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年,家里那边传来消息,要集体换户口簿,进入什么“微机管理”,还得回去照相什么的。
甫秀花本人觉得无所谓,可家宝的学校催促,旧版的户口簿学校来年就不承认了。
为了儿子甫秀花找了个周末,跟同在省城的韩家二房两口子,一起坐车赶回了县城。
就在这次,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英子的户口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迁出了!
迁出的理由是:招工/上学。
她不信英子会被招工,也不信英子会上学,所以她迁户口干什么?是不是被野男人勾引走了?
甫秀花愤怒了!
她表面上再怎么不在意英子,英子也是她的女儿!跑去省城毫无音信不说,连户口都迁走了?
她当时就在派出所拍了桌子!
“我姑娘的户口是谁迁出的?我们俩口子咋不知道?户主不同意二上就把户口给迁出去了?迁出的户籍章是谁盖的?是不是你?”
派出所的人眼皮一垂,“是我。”户籍章摆在那里,他必须承认,“对于这户迁户我没什么印象了,但是写着招工/上学,那就是招工/上学迁出去了,不光迁出了,还农转非了,你们当老人的不知道?”他当然记得这一桩户口迁出的事,可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承认的。
农转非?招工?上学?甫秀花怎么这么不相信呢,英子能上学?能被招工?
招工这事儿在甫秀花年轻的时候并不新鲜,企业从农村招工,招走了户口和粮食关系一起走了,现在?哪有那样的好事啊。
上学?英子搁啥去上学啊!她上学?
可是——“知道她户口迁哪儿去了吗?”
户籍警翻了翻底案,“省城,是哪儿不知道。”
他也就是欺负一下甫秀花这种农村妇女,迁户口哪有不知道迁到哪里的,必须是我地某某人迁到某某派出所,写得清清楚楚的。
甫秀花这回彻底不干了,在乡派出所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打滚儿的,彼时办户口的人多,来来回回的都不办事了瞧着甫秀花闹,最后把所长到底给闹出来了。
所长是外来的,副所长是本乡的,认识这两口子,论屯亲还要叫他们一声三叔三婶儿,把他们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好一顿哄,最后“违规”的用自己的帐户替他们查了一下英子现在的户籍在哪里,查之前拼命叮嘱他们不要跟外人说。
“你家姑娘考学走的啊。”副所长心道当初明明是招工走的,因为现在招工的太少了,他才有印象,不过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户口在省大的集体户上嘛,你们俩口子是不是糊涂了啊?孩子上大学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不知道?”
甫秀花和韩兆秋傻眼了。
英子考学走了?还上了省大?跟小草同一年走的?
韩兆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
甫秀花也是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的社会真是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孩子上大学了,家长居然有不知道的。
副所长瞧着这两口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韩家嘛,韩家三房,出了啥事儿全乡哪有不知道的,他们找的女孩子就是把色魔的头给砸烂的那个嘛,当家长的当到这份上……唉……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的时间线已经到05年了。
感谢在2020-06-23 21:37:40~2020-06-24 22:2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粟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荔枝君 20瓶;哈欠 4瓶;起名无能星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掩耳盗铃
“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住在寝室的英子被陌生的手机铃声吵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铃声被周明德给改了。
按掉了手机之后一脸尴尬地爬起来, 在对面床谴责的眼神中穿衣服拿起盆到水房洗脸。
学校的水房一向是个神秘的地方, 洗面奶、洗衣粉、肥皂、暖壶盖会在这个地方神秘消失不说,有时候还会发现少了只袜子, 怎么也配不成对。
除此之外, 还有关于水房的各种传说, 有出口转内销的, 也有本校特产的。
比如英子所在楼层的上一层应该有水房的地方就是被封死的, 官方说法是下水管道问题, 学生们之间的说法是曾经有个学姐在水房上吊自杀了,冤魂不散。
英子虽然不迷信,个人也倾向于第二种说法,毕竟她已经是大二下半学期了,楼上的水房仍然没有修好,害得楼上宿舍的也要来跟她们抢水房。
英子向来起得早, 尤其是在周末,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水房在阴面, 白天也要开灯,夏天的时候也偏凉,英子觉得这里凉嗖嗖的。
她是那种看恐怖片的时候不怕, 被人称为X大胆, 事后想起来会悄悄怕的人,现在水房只有她一个人,一些电影里的剧情顿时从记忆的小角落里伸出了小爪子。
她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告诉自己要淡定,这个时候冒出个人比冒出个鬼可怕多了……
忽然,有一个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水房门口,逆光之下英子竟没有看清她的脸。
“同学。”
“呵。”英子吓得一激灵。
“同学看见我的眼镜了吗?”
眼睛?英子定了下神,她说得应该是眼镜,“我看看。”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声回答道,在水房里四下看着,在台子上发现了一副眼镜。
“在这里。”英子拿着走到门口,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个眼熟的妹子,叫不出名字,但知道是同一楼层的。
对方接过眼镜戴上,“我太糊涂了,洗完了脸忘了眼镜,回寝室怎么找也找不着。”
度数不高不低的人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度数低的人不会戴眼镜去水房,度数高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忘了眼镜。
对方瞧了瞧英子,“你是那个卖文化衫的吧。”
“是。”
“我是钟小红,经管系的。”
“哦。”英子回忆起来自己见过这个妹子,她在自己的摊子上买过文化衫,“四十件,加急的是吗?”
“是。”钟小红点头,“今年暑假我打算参加支教,我们一共去六个人,想订一批文化衫,出了成人的还有儿童的……只是还没确定儿童的要定多少。”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这个时间段去谁的寝室都不合适,“成人的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订货,儿童的既然你不知道数量,可以记下我的网店地址,到时候跟客服说你是我同学就行了,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钟小红脸微红了一下,“我想说的是能不能赞助一下。”
姑娘,你还没去支教啊,现在就开口要赞助了吗?“我自己做生意也要成本,学生创业就是赚个辛苦钱,这样吧,到时候你联系我,我除了给你优惠价之外,再看看能不能赞助一部分。”
钟小红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遇见了你临时想到的……我听人说你做生意赚了很多钱,开了很多家网店还请了客服什么的。”
她竟然在学校里出名了吗?都知道她有钱?英子颇为疑惑,“谁跟你说的啊?”
“都这么说啊,我是听我寝室的人说的,我寝室的人是听别人说的,我男朋友在俄语系,他们也知道。”
经管和财会都属于商学院的,她们还是同一楼层的,要是说英子折腾来折腾去的,寝室之间偶尔有些风言风语正常,俄语系可是外院啊,他们都知道了?
英子陷入了疑惑之中,再联想起自己的父母迟早会找上门——顿时觉得浑身发冷,看不见的那个敌人,比看不见的鬼魂更可怕。
周明德对于英子的烦恼一无所知,投递了些简历托关系找了一些面试的机会之后,他顺利地在一家企业入了职,总经理助理,负责一些归纳总结上传下达的文字工作,试用期月薪一千六!
什么哲学系是冷门专业啊,只要他不与人到处谈哲学,还是很容易找到工作的。
他开心地给英子打了个电话,约英子出来吃饭,周明德向来喜欢尝试新事物,学校附近新开的新派川菜口碑不错,今天正好带英子过来尝一尝。
英子坐下来随便点了道不辣的菜就蔫蔫地喝起了茶。
周明德掐了掐她的脸蛋,“怎么了?”
“现在学校都在传我是小富婆。”
“哦,你是富婆的事终于被发现了?”周明德对此颇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钱和势是藏不住的,从上幼儿园开始他就知道因为自己的家庭,别人对自己的方式是不同的,他也习惯了这种不同。
“我在学校很低调的。”她在学校里除了一开始搞跑腿服务之外,生活水准一直是平均线左右,不过不失,寝室聚餐找到她的话她会参加,也会出自己的那份钱,吃了别人的水果零食,找机会也会买水果零食跟同学分享,日用品什么的也都是大众化的。
除了因为自己是卖文化衫的,多了几件文化衫和搭配的牛仔裤之外,真没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你每天摆地摊,你同学都看见了,还有卖自行车什么的大家也知道,现在谁也不傻,算一算就知道你应该有小金库。”
英子疑惑的不是这一点,“我在明面上赚得钱真不算多,我寝室的人也知道我是自己付学费和生活费的。”她叹了口气,她真不想怀疑自己的朋友,可有时候真是免不了要怀疑,在怀疑自己朋友之前,她甚至想先怀疑一下周明德。
可周明德是那种视有钱为“理所当然事”的人,不会把这种事拿出来跟别人炫耀。
“你啊,别烦恼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父母找来了又怎么样?”
英子对着他微微一笑,周明德还是缺乏社会经验啊,“你去的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做实业的,主要是做工农矿大型机械…”周明德按照企业的介绍照本宣科。
“听起来挺有实力的啊。”英子听到企业涉及大型机械心里就有几分了然了,但没有说破。
“是啊,我们老总是当兵的出身,做事很雷厉风行。”
“这样啊。”英子继续点头,过了一会儿菜上来了,除了英子自己点的不辣的菜之外,还有一道油焖大虾,周明德自己喜欢的水煮肉片和一道汤菜。
菜量中等,两个人吃还是有些“浪费”的。
“慢慢吃,下午你不是没课吗?”
“下午我要去网店那边。”现在是夏天,遮阳伞销售旺季,英子的网店这个周末搞活动,出货量很大,说起来搞笑,她现在也主要在卖山寨伞。
现在的南方的中小厂家都已经习惯电商模式了,全国各地的电商都可以租个发货仓,远程发货。
这也是江沪浙包邮的重要原因。
“你啊,这么辛苦,没做成小富婆才亏。”周明德说道,他们俩个正在谈话,白思莹和另外两个女同学走进了这家店。
“英子!明德!”她过来打了个招呼。
周明德招呼她,“过来一起吃啊?”
“要是我一个人你当我会跟你客气啊!有两个同学!”白思莹笑道,“走了啊!”
她搂了英子一下这才离开。
英子看着她,那种让她反感的“直觉”又一次开始敲击她的大脑。
是她,是她,是她……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英子掩耳盗铃。
省大很大,仅仅是知道一个人的名字是很难找到一个人的,甫秀花站在校门口希望能够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却在后来才知道这不是唯一的校门。
家里的生意是耽误不得的,小超市少开一分钟就少赚一分钟的钱,谁也不知道会丢了哪个顾客。
等了一个小时之后,她也只能叹了口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