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耷拉下脑袋,揪着裙摆,跟她学长道歉,没说为什么会这样,只是道歉。喻兰洲其实想捏捏脸,可一脸泥实在下不去手,改成在脑袋顶上摁了摁,低声道:“没大事。”
不需要这样道歉。
你是捐钱,不是抢钱。
彭闹闹仰起头,静静瞧着他,有些人的善良是在表面上,有些人嘴笨,只会做事。
她拉住他衣角暗暗用力:“我演技很好的,我一定会瞒得天衣无缝!”
第二天,在彭小护奥斯卡能拿影后的演技下,老爷子相信了一个八千块钱的管子厂家搞活动三千八百多能拿下这件事,并且深信不疑,乐呵呵跟他的老妻说:“瞧,人不能一直走霉运,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心胸豁达的人能因一点小事开心起来,老婆婆一想能省下好几千块钱也跟着笑了,是啊,好运这不是来了么。
喻兰洲一直立在护士站前观赏完影后的大戏才走的,不一会儿外卖小哥送上来一杯珍珠奶茶,就于小宝总喝的内家,问谁是彭闹闹。
彭影后很意外,说我也没点啊。
可名字就是她。
那就先收了,想来想去有了点眉目,乐淘淘进了休息室,就喻兰洲一个人在里头,她挨过去,眯眼笑:“学长你给我买的奶茶啊?”
他不吭声,默默给外卖小哥写好评。
这奶茶小姑娘没舍得喝,回家供进了冷冻室,跟妹妹说要供一辈子,老了取出来给孙子辈的瞧,说你奶奶当年我夺牛逼啊,能让喻兰兰给我买奶茶!
作者有话要说: 喻主任:胖胖,奶茶好喝么?
彭小胖:我没舍得喝。
喻主任:为啥?
彭小胖:怕喝完你就不给我买了。
喻主任:你是不是傻?
彭小胖:QAQ
喻主任:那我下回真不给你买了。
彭小胖:QAQ
亲妈:真别给她买了,读者让她戒糖、
彭小胖:QAQ你们太过分惹!
第20章 甲乳科地狱天使10
第二十章甲乳科地狱天使10
也不知是哪个盼着甲乳科红红火火赚大钱呢,这一阵病房的床位内叫一个紧俏,连带着手术室都跟着忙,喻兰洲手下的学生约了一下手术室,想给老婆婆埋管,一看排到了三天后。
那么就意味着在手术前病人得多付三天住院费、护理费和两口子的伙食费。
单就吃这一块来说,北城的盒饭不便宜,小荤也得十来块,两个人一天三餐就得七八十。
八十块钱能买十斤中等价位的大米,这十斤大米换算到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面积,不知道得老两口付出多少辛苦。
喻兰洲一查完房就给手术室的人打电话,他站在护士站前,一张口就有个小姑娘好事地挨过来听。托人情加塞抢手术室在外科常有,看人给不给面儿,这事喻兰洲也是熟练工,彭闹闹听他喊了声姐。
小姑娘掩嘴笑,这人也是够可以的,谁能抵得住喻兰兰这么软着声儿喊姐啊,谁能扛得住天下无双喻兰兰用私人手机往你那儿打电话啊,换做是她,肯定是他要什么给什么的。
喻兰洲睇她一眼,伸手要掐脸,小姑娘赶紧躲了,躲了又挨回来,听他跟手机内头排档期。
一般手术通知单都是前一天送到手术室,手术室的人按照时间来排,一个科一个月也就只有两次机会临时调动,多了不止手术室的人烦,院里也要追究,可这些情况从来不影响喻兰洲,甚至甲乳科有时候催不动还得把他搬出来,正儿八经地破坏医院相关规定。
喻兰洲是甲乳科的镇山之宝,他出面手术室没人不耐烦,也没人会往上头报,都自己人,顺手就给遮了。
排来排去好不容易商洽了个时间,中午十二点半。
“成。”喻兰洲道声谢,电话挂了叮嘱彭小护要帮他把老婆婆看好,饭也早点儿吃,免得进了手术室难受呕吐。
小姑娘吧嗒吧嗒点脑袋,想起来这人上午也排满的手术,问他:“来得及么你?”
喻兰洲嗯了声,没觉得有什么困难。
接着一上午就没看见这人,到了十二点回来,身上的手术服都没换,饭也没吃,跟彭小护说我趴一会儿,时间到了叫我。
那么个大高个趴在办公室桌子上。彭闹闹探头望,见他摘了眼镜,眼睫毛簌簌地,压根没睡沉。
于小宝跟他大彭说:“今儿喻老师上午的手术忒费劲了,下午还接着来,他真是神人,连轴转一点问题都没有,换我我不成。”
彭闹闹摇摇头:“没人能连轴转,他就是累,可他自个不在意。”
宝大夫听完点了个头,是这个理。
小姑娘就一直盯着护士站里的电子表,希望数字慢点跳,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可总共就半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她先把老婆婆带出来再到大办公室,能让他多睡一秒是一秒。
喻兰洲直起身,脸上有被压出的痕,一双眼显得疲惫,第一反应是伸手摸眼镜,慢一拍发现小姑娘蹲在地上看他,刚叫他的时候是轻轻儿在他耳朵边说话的,喻兰洲把眼镜架到鼻梁上,这个动作很自然地往下滑,手掌落在彭闹闹肩膀拍了拍,人站起来,说我下午有手术,一会人回来了你瞧瞧,要是有什么不好你给我打电话,我手机放护士那儿能知道。
他们在工作上一向配合默契,小姑娘跟在后头嗯嗯应着,操心操到了天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进了电梯才罢休。
平平板板交代事情领着病人下楼的大夫和多年前赢了球会开心大笑的那个少年的背影重合、那身手术服和篮球背心完美叠加,在彭闹闹心中树立了一个全新的喻兰州。她在这一刻突然不再遗憾他的改变,她在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现在的喻兰州比曾经的更多。
然后,心疼也更多。
、、、
老大爷一直是很镇定的,直到自己等在手术室外头时才将不安显露无疑,他知道目前只是放根管,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但还是紧张极了。
他看见手术室的门一趟一趟打开,一辆一辆平车被推出来,车上睡着还昏迷着的病人,有人断了胳膊有人断了腿,还有更严重的他没敢瞧,车子从他身边过他都受不了……
想着他家老太婆,心里跟被刀割似的。
恍惚中,听见有人喊爷爷。
一旁伸出一只小手,喊爷爷,塞过来一颗糖。
老大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湿了眼,抹干净一瞧,是病房内个很可爱的小护士。
“吃吧。”小姑娘淡淡一笑,“不疼的,很快就能出来了,我们喻主任很厉害的。”
说完,又塞一颗糖:“这个给婆婆,奖励她很勇敢。”
……
喻兰洲揉着脖子进休息室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个点本该在病房的圆脸小姑娘等在里头,冲他眯眼笑,手里拎着一袋东西,食物的香味飘满整个房间,麻醉的刘大夫也在里头,笑着说:“可把我香坏了,问她要一口愣是不肯给,非说等你来。”
喻兰洲摘了眼镜过去,杵她跟前,微微低头,能看清他鼻梁两侧被眼镜压出的红痕,彭闹闹把袋子一举:“喏,快吃吧!”
一直惦记这人没吃饭呢。
喻大夫嗅了嗅,问:“哪儿来的?”
小姑娘嘿嘿笑:“我出不去,求妹妹买的。”
老北城有名的炒饼,跟积水潭是两个方向,电话里求了半天,彭静静喊秘书去排队,送到彭闹闹手里还是烫的。
喻兰洲捂了捂胃,当外科大夫的吃饭不定时多少都有胃炎,刚就饿得狠了……这饼香得他胃更疼,筷子给刘大夫一副,两人埋头吃起来。
“嚯!”刘大夫满嘴油光吼了声。
喻兰洲安安静静,就是进食速度比从前快,彭闹闹拉张椅子坐一旁看着他吃,这人都吃一半了也没点表态,小姑娘踢踢他,白色胶鞋顶着蓝色洞洞鞋,哼哼:“怎么样啊这饼。”
喻兰洲秒回:“准!”
小姑娘眯眯笑,又在桌子下头踢踢他:“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喻大夫斜她一眼,明知道他饿成狗了都还这么多事。
可内白色小脚丫晃啊晃,踢啊踢,男人把嘴里的炒饼咽下肚,认认真真想了想,来了句:“盖了帽了。”
这就是顶了天的表扬了。
彭闹闹掩着嘴笑,不闹他了,哒哒哒往外跑,走前交代:“吃完啊!趁热!”
跑远了还能听见她内句:“人是铁饭是钢!”
喻兰洲莞尔,摇摇头,这姑娘真是个活宝。
一旁刘大夫问:“这就是你们科内会打篮球的护士吧?”
哟,这都声名远播了,不得了。
某人很矜持地点个头:“打得还成。”
谁不知道喻大夫从来不夸人了,什么还成啊,这就是很厉害了!刘大夫满眼小星星,拖了椅子凑过来:“小老弟咱俩商量个事……”
喻兰洲给截了:“我们主任说了,她属于科内财物恕不外借。”
、、、
北城的初雪这年来得不算早,众人翘首以盼,终于是在春节前飘飘落下。
彭闹闹拉开窗帘见一世界的白雪就疯了,嗷嗷嗷叫了半天,小区暖气足,她又穿得厚,这一通闹下来脸儿红彤彤,小姑娘趴在飘窗上又看了看,不知不觉脸上带了笑。
她悄摸摸出门,今儿走的格外早,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哒哒哒赶紧跑进了电梯。
喻兰洲出门的时候敲对面,下雪了路滑,捎这丫头一程。可门没敲开,也不知道这么早去哪了。他上病房的时候特意绕到护士站了眼,人没在。
一踏进办公室就瞧见了,他桌子前的窗台上多了东西。
一盆草,没有宽大的叶子,没有观赏的价值,其貌不扬到如果不是被装在明显精心挑选的花盆里,喻兰洲会以为那就是一种地里随处可见的野草。
倒是粉红色花盆挺好看,上头描了只小猪,乐呵呵撅着肥嘟嘟的屁股,尾巴卷成电话线。
这要猜的话就太容易了。
喻兰洲回头看了一眼,见护士长领了几个实习生上来说一会儿开小会,刚不见人影的小姑娘也冒头了。他慢慢踱出去,拉住脸圆圆的那个问:“你的草?”
“嗯,送你!”小姑娘一通操作神神秘秘,认的倒是挺快,还笑。
也不知道这人哪儿弄这么一盆,也不知道她哪儿找着那么像她的小猪。
“什么品种?”喻兰洲扭头望了望,外头纷飞的大雪成了那盆草的背景,雪花簌簌落下,草则静静地,一毫一毫地在生长。
“百里香。”彭闹闹在桌子下抠了抠手,心里藏着小秘密。
“不怎么香好像。”
也有点丑。
小姑娘听出了点嫌弃,急急:“很香的!人店里煎牛排都搁几根,只要几根须须就超级超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