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r,救救我……】
连那一秒里像脱轨的列车一样猝不及防地狠撞上他心口的哀恸眼神,都仿佛只是他今晚的错觉。
惹上了一个可怕的……
小疯子啊。
秦隐想着。
风拂开的月色里,他朝她走过去。
?
秦隐把谈梨送到女生寝室楼下。
已入深夜,寝室楼门上了门禁,再进去需要刷卡了。
楼外不见白天里人来人往,只剩一对小情侣。女生站在台阶上,男生站在台阶下,男生搂着女生的腰,亲得正热闹。
可惜男孩子矮了点,站了一层台阶的女生比他还高出两三公分,让这画面看起来多出一份诙谐。
谈梨十分心善,没过去打扰他们,她抱着胳膊等在楼旁拐角,小流氓似的欣赏了好几秒。
然后谈梨感慨地转回头:“小哥哥,你以后一定记得找个高点的女朋友。”
“多高。”
“唔,你186,那女朋友172以上比较合适。至少也要170吧,不然就太矮了。”
“你多高。”
“我?166啊。”
“……”
秦隐没说话,但“那你好意思说别人矮”的冷淡眼神已经到位了。
谈梨磨了磨压片糖:“我是说你女朋友的合理身高范围。不然像他们这个姿势,你女朋友得站三节台阶――这纵向距离还想接吻?那可太练下腰了。”
“不能换个姿势么。”
“换什么姿势能……”
谈梨话声一停。
沉默两秒,她回头,眼神真诚地发问:“小哥哥,把这种话题聊得像搞学术研究,你们性冷淡在这方面都这么好学上进吗?”
这调戏称呼一放出去,谈梨就没准备收到回应。
她脸已经转开一半。
“对。”
“?”谈梨茫然回头。
月色下,那人靠在墙根,半撩起眼,尾音曳一点入夜的懒散、似笑而非――
“我们性冷淡在这方面,都这么好学上进。”
第28章
“没空没空,我跟人激情对线呢, 笙哥你帮我挂了吧!”
“你确定?”
“昂!”
“来电显示是‘最大债权人’,那我挂了。”
“――!” 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后,肖一炀连滚带爬地从训练区滚出来,表情惊恐:“卧槽卧槽别挂别挂!”
他一个百米冲刺,急刹到沙发前。
盛笙正微笑看他,似乎一点不意外,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肖一炀绝望:“已经挂了吗?”
“下次自己接。”
“?” 肖一炀没反应过来,就见手机被盛笙往他怀里一放, 盛笙转身走了。肖一炀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屏幕上还在待接状态的电话, 他长松了口气。调整呼吸后, 肖一炀把手机放到耳边。
“萧阿姨,晚上好?” 那谨小慎微的语气,看得房间另一边, 方桌前WWW战队的其他人直憋笑。
“笙哥, 谁的电话啊, 把一炀吓成那样?”
“不知道, 写着最大债权人。”盛笙走过去, 听队里几个人凑头聊。 “债权人?”
“一炀还欠钱吗?不能啊,他家里那条件那背景,别人欠他还差不多吧。”
“那怎么吓成这样?”
“我知道了, 肯定是Liar家里的长辈!”
“哈?”
“和Lai神什么关系?”
“我是听一炀哥说的。Liar进圈前是个天才少年,年年跳级, 一学期能往家里搬一箱奖杯奖状的那种。结果被他祸祸进坑――两家世交几代,关系特别好, 就为这事,一炀哥都三年没敢迈Liar家大门了。所以他说从那以后,他就欠上他们家了。”
“哈哈,那还真是……” 盛笙一直没插话,就在旁边听。他手里捏着颗苹果和一把瑞士刀,指腹抵着反光的刀刃,果皮在被削成又薄又长的一根,垂到地板上方。
等一颗苹果削得光滑出炉,完美得随时能放进玻璃柜里当艺术品展览――而悬着的那根果皮还是一点没断。
盛笙刀尖一旋,剜掉果蒂,收尾。 “笙哥,我能尝尝你这保价千万的手削出来的苹果吗?”
“凭啥,我也想尝,笙哥给我!”
“我我我,我离得近!”
“……” 盛笙笑意温和,把手里苹果递出去,也不知道到底被谁抢了。他没在意,擦着手抬头看向一旁。
肖一炀正唯唯诺诺地给通话收尾,看模样小媳妇极了:“是是,萧阿姨您放心,我一定联系到他问问……哎,没问题……好好,那您早点休息,晚安。” 挂断电话。
肖一炀就近往沙发里一瘫,嘴里咬牙切齿念念叨叨地对着手机屏幕戳了几下,似乎是拨出通电话去。
过去三四十秒,大概没通,肖一炀挂断,再拨。
又没通,又挂断,又拨。
这样反复几遍,对面终于接了。
肖一炀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你丫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惹肖一炀一声冷笑:“还能为什么,您母上大人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到这个点不接电话,夜生活挺丰富啊?……社团面试?哟,您什么时候开始有这闲心了?……到我们这高龄,还去参加那种小屁孩的游戏,不合适吧?” 肖一炀说着,从沙发上起身。
转回来的时候他正巧对上盛笙的目光,肖一炀感恩地笑了笑,扭头往洗手间走去。
声音隐约荡回来:“再说,面试面到晚上12点?我看您这不像什么正经社团啊……” F大混合寝,656室。
秦隐手指松开,黑色背包落到桌上。他侧过身,半仰进那把真皮质地的沙发椅里。
今晚陪小疯子折腾了半晚上,他也倦了,靠进椅子里就阖上眼。 手机里肖一炀还在掰扯:“我没上过大学,快给我讲讲,这大学社团里都什么活动,还能玩到晚上12点?一男一女双人运动那种?”
秦隐眼没睁开,薄唇动了动,吐个懒得和他计较的“滚”。
肖一炀:“我这不是合理揣测吗?”
秦隐:“下雨,被困教学楼了。”
肖一炀:“这么无趣的原――不对,你那老干部包里不是从来不离一把折叠黑伞吗,怎么会被困教学楼?”
“……” 秦隐闻言,终于懒洋洋地掀起眼。
他视线落在斜对面的桌子上,抛下的黑色背包拉链开了,露出一小块圆润的木质褐色伞柄来。
秦隐看了两秒,垂回眼。 “嗯,带了。是我说没带。”
“哈?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今晚看见一只小刺猬,一整晚焦躁不安地炸着刺。怕她出事,我就在楼外等了等。”
“刺猬?那等到了吗?”
“嗯。” 肖一炀同情地看一眼路过的窗外:“今晚P市这么大的雨,那小刺猬应该淋得挺惨的吧。”
“…嗯。”不知道想起什么,秦隐黑眸微沉,“湿漉漉地缩在角落,之前扬武扬威的劲儿也没了。”
肖一炀笑出声:“之前?你和这刺猬还是旧相识啊。还有Lai神你这语气,小学语文的拟人修辞学得不错,我都能听出点疼惜来了――敢情这么多年,你攒的那点人性全用动物身上了?”
“谁说是真动物。”
“不然还能是什――” 肖一炀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肖一炀表情僵硬,伸手扶住洗手间的盥洗台。
“你们这社团还真不是什么正经社团啊。而且,别人玩情.趣都是扮兔子,怎么到你这儿成刺猬了?” 秦隐停住。
几秒后他轻哂:“你们基地垃圾回收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的脑子一起送走?”
“我怎么了?”肖一炀辩解,“你自己听听你刚刚说的,这能怪我想歪吗!”
“呵。”
“那你老实交代,如果不是社团,那你跟‘小刺猬’怎么认识的。”
“你也认识。”
“哈?我怎么可能认识――”肖一炀自己停住,“等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你那个女粉。”
“谈梨。”
“啊?”
“她不叫女粉,她叫谈梨。”
“…………” 片刻后,WWW战队基地里,围着方桌抢苹果的小学鸡们突然听见卫生间炸响一声咆哮――
“告诉她?你你你淋雨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小学鸡们惊得发怔。
“什么情况?”
“一炀竟然会发火,世界末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