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迹不愿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他看着邵东来,“麻烦您替我跟上面沟通一下,如果可以,我想尽快办手续。”
说完他头也没回,转身离开。
回到壹号院,天涯正在看一场游戏直播,怀里抱着不情不愿一直挣扎的灰毛儿。
看到罗迹,天涯问他,“什么情况?”
“我买了。”罗迹边说边往房间走,天涯跟过去,“你买什么了?”
罗迹打开柜门,找了件衣服换上,“FKA。”
天涯:“……”
不是说就去问问什么结果吗?怎么一小时不到的功夫给买了?
“多少钱啊。”
罗迹说了个数字。
天涯嘴都合不上,“我天天都跟些什么人一起混。”
看罗迹换衣服,又拿了车钥匙和手机,要出门的样子,天涯问:“你去哪啊?”
“去桐州找小沐。”
他想当面跟她说这件事,也想她,想见她,索性过去接她。
走到门口,罗迹忽然停下,回头看天涯,“我可能会回北京,成立工作室,找团队继续做FKA,如果你——”
“我去。”天涯一秒钟都没犹豫,“你都不干了我还在这干嘛啊,我不要一个人留在青城,我跟你走。”
罗迹看着他,心底漾起一丝动容。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这些兄弟永远都是第一时间站在他身边。
他嗯一声,“好。”
天涯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先在家等着,我把小沐接回来,周一先正常去公司,如果他们同意,我尽快办手续,完事我们回北京。”
“成。”
罗迹翻了一下软件,火车票已经没了,他买了一张客车票,时间比动车要长一些,但下午怎么也到了。
以前谈恋爱那会儿,寒假两人分隔两地,他给许沐寄过东西,地址还记得。
后来分手,她在车站走的头也不回,罗迹憋着一口气,没有去找她,再后来她在青城上大学,更没必要去她桐州的家。
罗迹几乎没坐过这种长途客车,座位有些窄,他的腿伸不开,很不舒服,他忍了。
好在有空调,车里不是很热,罗迹戴着鸭舌帽,墨镜,全副武装,耳机塞进耳朵里,闭上眼睛睡觉。
醒来时,窗外是一片陌生的建筑,不知道穿梭在哪个途中经过的城市。
罗迹看了下地图,发现还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他来桐州没告诉许沐,想看看她忽然见到他时的样子。
大概会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吧。
许沐在妈妈家帮忙做菜。
今天是赵美云的生日,许沐特意早过来一些,在外面这些年,她没什么机会做菜,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继父掌勺,两人之间话不多,但继父这个人还算不错,对赵美云很好。
桌子上摆着生日蛋糕,弟弟在吃蛋糕店赠送的一块甜品。
外人如果看到,一定以为这是很幸福的一家四口。
吹蜡烛时,赵美云双手合十,说着自己的心愿:“希望我们小旭开开心心长大,小沐工作顺利,找个好男朋友,我们一家永远幸福快乐。”
继父笑说:“你这愿望可够多的,人家记得过来吗。”
赵美云切蛋糕,“记得过来,我每年都是这几个,说多了老天自然就记住了。”
她切了一块给弟弟,又切了一块给许沐。
许沐看着眼前这块蛋糕,忽然想起许清丰。
小时候,也是赵美云过生日,许清丰给她买了生日蛋糕,一家三口围坐一桌,赵美云那时的愿望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许沐觉得,不管继父多好,这个家多好,她都没办法完全接受他们。
总觉得是对爸爸的一种背叛。
可能她还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
妈妈想有自己的家,这没有错。
饭后,许沐没有立刻走,帮赵美云洗碗,赵美云推她出去,“你去歇着,跟弟弟玩一会。”
她从厨房出来,听到客厅里,弟弟和继父在说话。
“爸爸,我想玩骑大马。”
继父哄他,“一会玩。”
“一会是什么时候?”
“姐姐走了就玩。”
弟弟说:“那姐姐什么时候走?”
许沐原地站了一会,没有过去,转身去了卫生间,出来时看向端着水果的赵美云,“妈,我先走了。”
赵美云说:“今晚在这住吧,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许沐摇了摇头,“不住了,我东西还在家,明天要回青城。”
赵美云没再勉强,叮嘱几句,天热睡觉也要盖着肚子之类,把许沐送出门。
许沐的家不是那种老旧的小区,门牌号清晰,很好找。
罗迹下车后直奔那栋楼,她住五楼,罗迹低着头敲门,想象她看到自己惊喜的模样。
半天没人开门,罗迹又敲几下,依旧没有人回应。
他拿出电话想给她打一个,隔壁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头出来,“你找谁?”
罗迹站直身子,礼貌回答,“阿姨,我找许沐。”
女人把门打开一些,“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罗迹,有些意外,“是小沐的男朋友啊,她在外地,不常回来住,你不知道吗?”
罗迹说知道,“她昨晚回来了。”
女人点头,“那可能上她妈那去了。”
她似乎对罗迹很感兴趣,“你是她同学还是同事?”
“同学。”
阿姨笑着点头,“同学好,知根知底,处多长时间了?”
这人自来熟,有些想唠家常的意思,罗迹没什么时间,急着给许沐打电话,答得敷衍,“有几年了。”
阿姨说:“好好处,小沐这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也该过些好日子了。”
她从小看着许沐长大,是真心疼她。
罗迹按电话的手顿住,目光动了动,抬起头看她,“吃了很多苦,是什么意思?”
阿姨叹了口气,“跟你说也没什么,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一片的人都知道。”
她指了指许沐家,“她爸原来不是干房地产的吗,盖房子,后来是贪污还是偷工减料,具体我也说不太清,反正那楼没多久就塌了,死了几个人,她爸也蹲监狱了,没多久就病死在里边了。”
她有些感慨,“小沐这孩子是真不错,就是被她爸给拖累了,在这待不下去,上她爷爷那念了几年书,后来不知怎么又回来了,在这考的大学,考走后就不常回家了。”
她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行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没准快回来了,她一般不在她妈那住。”
罗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楼的。
他坐在绿化草坪的石阶上,脑子一片混乱,呆愣许久。
那女人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响,他无法平静。
这些事,许沐从没告诉过他,一点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许沐是因为妈妈再婚,没人管她,才去爷爷家住。
原来她曾受过那么多委屈。
当年她还那样小,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怪不得每次放假回家,她都急着回来,怪不得她不愿意抛头露面,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羡鱼的小马甲。
罗迹终于明白那时她那句可能会有很多人关注,不是很方便是什么意思。
罗迹心里难受,拿出电话,给她打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许沐接了。
罗迹嗓音低沉,“在干嘛。”
许沐顿了顿,“在我妈这切蛋糕,你呢,吃饭了吗?”
罗迹抹了一把眼睛,“一会吃。”
他低了下头,“你去吧。”
许沐觉得他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事。”
挂掉电话,罗迹从石阶上站起来,眼睛望向不远处,发现石子路上的许沐。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脚步很慢,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罗迹就站在原地等她。
许沐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前面,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