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觉,你先走吧。”
用了单数,像是完全没把徐训当人似的。
蔓蔓正想劝两句,走廊那一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男女争吵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尖叫声怒骂声,很快还有重物砸地的声音。
相邻的几个房间陆续有脑袋探出门来,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男人嗷地一声嚎叫,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骂声。
蔓蔓一愣:“好像是梁制片人?”
不止她听了出来,很多人都听出那是梁武的声音。于是房间里陆续有人跑出来,朝着梁武住的房间冲过去。
蔓蔓按捺着满心的好奇,小心翼翼看了徐训一眼,见对方投来赞同的目光便飞也似的朝同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走廊里瞬间变得相当热闹,原本午休的人全都跑了出来,连一直装睡的关心都没忍住,开门往外探头。
结果就被徐训逮了个正着。
关心见徐训还站在门口立马就要关门,可惜身手不如专业人士敏捷,被徐训抬手格住,还害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醒了?”
“刚醒。”关心撇过头去不看他,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认真听着外头的动静。
徐训被她逗笑了:“病好了?”
“唔,还有点儿吧,下午我继续请假。”
“哪里不舒服?”
徐训说着就要进屋,关心直接出手赶他:“你别进来,哪里不舒服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那我帮你请个医生?肯定不是肌肉酸痛,第一天都没事儿,这两天肯定更适应。也不会是来例假,时间还没到……”
关心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整天记我例假日子干什么?”
变态吗?
徐训却只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习惯了。”
声音比刚才柔软了几分,富有磁性的低音炮震得关心心砰砰直跳。她努力忽略对方话语中的温情与关怀,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但暧昧的气氛还是止不住地两人之间弥漫流转。
就在尴尬的气氛搞得关心想骂脏话时,蔓蔓终于及时赶了回来,并且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是杨雅心的妈妈和梁制片人打了起来,她还把制片人的脑袋给砸破了。”
还真不是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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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训把带来的东西往关心怀里一塞,叮嘱蔓蔓:“照顾好她。”
随即便朝梁武的房间走去。
房间外面已围了不少人,徐训在人群里找到了虞导,他正一脸愁容地站在起冲突的两人中间,艰难地当着和事佬。
在看见徐训的那一刻,他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徐队长,你看这事儿……”
徐训走过去一看,梁武和杨雅心的母亲祝芳华全都气喘吁吁靠在门框边,前者脑袋被砸了个口子,虽说用手捂着但血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后者则是不停地抹眼泪,仗着女儿突然失踪博同情,一副“我就是干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流氓架势。
徐训直接问梁武:“怎么回事儿,谁砸的你,用什么砸的?”
“就是她,”梁武指着祝芳华骂骂咧咧,“突然疯了似的来找我,对我又打又骂,还拿花瓶砸我头。徐队长你是警察吧,赶紧把她抓起来,我要告她,告她!”
祝芳华一听就蹿得老高,冲过来又要打梁武:“告啊你去告啊,我把你做的丑事全都抖落出来。我可怜的心心到现在还没找到,你还要落井下石告我。告去吧,等我上网鸣冤去,我让广大网友帮我评评理。”
关心捧着那袋子面包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祝芳华撒泼的这番外,顿时来了兴致。她站在人群外围尽量让自己不显眼,顺便跟季萌眉来眼去了一番,两人都是一副听大八卦的样子。
梁武本来快气疯了,听到祝芳华这番话后神色一变,气势立马就弱了几分。他似乎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走过去瞪了祝芳华一眼,压低声音刚说了没几个字,就被徐训打断。
“梁先生,既然你报了案,那我现在就接手这个案子,我需要你和这位女士分别向我描述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虞导,麻烦给我两个房间。”
虞导连连点头热情配合,马上就让助理去安排会议室。相比之下梁武和祝芳华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尤其是梁武,还挨近徐训身边小声问:“不好意思徐队长,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大,就这么算了好吧。”
“对啊,我、我最多赔他点医药费。”祝芳华这话说得不情不愿,但也没再撒泼。
徐训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话,反倒掰下梁武盖在脑袋上的手,好奇地研究起他头上的伤来。
“这一处应该是花瓶砸的,这两道划痕又是怎么来的,不像是指甲抓的。”
说着他看向祝芳华,视线落到了她手上,“祝女士,这是你的戒指划的吧。”
祝芳华抬手愣愣看了两眼,点头应了一声:“应该是吧。”
“嘉德拍卖行去年三月拍出的丹麦已故设计师Niels Oersted的作品,我没记错的话成交价是五十八万。”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但徐训还在往下爆料:“当时这戒指由宝灵集团老总拍下,祝女士与万总是朋友?”
“不是我,是我家心心……”
祝芳华一时不察,被现场人艳羡和惊讶的目光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还没说完就被梁武从后面捅了一下腰窝子,吓得她立马噤声。
但也已然迟了,圈里的人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群里立马响起了一片sugar baby和sugar daddy的议论声,男二号岑瑞还颇有正义感地骂了一句:“禽兽。”
惹得关心和季萌同时望向他。尤其是季萌,看他的眼神明显有了点不同,还颇为赞赏地拍拍他肩膀,一副兄弟你三观很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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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关心是在房里和季萌一起吃的。加上两个人各自的助理,四个女生唧唧喳喳聊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听说徐队长都没怎么问,杨雅心的妈就竹筒倒豆子全招了。也是,换作是我要是被徐队用那样犀利的眼神一直瞪着,我也会被吓尿。”
季萌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她也在现场一般。但具体到祝芳华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种警方机密怎么会告诉我,得问关心才对啊。”
突然被cue到的关心低头喝粥:“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但她多少可以猜到徐训昨晚带她去万家吃饭,绝不只是普通的拜访那么简单。万寿成在嘉德拍的戒指戴到了祝芳华的手上,而后者又说是自己女儿的,由此可见万寿成和杨雅心确实是那样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关心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地几乎要吐出来。
季萌注意到她的脸色,关心地问:“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没有,这粥不太好喝。”
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季萌让自己的助理去开门,很快小助理拎着两个袋子回来了。
“姐,岑哥让人给咱们送咖啡来了。”
蔓蔓疑惑:“岑哥,是岑瑞吗?他为什么给我们送咖啡?”
这是关心的房间,这么说咖啡是送给关心的?可岑瑞应该知道关心和徐训的关系,怎么会……
关心看一眼自己那反应迟钝的助理,拿起一杯冲季萌浅笑道:“正好嘴里没味儿,我就借你的光了。回头替我谢谢岑瑞,挺会做人一小伙子,不错不错。”
季萌脸一红,傲娇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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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的饭吃得心不在焉,最后还是抽空趁人不注意给曾明煦发了条微信,问起他徐训的情况。
曾明煦难得没逗她,过了一会儿回了一条过来。
曾明煦:【他本来不是跟你上岛了吗?今天突然回来了,回了徐家,这会儿还没什么消息。】
关心:【那你帮我打听打听呗。】
曾明煦:【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关心:【也没大事,案子上的事情。】
关心回完这条后在房里来回踱着步,没等曾明煦再发消息过来,就直接出门打了辆车,开高价让人把自己送回了B市。
这期间曾明煦的消息陆续送来。也没说什么大事儿,只隐约听说徐训原本要回刑警队加班,却突然被徐父叫了回去。从回家后他就没再出来过,徐家也再没任何消息透露出来。
关心心里渐渐浮起了一层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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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在冷风里等了半个小时,同时等来了小堂妹和曾明煦。
小堂妹与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直奔她而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关心怕她的眼泪鼻涕会弄脏自己的衣服,赶紧把她推开些。
“你出来的时候家里没说什么吧?”
“没有,爷爷和我爸都有应酬出去了,我妈跟人逛街,家里就奶奶。我说要出门见朋友想用家里的车,奶奶就看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姐,奶奶是不是知道你要用车啊?”
这个关心也不清楚,不过以老太太敏锐的洞察力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小堂妹虽然被推开了一些,但两只手还是搂着关心不肯放,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我好想你呀。奶奶也很想你呢。自打那天你离家出走,奶奶这几天天天骂爷爷,骂得可凶呢,我妈都笑死了。”
“我没离家出走。我都结婚了,不住家里很正常,你小孩子别乱想。”
关心安抚了小堂妹几句后转而看向身边的曾明煦,冲他一伸手:“东西都拿来了?”
“是,都给公主准备好了,搁到了你家的后备箱里,你一会儿坐车去徐家就行,我开车送你妹妹回家。”
关心对这个安排甚为满意。她虽是徐家的媳妇,但鉴于夫家近乎变态的森严戒备,为免麻烦还是提早准备得好。
关家有几辆车的车牌都在徐家的警卫处有报备,要不是徐识正好出国去了,她今天也不必麻烦小堂妹把车送过来。
另外曾明煦帮她准备了几样送长辈的礼物,关心也一并带了过去。
这还是她和徐训结婚后,第一次单独上门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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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的突然到来,打得徐家二老措手不及。但徐父到底是老江湖,混迹官场多年早已做到了泰山压顶依旧面不改色,对关心也只是客套地招呼了一句。
倒是徐训的继母对她很是热情,一口一个“小关”叫得亲热,对她拿来的人参和茶具也是赞不绝口。
“正好泡一壶明前的新茶,你爸新得的,说是口感不错呢。”
关心陪在小客厅里和长辈说话,徐父寡言少语只是拿着个茶壶品玩一番。徐母则一直招呼关心吃各种餐前小点。
“你看你最近,像是瘦了不少,拍戏很辛苦?”
关心逮着个机会就诉苦,顺便控诉徐训一番:“拍戏倒是还好,就是戏前的体能训练实在太累人。我们导演找了徐训来当教官,他拿我们当他们警局新入职的警官训练,差点没把我们累死。妈你看我这胳膊上,全是淤青。”
徐母打量着关心的两个手腕,眼尖地看出了上面似乎有眼影和高光类的东西,但她不动声色地瞟一眼丈夫,继续陪着关心演戏。
“怎么弄成这样,这个徐训啊,对老婆也这么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