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葳蕤看了眼沈安瑜,随后接过。还没来及说话,就听那头的人说:“姐妹!我到病房门口了!我现在有点紧张,还有点激动。怎么办?”
此时,沈安瑜终于明白那一眼饱含深吸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了。
苏葳蕤耸了耸肩,“糟糕,忘记她这茬了。”
“卧槽?我怎么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电话那头又传来震惊加惊恐的声音,“我的意思是说,我好像在除了电话以为的地方听到你的声音了。”
一想起这是医院,虽然是大中午的,可还是有点毛骨悚然。
“别脑补了。”苏葳蕤面无表情的说,同时站起身去开门,“因为我就在这里面。”
“……”
人进来以后,沈安瑜轻笑着对她摇了摇手,说:“你好啊,我可能就是你嘴中说的那个‘植物人女主’。”
花店老板抱着怀里的一大捧郁金香,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又看了眼满脸无语的苏葳蕤。
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门的方式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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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小时后,靳择琛终于下了飞机。
长时间的飞行让人多少有些疲倦,靳择琛一身比阔的西装似是也难得有些微的褶皱。
迎面过来了几个人来接,靳择琛对着一群人轻点了下头。随后边走边开机,他算了下时间,国内已经是深夜。
拿着手机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
最后只轻轻对着手机壁纸,柔声说了声“晚安。”
去酒店的路上,靳择琛看到了蒋楠发过来的消息。
一旁的助理在和对接的合作人再次确定行程安排,靳择琛没怎么用心听,转而给蒋楠去了电话。
已是深夜十点,那边仍旧迅速接通电话。
靳择琛直奔主题,“AKOIO 现在传上来了几份作品?”
“三份。”蒋楠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没有夫人的。”
“知道了。”靳择琛又问,“她那边没事吧。”
“没事,我让人留心着呢,一有情况我会及时过去。”蒋楠犹豫了一下,仍是忍不住问了句,“可是靳总,万一AKOIO并没有人能成功选中第一名,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靳择琛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蒙阴绿树,标志性的教堂,金发碧眼的行人。
半垂着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随后淡淡道:“本来也是打算通过这次比赛为铭锐选一个新的首席设计师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了。如果AKOIO的人真的这么没用,那它也不会在这几年里脱颖而出。”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国,也不是第一次出差。可是忽的,他竟然想现在转头就回去。
靳择琛强压下心中这股说不出的烦躁,沉声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帮她。”
只不过她可能不会愿意,还要多费点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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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这天,沈安瑜询问过医生的建议后,打算提前一天出院。
比赛报名没有几天就要截止了,在医院总归会影响发挥,效率上也跟不上去。
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前段时间累住了,医院嘱咐了不少注意事项,又推荐了她去买几本孕期指南的书,便也同意了。
沈安瑜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拿着就可以走。
她也没提前和人说自己要出院的事,免得苏葳蕤或者孔斯栖太过大张旗鼓过来接。
他们已经够忙的了,一个要帮助救公司,一个要忙着考试。
她一个人这么久了,早已经习惯自己处理事情。
只不过在办理完出院手续,付钱扫码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短消息。
现在这个时代除了会偶尔有几条垃圾短信外,不过再有人用这种联系方式。
所以一下子跳出来那对话密密麻麻占了满屏时,沈安瑜还是不自觉的愣了下。
里面全是靳择琛发过来的消息,即使他这几天在国外,仍是会掐着时间的问她饭菜还可不可口,或者给她发些随手拍的照片。
最后一条短信停留在昨晚九点,是一张海景图。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浅金色的沙滩上有着漂亮的贝壳和鹅卵石,不远处还挂着一串串风铃。
下面还紧跟着一句话——
有机会我们一起再来玩。
谁要和你一起?
想的美。
可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看着那有些倾斜的丝线,沈安瑜甚至都听到了海浪和风铃同时响起的碰撞声。
这里的晚上六七点,靳择琛那里应该才刚刚天亮。
虽然按照他的生物钟已经起床,可是他一天到晚的没事做吗?
天天问她吃的好不好,真的有够闲。
想到这,那天晚上他临出差前,那句土土的话忽然措不及防的在脑子里快速闪过。
——不闲,在忙着想你。
沈安瑜顿时又是一身鸡皮疙瘩,真的有够要命。
不过,他好像说过要来接她出院的。
沈安瑜拉着行李箱边走边想,这可不算是没给他机会,这也不算是在故意躲着他。
提前出院了,这没办法。
一想到靳择琛明天可能会扑空,那黑着脸又生气又找不到她撒火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算了,这样不好。
耍人不好。
还是会去给他发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出院好了。
可是如果靳择琛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压根忘了这件事。
等会儿她主动提,岂不是让靳择琛觉得自己很期待他来接?
不行不行。
就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前面的路被挡住。沈安瑜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靳择琛眉头微皱着,下颌被他咬的很紧。
眼睑微敛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很生气”的气息。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交谈声这一刻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淡淡的消毒水味刺激着沈安瑜的大脑,让她瞬间清醒了点。
不自觉后退一小步的同时,想着——他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不禁想不禁说,说什么就来什么。
以前也没见这样。
那个时候无论怎么想他,他都不会出现。
还是说,只要在心里说他坏话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靳择琛才到美国的第一天,心就长了草一样的抓心挠肺想回来。于是他让助理把已经压缩过的三天行程再次压紧,这两天几乎没有合过眼,终于赶完了全部的工作,连接待晚宴都没参加,丢下一大帮合作伙伴直接飞了回来。
在飞机上又耗了十几个小时,勉勉强强合了眼。虽说是高等仓但总归睡不舒服,一下车便直奔她这,想看看她怎么样。
可是没想到,他一进来,看见的竟然是她自己推着行李箱往外走的场景。
如果他今天没赶到,是不是连沈安瑜什么时候出院的,他都不会知道?
靳择琛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咯的他又疼又闷。
想生气又没有立场。
他气的并不是自己明天会扑空,只是气因为沈安瑜的不声不响,自己又会让她一个人出院。
别人出院都是有人接有人陪,有人照顾的。
而她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瘦瘦弱弱的拿着行李箱,让人看着心酸。
靳择琛视线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她,看着她又笑又点头摇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一看到是他,便又耷拉着脑袋,嘴角抿的直直的。
像是和他苦大仇深。
靳择琛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么不想看见我?”
沈安瑜垂着眸子,眼睛眨了眨,在心里小声说:好像也不是,就是挺秃然的。
见她不说话,靳择琛当她是默认。
这些天的被无视,他早已习惯。只不过心口还是闷闷的,却不动声色。
不知道想到什么,像是心灵福至般,靳择琛忽然问,“你刚刚点头又摇头的,是不是在骂我?”
沈安瑜终于抬起头,带着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读心术的?
那我想的什么,你岂不是都知道了?
“……”
靳择琛表情有些僵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过了会儿他才轻声开口,“真的在骂我啊?都骂了什么?”
两个人本就长的出众,这么站了一会儿,很多人不自觉的看了过来。
沈安瑜摇摇头,觉得尴尬。
靳择琛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没再过多追问。只无声叹了口气,十分自然的将她手中的箱子接过,沉声道:“走吧。”
沈安瑜手里一空,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男人。
这才发现他眉眼中带着些许疲倦,连总是熨的笔挺的衣服此时都有了些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