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顿了顿,又还是忍不住臭屁的附和一句:“可能确实是天生的吧。”
天生个屁呀!
舒沅终于憋不住,闷在他怀里大笑出来。
直笑得蒋成耳根泛红,笑得他别别扭扭咳得震天响。
结果搞到最后,不知笑了多久,她竟才想起正事。
复又趴他怀里默默往上看,憋着笑,小心戳他脸颊边隐隐酒窝解闷。
半晌才问:“话说,我刚想起来,其实我还没问过,你就那么怕我打输了官司不开心?所以那天才急着给我准备那么大个惊喜。”
她以为蒋成会点头。
结果闻言,对面却只登时撇撇嘴,连连摆手。
“你不可能输的,我算准了你不会输。”
“嗯?”
“而且,就是知道你不会输,我才想等你心情好,正好把证领了来着。”
或许因为自信自己已经“得逞”,忍不住小小得意。
某人不过被哄了两句,便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小小阴谋来,把自己那段时间的“心机”一股脑倒了个干净:
天知道为这“惊喜”,他那时真不知道忙成什么样。
表面上还得装作一本正经看报表,实际呢?这边得联系着霍礼杰那狗崽种,那边还得带着伤,反反复复错开时间,和舒沅先后跑去城南,跟老朱下棋聊天,喝酒劝酒,怀柔政策玩得贼溜。
当然,至于半路上拐了个秦补翰,又顺便联络到秦四喜的事,就纯属老天赏运气了。
说罢,蒋成长叹了口气。
“除了赚钱,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忙过。”
他幽幽道,一顿,却又弯弯唇角:“不过那天,看见你从法庭出来,笑得那么开心,也还突然就觉得……一切都挺值的。”
——虽然,他其实依旧听不太懂,阿沅那天抱住他,在耳边说的什么“我终于找到在伤疤上刺出玫瑰的方法了”之类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幸福这玩意儿,这感觉,总是不会骗人的吧?
蒋成想着。
默然间,盯着天花板眨眨眼。
又侧过脸,看着老婆褪不去肉嘟嘟婴儿肥的白团子侧脸,突然,咧嘴笑了笑。
“阿沅——”
“等等等等。”
结果话没说出口,舒沅反倒被他那过分甜蜜的笑容惊到,恨不得一退三米远似的,双手交叠,在胸前竖起个“十字架”。
“我跟你说,我、我现在不能那什么的!”
想到哪去了!
蒋成无奈:“……我看起来像纵/欲过度的人吗。”
“挺像的。”
“……”
舒沅正经脸,晃了晃手指。
“不对,不是像,你就是的。”
“……”
没能成功与老婆对上脑电波的某人,最后只得气鼓鼓地向天翻了个白眼。
本想自个儿生会儿闷气算了,可冷不丁一看,旁边竟然已经丝毫不受影响的玩起手机,这么一对比,他很快轻咳两声,又装作心不甘情不愿地凑过去。
“我是要说——”
“说什么?”
舒沅漫不经心,一边应着,一边在手机上“唰唰唰”和编辑聊着同WR解约的意向。
想也知道,以蒋成那点爱情白痴专属口才,必定直男到无法想象,她早已经不抱希望。
然而,这天竟然出乎意料。
舒沅飞快打字的手指蓦地一顿。
而蒋成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颈边。
好半晌,只说了句:“其实从前我觉得,人死啊活的都是命,所以做什么都可以不计后果,但那天,阿沅,你在法庭外面抱着我,虽然我们都没有说‘爱’,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可那一秒……”
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下子,真的好想和你一起长命百岁,一直不要变,真的。”
从没有像那一刻,他无比强烈的,希望时间再不要从指尖悄然溜走,能够被一把攥住,留存,也停驻她的笑脸。
想要她永远快乐,想要给她那些“终其一生想得到却没能拥有”的一切。
或许,那正是他从某一刻开始许下的愿望。
很简单的。
“能够从万籁俱寂的默片世界,走到有你在的烟火人间。”
*
数月后。
舒沅结束与霍氏的电影剧本改编合作,随即解约离开WR时,和宣展见了最后一面。
分明离别恍如昨日,那少年,却仿佛一瞬之间已长大许多。
旁边陪侍着的李立文弓腰耷脑,驯服无比,她仰头看,才惊觉昔日以为永远童稚天真的他,眉眼间,竟不知何时,已隐约半含Richard那般蔑视冷傲神情。
当然,在看向她时,依旧瞬间收敛。
甚至没有预想中的软硬兼施强留。
宣展只是笑笑:“舒,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你能快乐,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随即便轻松同意了她的离职申请,亦在之后她新书发布会上,慷慨送来诸多资源捧场——只可惜,这难得“献媚”的机会显然轮不上他。
有蒋成在,那些个所谓资源,最后还没跨海送到,便被这位更大的“大款”挤开抢位,再没了消息。
——舒沅只觉得他孩子气。
可又怕某个更“孩”的还在后面等着,思来想去,索性由着蒋成,配合他在新书直播发布会上,很是恶俗的“官了个宣”。
同样的,也正式向公众承认了自己蒋太的身份。
这回蒋成才终于满意。
笑眯眯过了许多天,恨不得逢人就要说一句:“我老婆出新书了,买吗?”
“我老婆可厉害了,一边写书一边待产,有事业又顾家……”
“哦对了,方忍,你这次不是要请假回老家结婚吗?我出钱,你买五百本带回老家去吧——当然说是你买的!”
“哥,买书——啊,嫂子也怀孕了啊?名字都取好了?……那我也得抓紧了……对了,买书吗?我老婆写的。”
待产期间听到风声的舒沅:=_=
嗯……这种宣传方式吧。
总之,有心人都能听出来,他大概不是纯为了宣传书就对了。
心累。
且有点幸福。
且有点……好笑。
不过,考虑到蒋生确实对于新书销量作出“杰出贡献”,到小说二次再版时,舒沅还是特意“邀请”自家先生,为自己的新书写了第二版序言。
至于他是怎么写的?
挑灯夜战了数天,交稿前死活捂着不让看的某人,有天终于熬不住,在书房撑着脑袋睡着。
舒沅起夜路过,顿时好奇心起,挺着大肚子,便轻手轻脚走进书房去。
抽走了他压在手肘下那页信纸。
这一次,他的字迹不再龙飞凤舞,不再“字如其人”般跋扈娇纵。
倒是一笔一划,写得分外认真——
*
“我与我妻子,年少相识,也相知于微时。
于是很不幸,少年人的蹉跎、折磨、纠结、分别,我们都毫无例外地一一经历过。
她常说,幸运的是,我们没有在某一个分别的节点戛然而止,是命运让我们总能别后重逢,周而复始。
嗯——但她应该并不知道。其实由始至终,所有她以为的偶然,都只因为我这只坏风筝的线,始终都牢牢牵住她的衣角罢了。
是我离不开她。”
……
“不过我猜想,她同样也是(容我自恋一下^ ^)。
以至于她笔下的故事,但凡有俊俏却脾气坏的美男子,必然有我的影子。
由此可推断,我大概一定以及肯定,将会在此后她的人生及写作生涯里,反复成为主角,这是不可避免的。
还请各位读者多包涵。
更别怪她笔力穷尽,谁让我们彼此,都在有限的一生里,相当“别无选择”的选择了对方。
虽然人之常情,必须承认:一生这样漫长,只爱一个人确实有点吃亏。
但我还是觉得,乐意就好。
如我这般,乐意至极,最好。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