩之后就盯着戈麦斯和她,表情很严肃,眼神很认真。
戈麦斯像是知道简南想要做什么,很合作的戴好了口罩。
阿蛮嫌弃的拆开了纸巾,翘着兰花指抽出一张遮住嘴。
简南皱眉,指指鼻子。
阿蛮维持着嫌弃的表情,把纸巾往鼻子上拉了拉。
简南终于满意了,用商场门口充|气|娃|娃的姿势重新跑到防暴栅栏边上,摁下了门口墙壁上方的橙色按钮。
一声警报之后,天花板上的消毒喷头开始启动,整个大厅瞬间就变得雾气腾腾。
阿蛮脸上贴着纸巾面无表情的站在消毒喷雾里,生平第一次有了不收钱也想打人的冲动。
喷雾里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阿蛮在雾气里看到简南站在按钮下面喘了几口大气,揉了揉腿,重新站到了防暴栅栏面前。
他的背影在雾气里很瘦,四肢仍然不协调,笨拙的、很不帅气,喘息的声音大到隔着一两米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门外忙着砸门的壮汉们举着铁棍子定格,因为不知道这突然喷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捂着鼻子手忙脚乱的开始不清不楚的咒骂。
“这鸡得的是传染病,瘟疫。”简南捡起了地上的鸡尸体,鸡毛纷飞的雾气中,阿蛮注意到他在这百忙之中居然重新换了一双消毒手套。
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喷雾忙着捂嘴捂鼻,所以他这句话大家都听得非常清楚。
门外的壮汉们举着铁棍子捂着鼻子,一同看向简南。
很瘦很高的简南站在消毒喷雾里,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一动不动举着鸡。
举止很怪异,但却莫名的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几只鸡尸体上都沾染了黄绿色的粪便,头颈扭曲,鸡冠和肉髯发紫,口腔内有黏液,味道酸臭。”简南一边说,一边对着壮汉们摆弄鸡,“面部肿胀,食道嗉囔里有积液和气体。”
他虽然西语发音有口音,但是胜在吐字清晰,像现场教学的老师一样,说到哪里就展示到哪里,连局外人阿蛮都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动作开始观察那只死鸡。
虽然隔着雾气她真的看不出一只鸡是怎么做到面部肿胀的。
“这是鸡瘟。”简南在口罩里瓮声瓮气的下了结论,“而且还是速发嗜内脏型鸡新城疫,感染率和死亡率都是百分之百。”
“而这附近的鸡,因为不是典型多发的气候环境,所以都没有接种过鸡新城疫的疫苗。”
他看着那群壮汉,把死鸡往地上一丢。
壮汉们为了躲避鸡毛,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鸡新城疫的潜伏期平均为五到六天,主要传染源是病鸡和病鸡的粪便以及口腔粘液,任何被病鸡接触过的饲料、饮水甚至尘土都可以传播病毒,沾染上传染源的人、动物、物品和车辆都可能会机械携带、传播病毒。”
“这些鸡如果是你家的,根据它病发的程度来看,你们村所有的鸡应该都已经被传染了。”简南盯着他们,“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把这一批鸡全部都烧死,深度掩埋,包括这些鸡用过的鸡笼鸡碗和其他所有接触过的东西,都必须处理掉深度掩埋。在彻底清理干净之前,都不可以再次养鸡。”
“这是最坏的结果。”他说的每句话间歇都很短,噼里啪啦的,像是根本就不用思考。
“最好的结果是,这些鸡是你们为了讹诈从路边捡来的。”简南的语速越来越快,“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你们村现在的鸡还是安全的。”
“为了避免鸡瘟扩散到村里,我们需要查明这些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带着这些鸡去过哪里,并且在村里做好防护。”
“还有。”他指了指他们开过来的皮卡车,“这辆车也得彻底清洗消毒。”
简南安静了一秒。
大厅里的消毒雾气已经消退,简南的五官慢慢变得清晰,壮汉们又一次看到了这位亚洲人黑漆漆瘆人的瞳孔。
他已经默认了他们这些鸡是为了讹诈从路边捡来的,而他们,因为这不知真假的鸡瘟,居然无从反驳。
如果鸡瘟传真的在村里传染开,就算把患病的鸡都清理干净了,曾经得过鸡瘟的鸡舍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变得无人问津。
这样的结果对于主要经济收入来源是养鸡的他们来说,根本无法承担。
壮汉们手里拿着的铁棍再也没有举起来,领头的那个人又往后退了一步,离那些死鸡远远的,梗着脖子瞪着眼:“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今年二十六岁,双博士,兽医全科,辅修动物行为学。”简南用很自然的语调说着很奇怪的自夸,“你们可以去六月十九号城市日报第三版上找到我的照片。”
壮汉们还在犹豫,简南却已经摘下口罩,回头让莎玛拉起防暴栅栏。
“你们的衣服都需要先消毒,所有接触过死鸡的人都得用专门的消毒液全身消毒。”简南指挥的有条不紊,只是在后退的时候被地上的死鸡绊到,趔趄了一下。
“进来之后先排队。”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粉笔,在地上划了一条线,“沿着这条线一个个来。”
“对了。”他话很多,“铁棍也要消毒。”
阿蛮:“…………”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壮汉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等防暴栅栏拉上去之后,居然就真的老老实实的拿着铁棍沿着那条粉笔线开始排队。
“全部消毒完了以后你们再把捡到死鸡的地方和接触过的人和物品都记录下来,我们会联系国际兽疫局,会有专门的人来跟踪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