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
梁国财当即嗤笑出来,“你当我要饭的?我要五十万!”
梁桢差点倒抽一口凉气,五十万,张嘴就来,还真敢开口,但这会儿不能跟他明着扛。
“好,五十万没问题,但我现在没有。”
“你没有?你都是钟太太了,开豪车住豪宅,这点钱对你来说也就是洒洒水的事吧。”
“我真没有,你要不信,大可以现在闹!”
“……”
“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都说了,我已经是钟太太,钱不会是问题,可是你一次要这么多,让钟家这边怎么想?”
梁国财大概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嘴角抽了下,“那你说吧,现在能给我多少?”
梁桢打开手袋,抽出里面所有的现金,梁国财目测了一下,也就一两千而已。
“打发叫花子呢?”
“我现在身上真的只有这么多,你暂且用着,等我过几天有现金进账,我会跟你联系。”
梁国财衡量了一下,大概觉得这话也不假。
“行,我姑且信你一次,三天吧,最多给你三天,三天我要是见不到钱,别怪我恶心你!”
梁国财从梁桢手里抽走了那叠纸币,塞进兜,吸着鼻子看了眼四周。
周围只有一个停车场,并无其他人。
“行了,进去吧!”他甩甩手裹着外套朝另一个方向走。
梁桢一直目送梁国财在夜色中消失,裹着手臂又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夜空中悬着一轮凉月。
“你是不是也觉得人生真他妈的操蛋!”
她彪了句脏话,独自哼笑出声。
数米之外的一辆车内,熄着火,灭着大灯,直到梁桢裹着膀子进了酒店,司机开口:“蒋总?”
后座男人抬了下手,“走吧!”
…………
梁桢回到席上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钟聿又被灌了两杯酒下去。
“去哪儿了?”
见她过来钟聿就借着酒劲往她身上腻,周围一圈起哄。
梁桢勉强维持住笑容:“接了个电话,去了趟洗手间!”
“真是一刻都不能见不着啊,十五刚差点要冲出去找你,就怕你给走丢了!”吴恙调侃,“我都纳闷了,一个大男人这黏糊劲,十五你上辈子是不是猫转世?”
钟聿嗤了一声,冷光扫过去,底下却紧紧握住梁桢的手,“怎么这么冷?”
“嗯,外面风挺大。”
“那你还乱跑。”
他脸喝得红扑扑的,灯光下一双眼睛晶透闪亮。
若你见过最璀璨的星辰,又如何再回晦涩肮脏的地狱?
“知道了,不乱跑了。”她回以钟聿一个温柔的笑,四目相对,喝得有些半醉的钟聿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乖,亲一口!”
他还真噘着嘴贴过来。
“咦~~~”顾秋池一众浑身掉鸡皮疙瘩,“恶心死了,能不能死边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黏糊,搁以前梁桢肯定会把他的脸扒拉开,可今天不知为何,她竟也凑了上去,配合他在他嘴上哚了一口。
哚完梁桢肯定控制不住地脸红,可钟聿喝得七荤八素了,早不知廉耻,缠着梁桢还要第二个亲亲。
他闹起来真的可以毫无底线,可又端着那张脸,那张又欲又纯又好看的脸。
梁桢拗不过,倾身过去又亲了他一口,不过这回亲的不是嘴,是额头。
“天哪简直要死了,说好的寿宴呢?怎么就一直在被塞狗粮?”顾秋池大大咧咧地叫。
梁桢被她的话逗笑,推开还要缠过来的人,抬头间目光与对面撞上。
许是这个夜晚太乱,身边的男人太甜,而那抹撞上来的目光太冷。
章汐抬了下手里的酒杯,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昭示一切。
梁桢瞬间就醒了几分。
“豆豆呢?”她迅速别过头去问钟聿。
钟聿支着脑袋,“被老爷子带走了,说是要带他溜一圈。”
……
一顿晚饭吃到近十点,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体力有些不支,大家也都体量,所以并没有闹得很晚。
钟聿喝得也差不多了,最后是孙叔把他扶上了车,梁桢独自抱着已经睡着的豆豆跟在后面。
好在到家后还有沈阿姨可以帮忙,她把豆豆抱走了,梁桢这才脱开手,扶着钟聿上了二楼,耗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上床。
之后给他脱衣服,洗脸,简单擦了下身子,等自己洗好澡卸完妆躺到床上,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从早晨睁眼到现在,看似才整整二十多个小时,但梁桢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大半世。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一秒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时时都要记着自己是钟太太,这种感觉就像是穿着高跟鞋踩在钢丝上跳舞,旁人或许会羡慕,可是所有的辛苦和压力都只有自己才清楚。
脚上被磨破的地方被热水泡了一下,此时疼得更加厉害。
梁桢独自躺在黑暗中,重重吐了一口气……
第195章 夜话
唐曜森在老爷子大寿那天飞了趟深圳,那边有个美术馆项目,是森集的案子。
其实并不需要他亲自过去谈,这几年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钟氏,森集这边他另外找了个合伙人,自己只占股份,已经很少参与决策和管理。
像这样他亲自飞到现场谈项目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那天下午跟甲方开完会,聊得还挺顺利,所以没到晚饭时间就把初步意向敲定了,晚上的时间一下空了出来。
他是跟森集合伙人一起来深圳的,两个大男人,也没地儿可去,最后合伙人提议:“要不找地方喝两杯吧。”
合伙人姓罗,单名一个霄字,比唐曜森小两岁,之前是唐曜森的助理设计师,算是唐曜森一手带出来的。
后来唐曜森进了钟氏,渐渐顾不上森集那边,干脆就给了他一点股份,让他当了合伙人。
唐曜森难得有个空闲晚上,笑着答应:“行啊,你找地方。”
罗霄想了想,“我看到对面商业街上有很多居酒屋,要不就去那里?”
唐曜森笑笑:“我都可以!”
两人各自回到酒店稍作休整,傍晚时分在大堂集合,也没叫车,步行过去。
商业街并不繁华,两人挑了间看上去还算雅致的居酒屋。
一杯清酒下肚,罗霄说:“国内这种居酒屋都不正宗,有机会一起去樱花国,我带你去喝正宗的樱花国烧酒!”
罗霄之前在樱花国留过两年学,总嚷着要带他去樱花国转转,可是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唐曜森笑着给他又蓄了杯酒,“好啊,年后不正好有个樱花国项目吗,到时候一起过去。”
罗霄一愣:“你说真的啊?”
唐曜森:“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不是。”罗霄把酒杯往旁边撤了点,“你有时间啊?你平时年后不都是最忙的时候吗?还是说……”
唐曜森拿过酒杯喝了口:“我递辞呈了。”
“什么?”罗霄一时没把控住,嗓门有点大,意识到好像有点激动了,赶紧说,“不是,我意思是好端端的怎么递辞呈了呢?这也实在太突然了点。”
唐曜森笑笑没接茬,他话不多,但今晚喝酒倒是爽得很,桌上一瓶酒很快就空了,他又招服务员要了一瓶。
罗霄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解他的处境。
“行了这酒后劲大,你少喝两口。”
罗霄过去要拿瓶子。
唐曜森摇头,“没事!”自己又给自己满上。
罗霄知道也劝不住,行吧,既然老板要喝,他奉陪到底。
酒一多,话就多,慢慢就打开了话匣子。
罗霄:“具体原因我也不多问了,就说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我这次回去安排人把你之前的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
唐曜森摇头:“手续还没走完。”
罗霄:“老头儿那边不肯撒手?”
唐曜森摸着酒杯,笑了笑,“算是吧,辞呈不肯批。”
罗霄把筷子往旁边一甩:“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这也太欺负人吧,你说你这些年替他们顶了多少压力,结果到头来除了一身骂名讨到什么好了?怎么,现在还不让人走了是不是?”
罗霄东北人,个头生猛,说话也生猛,其实当年唐曜森说要去钟氏的时候他就不赞成。
唐曜森被他彪呼呼的样子逗笑:“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激动?”
“不是,我是替你觉得委屈,他们不就欺负你能力强好说话又有责任心吗?可是最后能得到什么呢?人家说告你就告你,说起诉就起诉,外面都说你是奔着钟寿成女婿的身份才娶了他女儿,可你替钟家卖命的时候怎么没人心疼你压力大处境难?这些年你一步步走到现在容易吗?换我早就撂摊不干了!”
罗霄性格豪爽,又喝了酒,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
唐曜森揉了下额头。
他在钟氏这些年,很多人都觉得是他讨了便宜,可是他刚进去的时候是从分公司基层开始的,一步步爬到现在,付出多少牺牲多少,又得到多少,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不是傻子,老爷子一口一个曜森,一口一个自己人,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钟氏是钟氏,而他只姓唐,无论他娶了谁,或者跟谁离了婚,最终公司还是会交到姓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