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微愣,瞬间鼻子一酸,她连忙心虚地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零食:“最近在减肥。”
“减什么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林瑜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闻烟皱了皱眉。
“女孩子瘦点好看。”闻烟低头撕薄荷糖的包装袋,却怎么都撕不开,眼角又不自觉地氤氲着泪水。
爸妈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瘦了,家里的温暖让她愧疚,让她痛恨自己。
察觉到闻烟的异常,林瑜和闻奕城对视了一眼,过了几秒,林瑜从旁边的单人沙发起身,坐在闻烟身边。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林瑜声音温柔,轻轻捋着闻烟柔顺的黑发。
闻奕城也把平板关了放下,听她们母女说话。
被他们看出来,闻烟索性也不强撑着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掉眼角的泪,再抬头,眼睛微微发红。
“刚把工作辞了。”闻烟低声说。
闻奕城愣了愣:“怎么了?和同事发生不愉快了吗?”
说完闻奕城就否定了这个答案,自己女儿的性格他清楚,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凯扬现在的工作内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学习的空间了。”闻烟靠在沙发上,不敢抬头看他们。
闻奕城点了点头,孩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干预:“那接下来……”
“烟烟?”林瑜打断了闻奕城的话,眼睛里流露着担心。
“嗯?”闻烟扭头看着她。
女人总是要细腻一些,林瑜了解自己的女儿,工作上这点事不会让她掉眼泪。
林瑜试探地开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闻烟脸色微变,喉咙像是忽然被棉花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妈知道了吗?
“什么时候知道的?”闻烟目光有些呆滞,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你觉得你那点小心思能瞒住我跟你妈?什么时候带来让爸妈看看?”闻奕城笑着打趣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好意思告诉爸妈吗?”林瑜笑了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她不说他们就不问,但今天确实有些担心。
带来?
谭叙深的脸浮现在眼前,闻烟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不愿意见她爸妈,他说他要复婚了。
“分手了。”闻烟声音平静,她俯身从茶几上端了一杯茶若无其事地喝着,眼睛酸涩的有些疼。
林瑜和闻奕城同时一愣,两人的视线隔着闻烟交汇。
“为什么分手?他是做什么的?”林瑜小心翼翼地问。
“欺负我们烟烟了是不是?把他电话给我,我找他聊聊。”闻奕城皱眉。
每一个画面都那么难堪心痛,闻烟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她低垂着视线直摇头:“别问了……”
看到女儿哭了,林瑜和闻奕城忽然手足无措,只能跟着心疼。
“多大了还哭鼻子,来,老爸给擦擦。”闻奕城抽了两张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眼里全是担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烟自己擦干净,稳住呼吸:“去Evens吧。”
“什么时候去?爸爸给你内推。”闻奕城说。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忘记过去,忘记谭叙深。
.
林瑜是国内知名大学的副教授,闻奕城现在是Evens的董事。
他在Evens工作了三十年,几乎从中国分部建立的时候就在了,从普通职员一步步晋升到高层,见证了Evens从无到有以及迅速壮大,闻奕城现在拥有Evens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公司里很多人都是他曾经的下属,比如傅铭川,也是他推荐的。
周一,林瑜有课去学校了,闻奕城约了朋友谈事,他现在几乎不去公司,因为他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坐在办公室就能解决的。
家里只剩闻烟,昨晚又是整夜失眠,她现在越来越怕黑,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很敏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疯长的念头。
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三个小时,闻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爸妈给她留的早饭已经凉了,闻烟拿到厨房热了热,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上,边吃边发呆,她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睛空洞。
然而过了半个小时,碗里的粥依旧像是没动过。
谭叙深去法国的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吃饭。
闻烟脸上挂着苦笑,这时,门铃忽然响了,将深陷在回忆里的她拉了回来,她走到玄关,顺着猫眼看向外面的人。
“铭川哥?”闻烟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有些意外。
“刚睡醒?”傅铭川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笑得温柔。
“嗯。”闻烟让他进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辞职了。”傅铭川往里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消息挺快。”闻烟知道,肯定是老爸跟他说了。
“有什么想做的吗?”傅铭川望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睛忽然流露出几分复杂。
“目前还没有。”闻烟笑了笑,脸色还是很苍白。
傅铭川沉默了片刻,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乖巧,但眼睛却暗淡的失去了神采。
“失恋了?”傅铭川眼睛微动。
闻奕城昨天担心,问遍了闻烟身边所有的朋友,问了星棠,但星棠这次嘴很严什么都没说,之后闻奕城又问了傅铭川。
“我爸怎么什么都跟你说。”闻烟微愣,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盛点粥。”
闻烟不想听见谭叙深的名字,不想回忆有关他的一切,她逃命似的慌忙站起来,然而由于起得太快,身体像树叶一样无力地倒向地上。
“烟烟!”傅铭川连忙伸手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烟烟!怎么了?”
傅铭川叫了好几声,眼睛里全是害怕不安,然而闻烟却紧皱着眉头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需要过渡一下,等不及的同学可以养肥=o=
第62章
傅铭川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但闻烟还是昏迷不醒,他不再犹豫,抱着她慌忙往外走。
听到有人叫她, 很近又很缥缈,闻烟仿佛置身于一片黑色的海,一阵阵眩晕,轻飘飘地不断坠落, 她想答应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到玄关处, 闻烟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烟烟?”傅铭川察觉到她睫毛轻颤,停住了脚步。
“放我下来……”走路的颠簸感让闻烟很难受,她视线清晰了又模糊。
“什么?”傅铭川只看到她嘴唇动了动, 但声音小得听不见, 他连忙靠近闻烟的脸。
“没事,放我下来……”闻烟意识逐渐清醒,但心悸伴随着无力, 她想回沙发缓一会儿。
傅铭川这次听清楚了, 他抱着闻烟小心翼翼地回到沙发上, 但却没有把她放下,仍旧把她抱在怀里, 凝视着她额头的细汗和痛苦的表情,内心不由得焦急。
闻烟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过了很久那种无力感才消失, 身上冒了一层虚汗。
片刻后, 她缓缓睁开眼睛, 但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时,茫然的目光随即浮现出几分愣怔。
身体的亲密接触让闻烟很不自在,顿了两秒后, 闻烟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下来。
“谢谢。”闻烟看到了他浓浓的担心。
“怎么回事?”傅铭川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眼睛里的担忧和心疼分不清楚。
“没什么,可能早上没吃饭,刚才又起得着急。”以及这几天晚上整夜失眠,强撑着到天亮了睡会儿,闻烟不想说太多,怕他们察觉到。
她在隐瞒什么,傅铭川不知道。但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往日的青春活力和神采都看不见了,像素描纸上枯萎的铅灰色玫瑰。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把早饭吃了,我们去医院。”傅铭川望着她,选择不问。
“不用那么麻烦,我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闻烟心虚地底下了头,她不想去医院。
“别任性,万一有点事你爸妈该担心了。”傅铭川了解她,知道说什么能打到她的软肋,然而通往她心里的那条路,他总是不敢开口。
闻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这段时间身体确实虚弱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因为手术。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值得吗?
想到这里闻烟嘴角扬起几分冷笑,目光也变得坚毅。
不值得。
“下午我自己去就可以,今天不是周一吗?你快回公司吧。”闻烟不想麻烦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今天不忙,走吧。”傅铭川看她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铭川哥……”闻烟拗不过他,只能被他拉着往前走,“真的不用麻烦了。”
刚才她晕倒的画面,傅铭川现在还心有余悸,想到她身体可能潜伏着什么病,他一分钟也坐不下去。
傅铭川强行拉着闻烟到了医院,一路上,闻烟一直忐忑不安,在她心里铭川哥就像家长一样,被他知道的话会很难为情。
但不同科室,医生可能不知道?
就在闻烟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医生办公室。
“您好。”傅铭川敲门进来,让闻烟坐在医生对面。
“你好,请坐。”一位四五十岁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闻烟笑了笑,“哪里不舒服?”
“今天中午忽然晕倒了,身上冒虚汗。”闻烟简单回想了一下。
“吃早饭了吗?”医生问。
“没有。”闻烟说。
傅铭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听着他们一问一答,目光全部落在了闻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