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喜欢白绮的性格, 你看热搜上她说话的语气,真傲慢,不过可能豪门公子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欠虐。]
[我村通网,llllllb了, 白绮是谁, 这个女的有点像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阮什么, 不是她吗?]
[回楼上, 不是,抱走微微,我们十八线女星不配和名导相提并论,免得说我们越级碰瓷。]
……
帖子有七百多层高楼,阮知微读着那些文字,每看一个字,仿佛都有一把刀在她心上凌迟,一刀一刀地剜着,带来尖锐的疼痛。
沈宴深爱着白绮,而白绮和她长得很像,她和沈宴第一次见面时,沈宴莫名其妙地帮她付医药费,即使后来阮知微发现了沈宴并不是个随便施恩的好人……
她没怀疑过,现在她才明白,沈宴帮她,只是因为她像白绮而已。
而她却误把沈宴的到来当成了上天的恩赐,沉溺至今。
阮知微关掉手机屏幕,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她一点点地沿着墙边滑落,蹲在地上,用胳膊轻轻环住膝盖,然后低下了头。
有眼泪划过脸颊,咸涩地味道进入嘴里,苦得她反胃。
帖子里标着白绮回国的时间,刚好是那天她和沈宴约好了去庆祝杀青的日子。那时候他临时爽约,原来是去接机白绮了吗?她那时候给他打电话,是正在通话中,那个时刻,他是在和白绮打电话吧?
她手机没电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他,而他那时却在和白绮通话中,她的存在宛如一个荒唐的笑话。
后来在病房时,沈宴接了个电话,便把她一个人扔在病房离开,也是白绮的电话么?
她算什么啊,她到底算什么啊……
白绮一个电话就能把他三番五次叫走,她无论付出多少都不值一提,跟在沈宴身后两年,无名无分,卑微小心,她原来只是个替身吗?
阮知微不想用替身这两个字,可是好像,在沈宴心里,她真的什么也不是。
阮知微的泪水不知不觉间蓄满眼眶,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她用力地掐着手心,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有什么好哭的,她认清了真相,该高兴才对。
可没用,鼻尖的酸涩几乎将她淹没,她喉咙发涩,心脏翻搅着疼,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阮知微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宴看清她的脸时怔了很久,那个时候,他透过她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吧?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和讨厌,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因为这张脸。
而她,却这样爱上了他,欣喜为他,心动为他,失落也为他。
其实现在想想,这两年来,沈宴对她一点都不好,他不接她电话,不回她短信,兴致来了逗逗她,心情差的时候便若即若离,她像是他养的宠物,他不放在心上,她却在竭尽全力地讨他欢心。
她还安慰自己,沈宴谈恋爱就是这样,他性格就不体贴,她努力从玻璃碴子里挖出一点点糖来,以此来麻痹自己。
直到现在,她才能看见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有多疼,她也才明白,他不是不体贴,
——他只是不对她体贴。
恰在这时,门边突然传来了窸窣的声音,应该是阿姨买菜回来了,阮知微胡乱地抹了把泪水,飞快起身冲到厕所里,将厕所的门反锁了。
然后,她将水流的声音开到最大。
阿姨进门的时候,听到厕所哗啦啦的水声还觉得诧异,微微不是早上刚洗过澡吗?
阿姨刚要进厨房,又往后退了几步,她狐疑地盯着厕所的门看了一会,怎么感觉……厕所里有哭声传来呢?
阿姨摇摇头,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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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了一场后,阮知微流干了眼泪,也流干了对沈宴的爱意。
其实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她早已没有那么喜欢沈宴了,是沈宴自己不断地消耗着她对他的爱,只是她总会想起那个医院里从天而降的、宛如救世主般的沈宴,告诉自己我还爱他,然后,她靠着这份爱意,继续飞蛾扑火般地奔向他,自己受到疼痛都浑然不觉。
而现在看来,连她最先心动的那场相遇,都是假的。
她刚刚拼命地回忆,却发现,那时候出现在楼梯口,逆着光的沈宴的脸,她好像都记不清模样了。
只留下一团模糊的明亮光影,就像是她做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梦,梦里浮光掠影,醒来只余一场空。
而现在,梦该醒了。
阮知微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眼睛哭得红肿,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满面狼狈。
她深吸了口气,拿出化妆包,给自己化妆。
沈宴很喜欢她涂奶茶色的口红,清淡温柔,但这次,阮知微选的正红色。
他喜欢粉色系妆容,喜欢她打腮红,不喜欢她画眼线,但现在,阮知微选的是橘色调的妆容,她还偏要画眼线。
她不擅长画眼线,眼线笔尖落在眼尾处,手一抖,她的眼线花了。
她擦掉花掉的眼线,继续画,一遍又一遍,镜子的她,依旧是那张清秀的脸,只是以前的她更偏向温柔和婉约,而换了妆容的她,更带了些元气和明媚。
她执拗地画着眼线,仿佛这代表着什么一样,不画好,她就不会出去。
终于,不知道多少遍过后,她画了个勉强看得过去的眼线,最后,她涂了正红色口红,在她的妆容上抹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样的脸,迥异于以前的气质,全新的她。
她给向锦秋回了个电话:“喂,锦秋,恩。我没事,我可能要先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我不想让我爸妈担心,等我之后找好房子,我再搬出去。”
向锦秋二话不说答应了:“我家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说完之后,向锦秋回味着电话里阮知微的声音,阮知微明显是哭过的,声音还是哑的,但是阮知微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哭腔。
更多的是一种清醒自得。
向锦秋笑了:“微微,你终于回来了。这才是我们A大的字典女神,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我还记得那时候很多其他学院的男生在咱们宿舍楼下面堵你,用各种花样来告白,你一个个拒绝,毫不留情。当时被男生们调侃,用最甜的声音,说最狠的话。”
阮知微想起来那时,唇角也稍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只是看上去柔美而已,大学时总是有男生以为她好欺负,死缠烂打地追求她,都没想到她说起拒绝的话那么干脆。
后来爱上沈宴之后,她却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她委屈着自己,瞻前顾后,小心翼翼,不敢忤逆沈宴,连发脾气都要自己消化,她都快忘了最开始的她是什么样了。
但现在,她再也不会了。
“那我把我的地址发给你,你一会就过来吧,我今天的更新还没写,等你晚上来了我们去吃顿好的,庆祝微微远离渣男,做回自己。等你来。”
阮知微应道:“好,那晚上见。”
说完,阮知微将厕所的门打开,她走出厕所,环顾客厅,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平时出差用的行李箱。
她走近,打开行李箱,开始一样一样地收拾东西。
先从厕所开始,她收起自己的浅紫色牙刷,目光落到一旁的黑色牙刷上,想起来这是她买的情侣款,沈宴不太喜欢,几乎没怎么用过。
她动作停了下,随后,把两支牙刷都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继续到卧室的衣柜里找衣服,沈宴给她买的衣服她一件没动,她把自己花钱买的衣服全都整齐叠好,放进了行李箱里。
就这样,她收拾得很速度,把所有情侣用品全都扔掉,把衣服、书本、笔记本电脑一一放到行李箱里,很快便收拾好了。
沈宴给她买的所有名牌包包、首饰她都一动未动,他给她的银行卡里有上百万,她一分钱没花过,原封不动地把银行卡放在了客厅上的茶几上最显眼的地方。
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走到玄关处时,正在忙碌的阿姨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奇怪道:“微微,一会就要吃饭了,你要去哪里?今天给你榨了木瓜牛奶。”
木瓜牛奶?她不记得自己说要喝过这个。
但这都不重要了。
阮知微冲阿姨露出个笑容来:“阿姨,不用带我的份了。”
“哎?”阿姨没反应过来:“不吃了吗?那微微你明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阿姨给你做。”
她顿了下,开口: “以后都不用带我的份了。”
阿姨这时才感觉出来些许不对劲,她急急忙忙走出厨房,看到阮知微拖着行李箱,阿姨心里莫名有一种,阮知微走了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阿姨小心地问:“以后不用带你的份,这是什么意思?”
阮知微正在玄关处穿鞋,她微微垂了眸子,居然还笑了一下:“不久后应该会有其他女人搬进来吧。”
那就是沈宴的事情了,白绮是他的爱而不得,是即使伤害了他,还让他深爱的女人,他能不能把白绮带回家,就是他的本事了。
但和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阮知微发现自己想到这里时,好像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大概刚知道的时候太疼了,现在的闷痛和刚才的剧痛比,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说话功夫,阮知微已经穿好了鞋,行李箱的滚轮划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刺耳,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踌躇着走近她,还想再劝,看清阮知微的模样时,阿姨却说不出来话了。
以前的阮知微,娇柔可人,贤惠温顺,像是一颗星星,即使自己有光亮,也大多数围着沈宴转,为了他才发光。
但是现在,她换了妆容,橘色系、正红色的色调,娇艳又带着一丝明媚,她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皎月,银辉轻洒,自己也能发光发亮了。
阮知微最后冲阿姨挥了挥手,以作告别,她露出个纯善的温和笑容来,阿姨对她挺好的,真的。
所有人都比沈宴要对她好。
她走出这栋她呆了两年的别墅,随着别墅的门在她身上缓缓换上,她拿出手机,在微信上找到沈宴,取消了置顶,这才发现他原来在消息列表的很后面,他们很久没说过话了。
然后,阮知微和他发了一条消息——
“沈宴,我们分手吧。”
第15章
沈宴微信上收到消息的时候, 他正在开会。
屏幕闪了下,弹框闪出的消息显示是阮知微发来的,他看都没看就按了锁屏, 阮知微的消息他向来不着急回,有空了再回就行。
会议上, 正是沈宴最期待的环节。
宽大明亮的会议室里,公司高层们神色各异, 面面相觑。
方桌的一头坐着公司执行董事,沈家大少爷沈繁, 一头则坐着最近才进公司的沈家二少爷, 沈宴。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会议室里, 沈繁站在光明处,而沈宴坐在阴影处,让人辨不清神色。
这沈家兄弟俩, 经常被公司里的人私下里津津乐道。
沈繁在公司高层多年, 享有大半股份,是当之无愧的沈氏继承人, 他为人沉稳可靠,穿着西装, 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平时说话很有信服力。
沈宴,则以吃喝玩乐出名, 在沈氏集团没有实权,他纨绔又随意, 来公司从来不穿西装, 却帅得人神共愤, 眼尾一勾春意顿显, 每次来公司都有无数女员工犯花痴。
就是这样两个极端,最近却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沈繁花大力气主推的两个项目亏了无数,引起股东不满;沈宴看中的项目则节节高升,给公司带来不少资金。
大屏幕上正放着PPT,把各个项目的对比、收益、亏损都通过饼状图、条形图的方式展示,直观又条理分明,谁赢谁输,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