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的错,但妈妈现在真的过不去,你听话,再陪桂芳婆婆住一晚。”
“哼哼哼!!!再也不想理你!!!”
这口气一听就知道是生气了,梁桢还想解释,那边豆豆就把手机还给了何桂芳。
“桢桢?”
“舅妈!”
“是不是你有事来不了了?”
“对,工作上的事,今晚要加班,所以豆豆麻烦你再多带一晚。”
刚说完就觉得床边一道目光射过来,唐曜森正脸色深沉地盯着她看。
梁桢别过头,何桂芳在那边说:“没事,我反正一个人,豆豆在还能陪陪我,你工作要紧,注意休息。”
梁桢应了一声,又问:“豆豆是不是生气了?”
“孩子嘛,都这样,我一会儿哄哄就好了,你不用操心。”
何桂芳虽然性格懦弱,没什么主见,但照顾豆豆很细致,把孩子放那梁桢倒没什么不放心,又随便聊了几句,她挂断电话。
“为什么要撒谎?”
梁桢愣了愣,“不想节外生枝!”
这个理由让唐曜森真是…。
“你这性格倒是一点都没变。”
以前但凡她自己能扛的事,绝对不会求助于别人,这点唐曜森知道,但今天这事,他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气愤。
唐曜森从旁边桌上抽了一张纸。
“这是刚给你做的胃镜报告,溃疡导致急性胃出血,医生说这种情况应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你到底拖了多久才会严重成这样?”
梁桢扫了眼纸上的内容,内镜拍出来的片子,胃肠里有好几块发红溃烂的区域,看着有些恶心。
“医生说严重了。”
“严重?”
唐曜森以前也经常被她气得半死,“在你眼里,呕血昏厥都不算严重,那什么才算严重?是不是非要查出什么肿瘤或者绝症,医生下病危通知书才算严重?”
梁桢:“……”
她低头坐在那吱声了。
唐曜森训完,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口吻过于严厉了,她毕竟还是个病人。
“抱歉!”他重新调整好情绪,缓了缓。
其实所有的愤怒都来自担心,而担心最终全变成了心疼。
她这性格喜欢一味死扛,而从他之前调查到的信息得知,梁桢这几年过得应该不算好,高中毕业,没有升学,未婚生子并独自抚养,光这几点就已经够艰辛了,更何况她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和亲人。
这病大概全是累出来的,累到居然胃出血。
想想刚才在洗手间看到她到底,他正好在旁边,适时扶了一把,可若当时自己不在场呢?后果会如何?
唐曜森难免心悸,再看梁桢虚弱又苍白的脸色。
“还疼不疼?”
梁桢摇头,“不疼了。”
“手上呢?”
唐曜森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腕,可这个动作太突然,梁桢猛地一缩。
他倒神情泰然,“别动,我看看!”
“……”
手上刚才打了留置针,注射麻药也打了吊瓶。
“有点肿了,待会儿我去给你拿个冰袋敷一下。”
“没事!”
梁桢迅速把手缩回来,藏在毯子底下,人也整个往床后靠了靠。
整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唐曜森怔了怔。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
隔了几秒,他问:“你怕我?”
梁桢心口缩了下,“没有,怎么可能。”
“那你躲什么躲?”
“我没有躲你!”
“没有吗?”
唐曜森一下就坐到了床沿上,医院的病床本来就小,吓得梁桢屁股又往旁边挪了挪。
他眉峰紧蹙。
“你这叫没有躲我?”
“……”
第050章 要命
此地无银三百两。
梁桢局促又避闪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加上前几次他主动跟她联系,她都以有事为由推脱掉了。
唐曜森又不傻,怎么会看不透她这点小心思,不过现在也不是跟她算账的时候。
唐曜森从床上站起来,过去灭掉了顶灯,只留床头一盏小灯。
“不早了,休息吧。”
梁桢暗松一口气,可下一秒却见唐曜森过去拉开了靠墙摆的那张躺椅。
梁桢愕然,“你…干什么?”
“睡觉。”
“不是,我意思是…你怎么能睡椅子?”
“那不然呢?你旁边挪一点位置给我躺?”
“……”
梁桢闭嘴不再吭声,唐曜森见她怂拉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
又隔了一小会儿。
梁桢:“其实你不用在这陪我,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你是不是下句要说,你一个人可以?
“我…”
“但医院有规定,你这种情况必须有家属陪床。”
“你又…不是我家属。”后面几个字梁桢说得很轻,更像是自己跟自己嘀咕,但深夜的医院安静,唐曜森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莫名就窝了气。
“我确实不是你家属,可你有家属吗?哦忘了,你已婚已育,有丈夫有儿子,不然把你先生联系方式给我,我打电话让他过来给你陪床?”
外人都觉得唐曜森应该是位绅士,清隽有礼,但跟他熟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条毒蛇,平时冷冰冰的话不多,但冷不丁就会咬你一口。
梁桢不想跟他起冲突,干脆闭嘴不出声。
唐曜森被冷处理,气窝在心口发不出来,坐那冷静了一会儿,又自觉刚才的反应似乎有些偏激,先不说她还病着,他不该这么跟她说话,再者自己刚才的口气像什么?酸得太明显了,不像他。
“行了,睡吧。”唐曜森脱了西装盖到自己身上,合衣躺下。
梁桢在那僵了会儿,原本想劝他走,但想想还是别自讨没趣。
以前两人也有怄气的时候,他态度也会软,会哄会道歉,但回回总有法子让梁桢沾下风。
无论吵架还是攻心,梁桢自知都不是他的对手,五年前不是,五年后也不会是。
梁桢不废那口舌了,安安分分躺着。
唐曜森也不说话,四下安静的病房中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不过他躺得没梁桢那么安分,搁几分钟就会动一动,老旧的木质躺椅吱嘎吱嘎响。
他人高马大,腿又长,穿着衬衣西裤窝在一张狭短的躺椅上,想都知道肯定不舒服。
唐曜森第N次翻身的时候,梁桢实在忍不了了。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唐曜森曲着一条腿,“吵到你了?”
“不是,我无所谓,但你在这睡不好。”
“是睡不好。”他倒也不掩饰,“椅子太短,板又硬,明天让老郑重新换个病房,起码得给我一张床。”
梁桢:“……”
她闭嘴又不想说话了,卷着毯子把身子翻过去。
唐曜森跟着在躺椅上翻过来,吱嘎吱嘎又是一通响,其实两人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压根都没法睡,跟床和椅子没关系。
又是沉默的几分钟。
“梁桢。”
“嗯?”
“不如我们谈谈?”
梁桢当时脸朝墙,背对着他,手指揪着下巴下面的毯子。
隔了好久,她轻轻应了声:“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