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喻见捧起热牛奶,捂了捂手,然后悄悄翻开手机看一眼,仍在通话中。
喻母喝着牛奶问她:“你晚上去玩那个什么跨年了?”
“嗯。”
“一个人去的?”
“嗯。”
“一个人去多冷清,你看佳宝,现在做什么都有她老公陪她。”
喻见笑笑,低头默默喝牛奶。
喻母点到即止,说多了怕喻见逆反。
牛奶喝得很快,喻母喝完她自己的,说:“你快喝,我把杯子洗了。”
喻见直接抽走母亲的空杯子:“你上去睡吧,杯子我洗。”
喻母见她喝得慢吞吞的,也不想等:“那好吧,你喝完赶紧休息。”
喻见点头。
脚步声上楼,喻见放下牛奶杯,拿起自己手机,贴在耳边听了听,只有一片寂静。
她正准备挂电话,突然眼前覆下一道阴影,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这短短十分钟内心底冒出过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所以在乍见到这人时,她只有一声因为条件反射而形成的惊呼,这声小小的惊呼也被她卡在了喉咙里。
孟冬站在厨房窗外,视线在她脸上绕了一圈。
她头发盘得随意,碎发全落在了腮边,情绪稍显激动,她呼吸有些急促。
“吓到了?”孟冬问。
“……你说呢?”
孟冬笑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的。”
卷着的纸,喻见一看就知道是吴悠悠的那幅画,她愣了下,却没接。
“很晚了,拿着。”孟冬说。
“不是我的,这是你买的。”喻见拿起牛奶杯,打算喝完剩下的。
孟冬直接将画递进窗户,放到水池边,然后盯着喻见,一字一句地说:“希望新年快乐,喻见。”
他的嗓音依旧低沉,但这一声不像跨年那刻的祝福,仿佛融进了岁月,在道一声未来。
窗外是冬日的草丛,幽深又静谧,喻见对上他双眼。
“对了见见,你待会儿别忘了关窗。”喻母从厨房门口冒出来。
喻见心一跳,倏地转头:“我现在就关。”再回头,窗外人影已经消失,她砰一下立刻把窗户关上。
“你牛奶还没喝完?喝不下就别喝了。”喻母说着进来。
喻见拉下窗帘,把画卷藏在底下,说:“喝得下。你怎么又下来了?”
“不是忘了提醒你吗。”喻母道,“你喝吧,杯子还是我来洗。”
喻见咕咚咕咚把大半杯牛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她问母亲:“妈,我那部旧手机呢?”
“什么旧手机?哦……”喻母想起来了,“我早卖了呀。”
“卖了?”
“你都不要了,还留着干什么,反正也很旧了,我几十块钱卖掉了。”
喻见不再吭声,她拧开水龙头说:“杯子我洗吧。”
喻母道:“不过你还一部手机,我给你收起来了。”
喻见一顿。
“卖掉的那部是当年我给你买的,用久了内存太小,又卡,你后来不是自己买了一部嘛,说不用就不用了,我看还新的很。你这手机一直放在杂物盒里,去年收拾房子,我把你的杂物盒放到书房去了,书房抽屉都空着。”喻母问,“你找了几天,就是要找旧手机?”
喻见从书房拿回手机,关上房门,她坐到床上。手机打不开,电量早耗尽了。她翻出充电线充上电,看了一会儿黑色屏幕中央的电池图标,然后去浴室洗漱。
洗完出来,手机已经自动开机,她头发没擦干,湿漉漉地滴着水,她拿出自己现在正用的这部手机,拨通号码。
充电中的手机,铃声悠悠响起。
几年过去,她不管不顾,它没成为空号。
水珠滴在屏幕上,漾起一圈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别问别墅的安保措施,这种别墅就是这样的,低低的那种栅栏,没素质的人会随意打开栅栏进来的,别墅也没有泳池大花园,但房门关紧也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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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阑人静, 门窗紧闭的卧室就像一个在黑暗中隔绝出来的、无人能够窥探的隐蔽空间。
喻见缩腿靠在床头,把旧手机置于膝盖上。
这是她在大一那年的冬天,用自己挣得钱购买的第一部 手机, 内存比原先的那部大许多,足够她塞满各式各样的东西。
她换机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那些她日夜翻看, 早已烂熟于心的聊天记录导入新机。
她擦去屏幕上的水渍, 点开微信。
里面一堆未读消息。
当初她弃号突然,许多好友没通知到位,这些未读消息就是那段时间收到的。
有人问她在哪, 有人问她是不是真不打算回来读书了, 有人问她身体状况,还有人找她吐槽身边事。
她那时朋友不少,有点头之交, 也有偶尔互诉心事的三两好友,这几年大家各奔东西, 或忙于工作, 或忙于生活,联系都渐渐少了, 如今再看这些未读消息,恍如隔世。
她不紧不慢, 一条一条点开来看,似乎是在怀念昨日友谊, 又像在拖延如今时间。
终于, 所有未读信息看完,她手指停在了屏幕上,在屏幕即将转黑的那个瞬间, 她点进了黑名单。
她的黑名单里只有一个人。
房间窗帘拉着,她看不见时间的变化,黑夜逐渐褪去,所有的计时工具都开启了新的篇章。
新一年,旭日初升。
孟冬在早晨六点四十醒来。
昨晚入睡时已经过了两点半,大约他习惯了这种紧张的睡眠时间,所以他睁眼时没觉得太困倦疲惫。
他看着天花板,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视机,下床做了会儿简单的运动。
等听完一段早间新闻,他进浴室冲澡,冲完澡出来准备穿衣服,他拿起昨天那件毛衣。
想到什么,他闻了一闻,接着拿起外套也闻了闻。
没有烟味。
但他还是把这身全换了,从衣柜里另找出一套穿上。
自助餐厅里还保留着跨年夜的喜庆装饰,孟冬拣选完早餐,坐到靠窗位置,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东西。
蔡晋同的那位小朋友工作效率很高,昨天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已经连同稿件一起散到了网上,照片中他后脑勺的纱布很显眼,算作是对“夜会型男”这条新闻做出了最有力的澄清。
但与此同时,又有关于喻见的其他新闻,在这一年的第一天登上了热搜。
孟冬放下咖啡杯,滑着手机一目十行,没多久蔡晋同的电话打进来,他告知对方他在自助餐厅,挂断电话后他继续看新闻。
蔡晋同刚起床不久,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有整理头发,因此他出现时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
他装了一盘吃的坐到孟冬对面,打着哈欠说:“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够了。”孟冬说。
“看新闻了?”蔡晋同扫到孟冬手机,即使是倒着看,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屏幕上醒目的“喻见”二字。
孟冬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说:“你比昨天淡定。”
“那是,”蔡晋同笑笑,边吃着食物边说,“昨天那种路人爆料主要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今儿这个,是早料到的,跨年晚会上的节目被删,喻见不上热搜谁上热搜?”
今天满屏都是“喻见节目被删”这些关键词。
孟冬问:“有公关计划么?”
蔡晋同轻轻叹口气:“你也跟喻见相处几天了,你觉得她这些日子看起来怎么样?”没等孟冬回答,他先说,“她淡定的像事不关己,你说她自己都不着急,我一个新来的,再着急能怎么办?”
孟冬嚼着面包,过了两秒说:“你看起来倒很尽心尽力。”
蔡晋同认真道:“职责所在。再说了,喻见是我目前为止接手的最大牌的艺人,现在情况未明,谁敢说她一定就死了?我也是在打赌,赌一个好前程。”
蔡晋同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因为他坦承了他的私心。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下巴朝桌上的手机撇了下:“你信网上说的,喻见偷歌吗??”
孟冬把最后一口面包吃了,没有回答他。
蔡晋同没能从孟冬表情中窥探出什么。
他们二人在酒店吃早餐时,喻见正躺床上翻看关于自己的新闻。
才看了一会儿,突然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卧室忽然被推开,喻母跑进来,焦急地说:“见见,小区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喻见立刻下床。
“我刚准备去买菜,谁知道刚出门就看见了一堆记者,还被人认出来了,记者一直追着我。你爸在外面跟保安说话呢,让他们别放记者进来。”
喻见出道至今,对家中隐私保护得很好,假如不是这次她出了负面新闻后,紧跟着家里饭店也发生了意外,媒体没那么轻易就找出她家里人。
她父母住在这里不是秘密,被媒体获悉也是早晚的事。
喻见没走到阳台,她隔着窗帘往外望,楼下聚集着不少人。她问:“楼下那些是谁,邻居?”
“是啊,都是邻居。”喻母跟在她边上,“记者现在进不来,保安也不让他们进,但这些邻居总赶不走他们。昨天那新闻一出,他们这是都知道你回来了,现在外面又一堆记者,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来看热闹!”
邻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喻见看见有个小孩在垫脚打开栅栏,边上的老头在同小孩说话,不像制止,倒像在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