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能怎样,不过比有的人好,被点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以为祝总会来赎你出——”
砰!
忽然之间,玻璃碎裂的响声打破了一切喧嚣热闹,所有人怔然之下,回头看向声源。
吴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踩在碎玻璃上,面孔阴沉:“话那么多,舌头不要就割了。”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恐吓的话,他的神态语气却像能说到做到似得,全场登时噤若寒蝉。
“过来,”吴扉忽然上前两步,一手拽一个,抓着头发将两个女人拖行在地上,勾着唇笑了笑,下巴微抬,示意墙角:“看清楚,那是谁?”
长发凌乱、浑身狼狈的人被拖的满腿血迹,整个人抖抖索索,声音发颤:“是……是个女……女人。”
她藏在暗影里,及踝吊带黑裙,肤色细腻漂亮,抱着胸靠坐在墙角,从头到尾没人注意过的角落。
吴扉手上猛地使了三分劲,将右手边的女人往前拉了拉,眼弯了弯:“是,原来是那位祝总的,现在是我的,听清楚了吗?!”
既然被Cue,纪翘也抬了头,迎着各异的目光,点了下头,算是自我介绍。
“我,”
她顿了一秒,看了眼吴扉手下脸色苍白的女人,决定从善如流:“心机贱货。”
心机不心机另说,贱是真挺贱的。
纪翘想起那晚,觉得自己是个纯血傻逼,竟然信了他的鬼话一分钟。
结果呢?第二天人就在一场家宴上被拍了,让某位千金抱着手臂往外走的照片,记者还很把她当根葱,找渠道发给了她,意思是价格你看着办吧,要么我就发了。
纪翘把照片放大看,千金年轻美貌,而且有双清澈纯净的眼睛,抻着脖子崇拜又羞涩地望着男人。
祝秋亭虽然没看她,整张照片的氛围依然很纯爱。
回忆了下,她跟祝秋亭的新闻照片,拍的他妈像狗血伦理剧周边,那种恶毒美貌小三即将被打的氛围呼之欲出。
纪翘回了记者一句:没钱,随便。
但最后还是没见媒体,八成是被祝氏公关撸了。
没有两天,祝秋亭就出差回了香港。
把她一个人撂这了。
按理说不该用撂这个字,但祝秋亭走之前,直接把她禁足了。
门口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换。
纪翘有一颗野人般向往自由的心,选了个夜黑风高的夜,动手把人解决,逃出来了。
她找到吴扉,投奔了他。
吴扉当时很有兴趣,问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留她一条命?
纪翘反问他,你在申城待这么久,有挖出祝秋亭什么信息吗?他跟你们J.r的过节结在哪儿,你知道吗?
吴扉来不只是这一个任务,这是顺带一件事,但确实有吸引力。
虽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话里可信度有几分。吴扉清楚她是演戏,她也清楚吴扉清楚。
吴扉把她带来,只是想确保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罢了。
就算她嘴里没真话,等这两天货出港口,把人带回去慢慢问就是了。在J.r还没有撬不开的嘴。
“心机贱货?”
不知怎的,吴扉轻扯了下唇,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纪翘,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用食指随意点了下她,环顾四周,问周围:“哎,你们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贱货吗?”
公子哥们玩乐耍坏可以,可在这真坏种面前,有一种本能求生欲。面面相觑后,有识相的抢先附和:“没有没有,吴哥你有眼光,是漂亮,真的漂亮。”
“对对,怎么说我也混了十几年,我打包票比她质量还高陪的真没见过。”
“吴哥,贱没关系,美就行了,是吧?”
“那这样,”吴扉转了转食指的玉扳指,挑眉问道:“送你们,要吗?条件只有一个,把她给我艹晕——”
话到最后,他的神态渐渐冷了下来。
除了纪翘面无表情,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漫长的沉默间隙,吴扉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兜内的手机铃声轻微的振动了下。
他掏出来随意瞥了眼,面上戏弄了人后的懒散还未褪去,神色一点点地冻住了。
八吨货,全扣在维港。
吴扉脸色难看到如坠冰窖,手臂青筋根根爆出,下一秒便不发一言地冲了出去。
这下换纪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背影,边欣赏边挑了桌上一瓶轩尼诗李察拎着,前后晃了晃。
“问一下。”
纪翘打破了沉默,把众人的视线成功拉了回来,彬彬有礼道:“刚刚哪几个说我漂亮?这酒可以请我吗?”
“操,”吴扉走了,被压了半场的气势也能找回来了,有个憋坏的公子哥立刻爆了:”你这个□□拎清楚一点,被人骂贱货都不敢吭一声,现在你他妈知道说话了?这酒多少钱你知道吗?摔了你妈卖一个月都不够赔的!”
这种对剩下十来个人而言,已经是完全熟悉的生态。众人暗中松了口气,看热闹的有,嬉笑劝人的有,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的。
在这种场合,有一个靶子敢被竖出来,所有的情绪、该被发泄的欲望,都将由那个对象负责。
纪翘没看说话那人,轻耸了耸肩膀:“我也是帮老板做事,没办法。”
她边感慨边扫视了圈,微微笑了下:“我再问一遍,刚刚说话的是哪几个,出来挨打。”
“我艹你***你**炸了!”
短暂的死寂后,有年轻的跳起来猛地抓过她手臂,还没碰到她,就被反手一整瓶轩尼诗李察砸中,对方甚至身子还没来得及拧回来,水晶玻璃瓶身回甩到墙体,只听见一声巨响,酒瓶迸裂,酒液四溅!没等那人喊疼,纪翘一把拽过对方领子,中指顺着锁骨下窝云门处扣进去,呼吸半卡断,把人直接掼在墙上,轻声道:“我都说了,谁先说话谁先挨打,怎么就不听劝呢?今天爸爸心情不好,最好给我收声。”
“啊!!!这酒你赔得起吗,今天姓吴的还没买单呢!”
有个卷发女人冲过来尖叫:“客人不付款是会算我账上的,你个疯女人要死啊!?”
“不用。算我账上。”
“你他妈知道这酒多少钱吗?!算你什么啊算!?”
卷发女头都没回,声音直发抖。
对啊。
众人想,顺便循着那道男声回头看了眼。
哦。日。
账的确能算他账上。
VIP包门半开,男人大衣挂在臂弯,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谁也没看,冲着纪翘微抬下巴:“放手。”
纪翘顿了下,松手,对面摔坐在地上。
她垂下眼,不想看他。
赶得多巧,把一颗气球在最满的时候戳破。
明明是替这人拖吴扉这些天,她受了好多气,不想忍太久的那些气。看着多不懂事,也想操他妈一次。
纪翘手被他捉过去看。
“疼吗?”
祝秋亭轻声问。
纪翘在门内门外无数道目光中,做出了完美慢半拍的反应。
“哈?”
纪翘微微探颈,满头问号飘在空中。
她知道此刻自己看起来像个智障表情包,但忍不住。
自从认识他开始,怜香惜玉这个词压根不存在,工作也好平时也好床上也好,他就没轻拿轻放过。
现在问她疼?
祝秋亭,真有你的。
纪翘并不稀得在其他人面前玩打脸戏码,更不想给人看戏,于是难得不给他面子的抽回手,蹙眉道:“不——”
她没成功。
祝秋亭没让她抽回去,借着回力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过,俯身贴近她耳廓,四个字极轻落下。像梦里落了不期而遇的雪。
“可是我想。”
☆、【四十】
【43】
要把通过已经海事处系统监察的货截胡,并不轻松。
祝秋亭托周肆找了人,那老板是海事公司商会会长,势力辐射范围内包括港口贸易往来,他们一起吃了顿晚饭,餐厅景色很好,玻璃窗外整个维港尽收眼底。
老板小女儿也来了。
祝秋亭从不干无利可图的事,也不白白拿人的。一顿饭吃到一半,该谈的事谈完,他让利15个点,大方的令人吃惊。老板中途高高兴兴接了电话出去,一去不复返了。
他没吃什么饭,也没喝酒,靠着椅背沉默望向窗外。
霓虹灯下,江水滚滚流,货轮游轮擦身而过。
这世上美景太多,相似的也多,能记住的没多少。
准备离开时,被人揪住了袖口。
对上双我见犹怜的杏眸,在这地界,二代千金能长成这样,是上天给的好福气。祝秋亭不着痕迹地抽开手,问她什么事。
没用粤语。
千金梗了下,心里有些委屈,用不流利的普通话道,爸爸有急事先走了,想让你帮个忙,送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