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身后捞起一个枕头直接朝贺子羡丢过去,“给老子闭嘴!”
见周景行还有力气还击,宋越川甚至开始怀疑,这丫刚才那弱不禁风小白花的病态是不是装的。
跟贺子羡借了手机出来,宋越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那串耳熟于心的号码拨过去。
那小孩拉黑了他的号码,不至于连贺子羡的号码
也拉黑。
电话嘟了两声,宋越川握紧手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今天是见习的最后一天,恰好遇上一起交通事故,所以恩禾和几个同学主动留下来帮忙。
恩禾和几名医护人员将推车推进手术室,一番忙碌之后,鼻尖上已经冒出细小的汗珠。
她抬手擦汗,才看到白大褂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渍。
回办公室换衣服的时候,恩禾才意识到兜里的手机振动了挺久,她拿出来,发现是贺子羡的电话。
她没有多想,直接按了接听键。
“子羡哥哥?”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清灵温和的声音,情绪很淡,却没有戾气和淡漠。
宋越川握着手机,随意地转身后,眸光顿住。
他微眯着眼,看向不远处那道背对他,慢慢向前走的身影。
女孩穿着白大褂,长度刚刚到小腿,乌黑柔软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辫,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宋越川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这小孩穿白大褂的样子,跟他想象中的八/九不离十。
他长腿迈开,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电话那头安安静静,恩禾皱眉,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还在通话中。
她说:“子羡哥哥,你再不说话,我可就挂了啊。”
宋越川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薄唇微压,沉声开口:“是我。”
男人熟悉磁沉的声音穿透手机传过来,恩禾愣了一下,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刻按了挂断。
电话那头常来嘟嘟声,宋越川看到女孩动作干脆利落地将手机放回口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然后在电梯口停下来。
宋越川扯着嘴角,眼底再无半分情绪。
他错误判断了小姑娘的骨气,这一回似乎要跟他死磕到底。
恩禾望着电梯口不断变动的数字发呆,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贺子羡的号码也一块拉黑。
她不清楚宋越川到底想干什么。
让她放手的是他,如今追着不放手的也是他。
好歹也是一家企业的CEO,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恩禾抿唇,下意识抱紧了胳膊。
耳边“叮”的一声响,面前的电梯门打开。
就在她迈出一步,准备进去的时候,身旁忽然多出一只手,紧扣着她的手腕往后一带。
恩禾没站稳,猝不及防地后退,后背直直撞上身后那堵坚硬的胸膛。
男人熟悉的气息逼近,气场凌厉,带着淡淡的酒气。
还未等恩禾抬头,头顶上方传来男人平缓冷沉的声音,似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翅膀硬了,挂我电话挺干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越川:别问,问就是闲得慌,想找点事干。
恩禾:哦,老娘不care。
您预定的火葬场快到了。
第16章
男人旁若无人地弯腰俯身, 强势的气息铺天盖地砸了过来,慢慢将她整个人包围。
恩禾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她下意识后退, 试图从宋越川的手中挣脱。
但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扣住她的手腕, 将她带进旁边的安全通道。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耳边聒噪的蝉鸣声不断,空气里依旧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夏末的晚风从天窗灌进来,带来一丝舒爽的凉意。
恩禾垂眸看了眼被扣住的手腕, 知道自己逃不开,她弯了弯唇角,勾着抹讽刺的弧度。
“宋先生这是要跟我藕断丝连吗?”
面前的女孩眉眼冷漠淡然, 黑白分明的眼里有讥讽的意味, 半个月未见而已,仿佛变了一个人。
宋越川第一次在恩禾的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他低头,漆黑浓郁的眼直直盯着她,注意到恩禾袖口的血迹,他眸光一紧, 眉心拧成一道浅浅的沟壑:“哪受伤了?”
宋越川松手,怕捏疼她伤口。
得到自由的那一刻, 恩禾迅速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跟他隔开一段距离。
“是我不小心蹭到的。”
恩禾若无其事扫了眼那块血迹,语气很淡, 自始至终偏过脑袋,不曾看他一眼。
宋越川不放心,声音也跟着沉了沉:“我看看。”
恩禾压根不领情, 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好笑地反问:“跟你有关系?”
面前的男人神情微怔,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又咽回去。
得,跟他说话还是之前那副语气。
这就是还没消气了。
宋越川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漆黑深邃的眼紧锁着她,静了半晌,才问:“说吧,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甚至笃定她的离开只是一时的。
听这自信满满的陈述句,恩禾觉得讽刺又好笑,难道是以前的她太窝囊,才会让宋越川有这种错觉?
她抬眸看着他,淡漠的眉眼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动。
或许是自己上次说得不够清楚,恩禾静了两秒,而后不急不缓地开口。
“宋越川,这是我最后一次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
面前的女孩顿了顿:“我如今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不会后悔,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总觉得我是在胡闹。”
宋越川抿唇,神情静默地注视着她。
他听着女孩诚恳又认真的语气,努力划开两人的界限,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恩禾:“你以前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等以后我有能力,我一定会把欠你的全部还清。”
过去那几年的日常开销,还有学费,乱七八糟的一切。
这些钱或许在宋越川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恩禾说出这些,也有点犹豫,会不会显得太斤斤计较。
“总而言之,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恩禾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又坚定:“请你也一样。”
到目前为止,宋越川甚至都不太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女孩忽然间想通了。
他虽然会跟别的女人组建家庭,但大可以继续将她看作妹妹养着她,供她读书,让她的未来衣食无忧
如今她主动放弃了这条康庄大路,想要远离他,从此以后再无牵扯。
亲手斩断了恩禾对自己的念想,他应该高兴才对。
就像那晚,她献出一腔孤勇,毫无保留地袒露出自己全部的喜欢,他拒绝的毫不留情。
他不是傻子,恩禾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可两人注定没结果。
恩禾想要的,宋越川给不了。
这一次,她很懂事地选择了放弃,不再让彼此为难。
宋越川神情静默,沉默许久,喉咙里像是扎了根刺,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考虑清楚了?”
宁愿无依无靠,孑然一身,也不愿跟他回去。
恩禾没说话,微垂着眼,点头。
这一次两人都心平气和,宋越川也慢慢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拿着作业本,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问题的小孩子了。
她已经长大,慢慢挣脱他的手掌,去过没有他的人生。
望着女孩乌黑柔软的发顶,宋越川摩挲着指腹,其实还想说,如果她在外面觉得累了,可以随时回来。
但很显然,恩禾不需要,这些话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人分道扬镳。
安顿好兄弟,贺子羡特意给唐慕打了个电话,对方得知周景行胃出血住院,不仅没有伤心难过,反而认真地建议:“他死了再告诉我吧。”
贺子羡听了眼睛睁大,然而对方的话还没说完。
“我会托人捎束白菊的。”
接着,通话结束。
贺子羡盯着黑屏的手机目瞪口呆,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周景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显然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她说了什么?”
贺子羡眨巴眼,现在才觉得他这兄弟有点惨啊。
贺子羡迟疑:“......你真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