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秘左右环顾了一下,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看到周围的确没什么人了,才悄咪咪站起身,附在陈秘耳边:“你刚才进办公室,谢总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
“他桌上的奶茶……打开了吗?”
方秘这么一说,陈秘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进去后,那股由衷的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了。
——靠。
他瞪圆了眼。
方秘一脸期待。
“……打开了。”陈秘顿了顿,“而且谢总还,吸了一口。”
方秘:“……”
就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陈秘再次停顿几秒:“而且谢总中途好像还跟我夸了一句,说这个奶茶挺好喝。”
方秘:“……”
他默了默:“你说,谢总是不是……”
陈秘看他。
“被人魂穿了?”
“。”
当晚,“谢总可能突然被魂穿了”这样的字眼就出现在了君耀吃瓜基地的微信群里。
并且从一开始的“被魂穿了”演变成了“也有可能是外星人”,最后就变成了“谢总被外星人抓走了”。
于文轩一脸震惊地给纪明月发消息:【?老谢被外星人抓走了?】
刚好因为肚子有点饿、下楼去冰箱里拿牛奶的纪明月,看见推门进来的谢云持,再看了一眼微信消息,淡定回复:
【被抓走的是你的脑子吧。】
谢云持走进来,把喝剩一小半还不忘带回家的奶茶放在了餐桌上,跟纪明月打了声招呼,走向了卫生间。
于文轩又发了消息过来:【我爬了1000楼才找到最上面的消息,好像是因为老谢今天破天荒地喝了奶茶。】
【于文轩:这年头造谣真不需要代价啊,让老谢喝奶茶,估计还不如让他去死。】
【Moon:?】
【于文轩:老谢最讨厌甜的东西了,上次他被逼无奈,帮时辰尝了一块巧克力,然后两天没理时辰。】
【于文轩:幼!稚!】
纪明月再次沉默两秒,喝了一口牛奶,正好看到谢云持从卫生间出来。
他洗了手,但没擦干,晶莹的水珠顺着纤长的手指往下,在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芒。
更映衬得谢云持本就漂亮的手,好看得让人失语。
可能是因为回了家,谢云持有些懒散,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卫生纸擦着指尖。
纪明月抬头,看向谢云持。
没有叫他,而是径直开了口,同时递过去一盒她今天刚买的甜牛奶,问:
“喝牛奶吗?甜的。”
清隽出色的男人抿了抿唇,随意地把卫生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和煦的声音好听到了极点,不动声色却又暗含温柔。
“好。”
什么都好。
只要是她给的,他全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奶茶时的谢总: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就不能喝。
知道是猫猫送的谢总;好甜^^
第19章 天生
纪明月顿住。
她又把牛奶收了回去, 关上冰箱门:“不给你喝,我还要留作明天的早餐呢。”
谢云持蓦地失笑。
纪明月心脏嘭嘭直跳,偏偏还状若不在意:“你喜欢吃甜的吗?”
“不太。”谢云持面上带着些许遗憾, 倒是很诚恳, “但偶尔也吃。”
“偶尔?”
他点了点头:“对,比如饿得不行的时候。”
纪明月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
“刚才我去冰箱里拿牛奶的时候, 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冰箱是特别没用的东西。”
谢云持往后倚, 靠在了一旁的柜台上,透出些许散漫的意味,却又很是潇洒。
他挑了挑眉:“嗯?”
“就比如很烫的水, 我就会想把它放进冰箱里冰一冰,这样很快就凉了嘛。但我妈从来都不让, 说冰箱不是干这个的,我就理所当然觉得冰箱很无用。”
……倒的确是挺像她的逻辑。
谢云持轻声笑了笑, 继续看着纪明月。
纪明月还不忘征求他的同意:“难道你不会这么觉得吗?”
“我们家……”他的语气很自然, 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 “小时候没有冰箱。”
纪明月蓦地怔在原地。
她一时间莫名有些窘迫起来, 忍不住低了低头, 声音也弱了下去:“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这么问的。”
谢云持太过于泰然自若了,好像刚才说的并不是他自己一样。
“没事, 我不觉得以前的日子有什么不能提的。虽然小时候挺穷苦,但好像还挺快乐的。”
纪明月抬眸看了看他,又别开眼, “你读中学那会儿好像经常挺忙的。”
谢云持点头:“是挺忙的,时间管理还挺难。”
那时候她在学校鲜少能看见谢云持,他总是一下课就出去做兼职了,她记得谢云持最忙的时候竟然同时做了三份兼职、还得兼顾自己的学业。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温饱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谢云持依旧坦坦荡荡:“毕竟那时候我父亲住院,开支特别大,家里又欠了很多债务,我妈妈一个人完全顾不过来。总得吃饭,不出去做兼职会饿,饿了就得吃甜的。”
“……”
怎么话题又绕回了原点?
纪明月一向伶牙俐齿,可这时候也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知道谢云持中学时有多么艰难困苦,但他现在提起来当时,却好像一点诉苦和抱怨的意味都没有。
坦然得仿佛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经历者一般,甚至提起来还能开开玩笑。
纪明月回了回神,又问,“你那时候真的觉得快乐吗?”
“还不错,起码我父亲是真的疼爱我。要说唯一的遗憾……”谢云持垂了垂眼睫,“可惜我父亲还是没有治愈,去世了。”
纪明月呼吸一滞。
她刚想开口安慰两句,又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特别无力,谢云持忽然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谢云持轻笑两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没什么。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父亲去世后,我妈妈就带着我嫁进了时家,我这不就衣食无忧了吗?”
他又说,“况且大家有目共睹,叔叔对我这个拖油瓶还挺好的。”
纪明月听懂了,他说的“叔叔”指的就是时辰的父亲,君耀的董事长。
她又在心里思索了一番。
按照谢云持所说的话,他就是一个继子,时家就这么让他当上了君耀的总裁?
而且据纪明月所知,这个总裁并不是一个空架子,相反,谢云持在君耀简直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除了基本上已经不再管事的时父,谢云持在公司已经有了绝对掌控,而时家独女时辰似乎也对这些权力毫无兴趣的样子。
除非……
谢云持是时父亲生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就连上次她迷惑了很久的“不是同母异父、两个都跟父亲姓但是姓氏不一样、还是医学生物意义上的亲兄妹”都有了解释。
谢云持和时辰的确是亲兄妹,谢云持应该也是时父亲生的,或者说,是私生子。
至于谢云持说的“跟父亲姓”,并不是生父,而是养父。
私生子这种事情,她以前也见过不少,毕竟所谓的豪门像她们家一样干干净净的倒是没几个。
但都做到这种份上了,还没把姓氏改回去、甚至称呼依旧是“叔叔”而不是“爸爸”,那就真的很少见了。
心里百转千回,纪明月面上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在她出国读书的这些年里,谢云持好像真的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那么多事情之后,谢云持却依旧温柔而有力量,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她吸空了盒子里的牛奶,又晃了晃,听见里面还有声响,皱着眉头把吸管往里戳了戳,又吸了一口。
谢云持竖了竖拇指:“猫猫还挺勤俭持家。”
“……”
纪明月默了默,说:“对,毕竟我现在是个穷逼。现在你知道我给你点的那杯奶茶对我而言有多昂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