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盯着那个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但身体的不适和虚弱阵阵袭来,很快便令她意识模糊。不知什么时候关心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画室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警方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线,进进出出十分匆忙。警戒线外则站满了围观群众,关心甚至还发现了Stella的身影。
看来刚才她在画室里看到的男人应该是姜正川无疑了。那那个女人呢,她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测,还是说她就是凶手?
关心正胡思乱想,听到有人敲副驾驶的窗玻璃。她放下玻璃才发现是方思围,对方递了一杯热饮过来:“嫂子,徐队让我给你的,他现在有点忙没办法陪你去医院。他说他会找个女警陪你去。”
关心接过杯子:“不用了,我没事儿,我是不是要跟你们回警局录口供?”
“你真没事?那我去问问徐队,看他的安排。”
方思围转身就跑去找徐训,过了没多久徐训便朝这里走了过来。关心那会儿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红糖姜茶。
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是怎么让人找到这东西的?还真是有通天的本事了。
徐训过来后问她:“真的没事儿?”
“嗯,睡一觉好多了,需要我跟你们回去录口供吗?”
“不用。”
徐训说着话就绕到了驾驶座的位置,开门坐了进来。然后他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方思围,示意他:“这口供你来录。”
方思围站在车门边一脸疑惑:“那徐队你干嘛呀?”
“我听听她怎么说。”说完徐训指了指关心那边的车门,“你就站那儿录,抓紧时间。”
怎么不是我坐车里问口供您站那儿旁听呢?
方思围觉得很憋屈,但很快徐训就说了句令他更为憋屈的话。
“因为这是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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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把从到达画室之后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和方思围说了一遍,甚至连隐约看到死者被割下生殖器一事也没有遗漏。
她回忆得特别仔细特别认真,事无巨细方方面面,甚至不用方思围刻意提醒,连说带比划说了近半个小时。
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想要弥补当时的遗憾。
当年父母的案子,她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将那晚的事情忘了个精光,所以后来一直没办法向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
那时的她尚年幼,可如今她长大了,已不再是那个会被轻易吓倒的小姑娘。
关心似乎忘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喋喋不休地向警方详细描述着看到的一切。手里的那杯姜茶也从热转凉,说到最后口干舌燥想去喝时,却被徐训伸手拦住。
“凉了,换一杯。”
方思围毫不掩饰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队长,人家也想喝热茶。
在说起和姜正川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时,关心颇为遗憾:“可惜那会儿天都黑了,我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身材还可以,纤细瘦长,看背影应该挺漂亮。”
她又把女人的穿着打扮描述了一番,最后来了句:“品味不错,虽然穿的普通衣服,但搭配得很好。”
徐训突然插了句嘴:“凭你的经验,你觉得这女人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你是想问我她是不是跟李美琴做一样的工作?我觉得不像,当然我也说不准,就是觉得气质不太一样。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清楚那种工作的女人应该什么样。”
最后一句声音说得很小,站在门外的方思围不太听得清,隐约总觉得队长夫人在跟他们队长撒娇的样子。
他连晚饭都没吃就被拉来查案,结果居然在这里吃自家老大的狗粮,还有没有天理。
更可气的是老大居然丝毫不知收敛,还冲着嫂子拼命“放电”。方思围弯下腰凑近了想听听徐训要说什么,却被对方狠狠瞪一眼。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
“那就去忙吧。”
方思围很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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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就剩了关心和徐训两人,刚才被打断的谈话一时间没有继续,气氛便有点小尴尬。
主要是关心。这是她和徐训正式决定离婚后见的第一面。虽然还差最后一步要走,但两人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刚刚叫方思围叫她嫂子她都心虚得很。说不定过一阵子他们这帮兄弟就要管另一个女人叫嫂子了。
想到这里,关心只觉得腹部的下坠感又变强了。
徐训见她皱眉,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问题不高兴,便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看人比较准,尤其是女人。”
“我看男人就不准?”
“这得问你,比如你看我,你觉得准吗?”
关心被反将一军,顿时说不出话来。好在徐训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就刚才的某个问题又多问了几句。
“你说你今天来找姜正川,是要买他的画?”
“是,怎么了。”关心有点心虚,回答的时候没看对方的眼睛。
“想买哪幅画?”
“就……随便看看。”
“不是把之前买的那些他的画作全都卖了吗?那幅码头红衣女的背影图,听说你收到后直接就给烧了。是觉得后悔了,想让对方重新再画一幅?”
每个都那么犀利直击要害,令关心简直无法招架。她有点恼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现在买什么都不花你一分钱,我想买谁的作品都是我的自由,徐队长你别忘了我们俩现在的关系。”
“还没办手续,法律上我们还是一家人。”
“那法律有没有告诉你,即便是一家人也应该保有基本的隐私?”
徐训双手交叉搁在身前,冲她微笑着点头:“法律还告诉我们,应该关心家人多多沟通。所以我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你不必感到抱歉,因为那不是你的错。”
突然温情的话语令关心的心头一颤,脸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潮红。她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便扭身去开车门。
“好了徐队长,咱们做家人的时间也没几天了,你记得赶紧办好手续不要拖拖拉拉。”
“关心。”
徐训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关心扭头看他,尽量掩饰心头的紧张。
“还有什么事?”
“关于离婚手续的事,因为你我的身份特殊,我想还是交给律师更好一些。我这里突然发生案子,这几天应该会比较忙,可能要往后延迟几天,你有没有问题?”
关心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明明感觉不到太大的力量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温热的感觉顺着掌心一直延续到了身体的其他各处,一时间竟让人有点留恋。
因为亲戚到访关心这会儿全身冷得厉害,对温暖的渴求愈发强烈。尤其是车内,徐训的脸被车灯照得柔和了不少,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漠与高傲,显得亲切而和善。
关心甚至在一刹那想起了两人初恋时的光景。
学校的某处隐蔽的地方,下课后同学们都急着赶回家,只有她被徐训按在了墙角里,任由对方将她的双唇吻得又红又肿。
那会儿的他也是那么温柔而暖心,像是那天傍晚的夕阳,照得她浑身暖意融融。
曾经的心动像是从身体里慢慢复苏,随着血液的流淌铺满全身。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声,迫不及待直接要从胸口跳出来。
在无力和绵软感席卷全身之前,关心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然后她就着疼痛感清醒过来,一个用力甩掉了对方的手。
“行,那你尽快吧,别耽误我寻找第二春。”
说完掉头就走,又成了那个潇洒又倔强的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拖,接着拖,徐队长你不如拖到小徐队长出生,就可以名正言顺不离婚了。
明天万更见。
第57章 服软
刑警队勘察完现场后, 陆续回到了办公室,开会到深夜。
死者经证实确为画廊主人姜正川,现年三十二岁, 为英裔华人,目前将受聘于美院当教授, 工作重心主要放在了国内。
最终死因要等法医的验尸报告,但从现下掌握的情况来看, 尸体颈部动脉被切割开的那一刀很可能就是致死原因。
“那他的生殖器被割这个事儿, 跟他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话是程栋问的,雷远听了后沉思片刻道:“不好说, 但从凶手的做案手法来看,与其说是想切割生殖器让死者失血而亡,倒不如说是对死者的一种惩罚或羞辱,否则他不需要再在对方的脖颈处加一刀。而且死者身上还有多处刀伤,身上财物俱在, 仇杀的可能性极高。另外死者被人用绳索类的东西绑在椅子上,但身上没有搏斗的外伤, 推测死者是自愿让人绑缚自己。”
“自愿?”方思围呲了呲牙, “这又是什么特殊的癖好。难道这个姜正川也跟他老婆一样有那样的喜好?可他老婆不是陈嘉言杀的吗?”
说完方思围恍然大悟看向徐训:“难道徐队你前一阵儿让我查姜正川的情况,你是不是怀疑潘真如的案子和他有关?”
徐训还没开口, 雷远就插嘴说道:“陈嘉言是凶手这个事儿应该没有异议,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替姜正川扛罪名。另外我们在荷花池里找到了一枚纽扣,证实是从陈嘉言的某件衬衣上掉下来的。最重要的是姜正川在案发时确实有不在场证明,这一点很难推翻, 而以陈嘉言的财力似乎也不可能受雇于姜正川替他杀人。关键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潘真如死了财产都是姜正川的,姓陈的得不到一分钱。”
雷远说了一堆后看向徐训,想从他那里得到附和,却见对方双眼微闭,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
雷远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叫醒他。按理说徐训受了那么重的枪伤,局长一早就批了他一个月的假期养伤。但他自从出院后就没怎么休息过,整天来局里忙工作。
如今出了恶性杀人案,只怕他的休息就更少了。雷远真怕他身体抗不住。
正想着徐训突然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目光凌冽深邃,半点没有困倦感。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是在想这个案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雷远一听他这话立马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上个月在隔壁T市,是不是也有一桩差不多的?”
程栋也附和:“确实有,我记得死者是某连锁4S店的老板。因为同样是生殖器被割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雷远就问他:“那这案子归谁管?”
“是那边刑警队的队长,薛队。”
“完了。”雷远一拍脑门,满脸沮丧,“那位拼命三郎啊,咱们这个案子算是到头了。回头要是两案并案调查,老薛那个家伙肯定会把这案子一起抢过去。”
方思围就笑:“那咱们还能偷懒了?”
“偷什么懒,趁早在老薛来之前把该查的都查了。那可是爆脾气,到时候被别队的队长骂我们没用,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雷远立马把人都洒了出去,除了在案发周边查找目击人员和线索外,还需要重点调查关心提到的那个女人。
“把案发现场沿街的摄像头都给我找出来,一个也不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