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锋悠然散步,欣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顺带听江浔念叨,“要不买保险?还是存银行?进入股市?”
“都随你。我没有任何意见。”
经过试探,江浔悲催的发现,顾守锋是真的都随他,半点后续安排都没有。
江浔说,“绝对的放任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我认为你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主。”
“要是都赔光呢?”
顾守锋哈哈一笑,“那也没关系。给你就不怕你赔。”
江浔终于给顾守锋整的没了脾气,顾守锋不怕他赔,可他自己舍不得把真金白银打水漂。其实,没有与顾守锋相认前,江浔也不是那种特别节俭的学生,他衣食上都还有点小讲究。但,哪怕在食堂吃碗牛肉面,江浔也会比较三个窗口,吃性价比最高的那家。让他乱花钱,他自己那关就过不了。
江浔干脆不想了,明天就要开学,他还得准备下星期三数学建模比赛的事。
升入大二新学期,新的课程表出来,实验班果然如姜教授说的那样,课程的设置更加全面也更加严谨。
眼下,江浔更关心奖学金,虽然账上躺着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但那笔钱总让江浔有一种在半空虚浮的不真实感,课程表与成绩单让江浔重新恢复两脚踩地的踏实。
江浔仍然很守旧的认为奖学金是非常重要的荣誉。
从他兴致勃勃的把奖学金证书发社交媒体就看得出来。
许多朋友们都给他点赞,他也给朋友们点赞,互相点赞的行为有点像大人世界的互作寒暄。不过无伤大雅,因为朋友们也都拿到了奖学金,江浔喜欢他的朋友优秀。
顾守锋转发了江浔的朋友圈,知道顾总突然多了个儿子且不大了解江浔的人通过江浔的成绩单与奖学金证书终于了解了,为什么顾总大作排场介绍宝贝儿子。人家这A大是货真价实的啊,看人家这成绩,清一水的A+!
怎么这么好命啊!
咱们辛辛苦苦养儿育女的,恨不能为儿女操劳出心律不齐,也没见有这样的福报。还有花大把钱把儿女送往国外读书的,成绩单这么漂亮的也不多见。顾总这半道认回家的,怎么比咱们这呕心沥血的还优秀啊!
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一边羡慕一边给顾总点赞。
老爷子看到江浔的朋友圈,还特意打电话祝贺孙子。
江浔自己也很高兴,跟爷爷说,“开学后看到成绩单,我就觉着一等奖学金应该问题不大,但班里也有好几个成绩很好的同学,最后奖学金名单出来我才放了心。同学们都很优秀。”
“你是优秀中的优秀。”
“因为我很努力啊。不能有一点松懈,一松懈就有可能被超过去。”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星期六早点过来,把奖学金证书一起带过来。”
“好啊。”
在A大想拿一等奖学金并非容易的事,江浔特意定了高级餐厅,请爸爸和繁月吃饭,一起庆祝。
繁月因为有社团聚餐,不能来,便是江浔跟爸爸的二人晚餐了。
他与爸爸在金钱上有一点分歧,不过,江浔心里清楚,尽管爸爸是个老狐狸,但爸爸对他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像爸爸说的那样,那不仅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财产,更是爸爸多年的心血与传承。
江浔梳理过自己精神世界,他依旧理智清醒。
不过,还没有想到账上巨款的使用方式,他决定暂且搁置。他不会因为钱而荒废学业,更不会因为爸爸的决定而让自己的精神世界产生任何动摇。
爸爸在他精神世界占据重要地位,但爸爸不是他精神世界的全部。
江浔依旧坚定自己的理想。
顾守锋很愿意接受这样的邀请,出门的时候看江浔颈间雪白丝绸领巾,“你很喜欢法式领巾?”
“嗯。”
“说真的,这样在餐厅很像服务生。”
江浔拿自拍臭美的照了照,“利威尔兵长就是这样的领巾,多帅啊。”
顾守锋便知道江浔这是不知道又看了什么动画片或者电影了,瞥两眼,好吧,江浔颜值高,西装材质做工上乘,倒不至被误会。
父子二人乘观光电梯直上顶楼,顾守锋一到经理就帮着换了风景更好的景观位。
“爸爸真是交际广泛。我提前一个星期都定不到景观位。”
“这家餐厅有我的投资。”顾守锋说,“做的东西不错,以后可以带朋友过来。应该有会员卡给你的。”
“是收到了很多卡片,这些天一直在忙,我还没顾得上看。”
“有时间可以看一看,许多餐厅会所有会员卡的话会好订位子。”
江浔接受爸爸的建议。
其实,哪怕没有爸爸突然给他的一笔巨款,江浔的生活也在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爸爸生日宴后,一直有年纪相仿的人约他出去玩儿,江浔实在是太忙,除了在家帮顾繁月制定新学期的学习计划,数学建模比赛就在九月初,小组三人还要做最后的准备沟通。另外,江浔还有自己要读的书单。
而且,跟那些人根本不熟,他晚上都要十点睡觉。只要江浔介绍一下自己作息,人家也就不找他了。
跟书呆子玩儿不来。
“怎么想到订这家的?”
“问了李姨。要菜品好的,物有所值,且不是那种宰冤大头似的贵的。”
顾守锋一乐。知道问李姐,不算很笨。
经理捧来餐单请父子二人点餐,顾守锋示意江浔先,江浔点了自己想吃的菜,问爸爸要添什么。顾守锋随意添两个,让经理开瓶香槟。
“可以适当的喝一点。”顾守锋平时很少让江浔喝酒,今天不同,毕竟是儿子拿奖学金请客。
顾守锋问起江浔读计科实验班的事,“以前没听你提过。”
“是姜教授建议我报名的,原本我想读软件工程做第二学位,姜教授说计科班很不错,让我去试试。课程表刚发下来,课程排的超级满,姜教授还是任课老师。姜教授教过我妈妈,现在又教我。”江浔笑,“姜教授人很好,刚到A大我找他打听妈妈的事,他帮了我很多忙。”
“哪位姜教授?”
“姜立,姜院士。”
“久闻大名。”
“爸爸你也认识姜教授?”
“恐怕没你熟。”
“因为我是姜教授的学生啊。姜教授气质特别好,冯教授也很好。”担心爸爸不清楚,跟爸爸解释,“冯教授是姜教授的妻子。”
父子俩都是西装革履相貌出众,在餐厅也颇显眼。就有顾守锋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顾守锋介绍,“李氏集团的李总,叫李伯伯。我儿子,江浔。”
江浔说,“我在网上看到过李伯伯的新闻。”李总是中青代知名企业家,白手起家,在网络也颇有名气。
李佩瑾玩笑,“希望是好新闻。”
“李伯伯是知名实业家,怎么会是坏新闻。”
李佩瑾笑,“我昨天刚回国,还没向你们道声恭喜。看顾总朋友圈,阿浔在A大读书,我当年也是A大毕业,咱们说来还是学长学弟。”
李总未久寒暄,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侍应生开始上菜,江浔吃的很开心。父子俩还时不时碰一下杯,一瓶香槟喝了大半。吃过饭,江浔大方的用爸爸的会员卡折扣结账,并邀请爸爸一起逛楼下商场,他还要长辈们买礼物。
姥姥姥爷舅舅舅妈的礼物江浔都心中有数,爷爷奶奶的礼物需要爸爸帮他一起挑选。
说来,大学的奖学金真的很多,只要成绩出众,花销不是很大,基本靠奖学金也过得去。
星期五的晚上,江浔先把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整理好,明天一起带过去。这是他用奖学金买的,爷爷奶奶待他很好,他心里也记挂着老人。给姥姥姥爷舅舅舅妈的礼物,也已经快递寄回家了。
顾守锋喜欢江浔的条理性,当然,江浔这种时时要把漂亮羽毛露出来的模样很有意思。
星期六早上,早饭后大家便一起坐车去爷爷奶奶那里。
江浔把买的东西拿出来,他给爷爷买的是一双薄棉鞋,天冷正好穿,送给奶奶的是围巾,“爸爸给我很多零花钱,不过这是用我的奖学金买的,意义不一样。”
老爷子老太太都很高兴,他们什么都不缺,就盼孩子出众,尤其老爷子当时就乐呵呵的试了大小,还正合适。老爷子说,“你爸爸都不一定知道我穿多大码的,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啊,爷爷你脚跟我爸差不多,很明显就是一个码。”江浔对自己眼光颇自信,“爷爷你感觉舒不舒服?大小怎么样?”
“舒服。”老爷子跺跺脚,“就这么穿着了。”
“穿着吧。这就是爷爷常穿的款式,很经典的。是爸爸跟我一起挑的,买鞋的时候爸爸试着合适,我就觉着肯定合适。”江浔还帮老太太试了围巾,“围巾是我挑的款式,爸爸选的颜色。”老太太也很高兴。
顾守静顾繁琳稍晚一些到的,时堰那里,听说是时坤生日,便没过来。与顾守锋一起来的是位叫凌昀的中年人,凌昀身量瘦削,沉默少言,气质与时堰隐隐有些相似。顾繁琳顾繁月都叫凌叔叔,凌昀比顾守锋年长,江浔便叫凌伯伯。
凌昀带了礼物给江浔,“听顾董说你读历史,是我出差看到的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送给江浔一盒银制书签,是史记故事的图案,江浔看了看,道声谢,“很漂亮,以后读书可以用。图书馆的书总是没有书签。”
老太太给闺女看江浔给他们老两口买的礼物,顾守静也夸好,样式稳重,很适合老年人穿戴。顾守静玩笑道,“只有爷爷奶奶的,把我这姑姑就忘脑后去了。”
江浔说,“姑姑你的礼物以后有繁琳妹妹的奖学金买,我就不凑热闹了。”
老爷子穿着江浔送的新鞋,更关心另一件事,“获奖证书带来没?”
“带来了。”繁月拿出来递给爷爷。
顾守静说,“我们那会儿拿奖学金,爸爸你也没这么高兴。”
“你们兄妹三个,除了你大哥拿过一等奖学金,你跟阿锋最好的成绩就是二等奖学金,还不是年年都拿得到。”老爷子要来老花镜带上认真的看了一回,同繁月繁琳说,“要跟你们二哥学习。”
“繁月繁琳的成绩都不错。”江浔拿个山竹,“我听爸爸说,繁琳一直名列前茅,繁月进步也很快。”
老太太眉眼慈祥,“你们都不错。阿浔是做哥哥的,给弟妹做榜样。”
顾守静跟江浔打听,“我听说阿浔你高中时参加过IMO竞赛?”
“是。”山竹不大好剥,江浔摘掉山竹顶端的柄蒂,用水果刀从侧端划一刀,这样轻轻一捏就能剥开。切好的山竹放到爸爸手里,就听顾守静问,“IMO竞赛有没有什么诀窍,琳琳也想参加?”
“这种没什么诀窍,IMO的话,要先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时间应该近了。联赛拿到省一,就能参加12月的CMO,CMO拿到国一就能进IMO国家集训队。集训队一共60名正式成员,三四十位旁听生,有两轮选拔,前六名代表国家参加IMO。”
江浔看顾繁琳,“你们学校肯定有专业辅导竞赛的老师,听老师讲题,再多做题就行了。”
“你有经验,又拿过奖,想先问问你。”顾守静说,“阿浔你有没有空,你有空教教琳琳,我看你教小月就教的很好。”
江浔对顾守静的感觉很一般,因为顾守静明摆不大喜欢他。
当然,大人的世界势利起来,喜不喜欢你跟利不利用你完全无关。
而且,据江浔所知,大人的世界是很需要面子这种东西的。
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江浔拒绝顾守锋也拒绝的很客气,“姑姑,这不一样。繁月是补习,繁琳是提高,补习是必要的,提高看各自兴趣。奥数竞赛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教奥数的老师常年做这方面的练习,经验比我丰富的多。我也只是高一高二参加过,如今这都两年没碰过了,现在叫我去讲奥数题,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江浔给繁琳递个桔子,“这可不是课本上的内容,随便翻翻就能捡起来的。等我把题熟悉起来,倒耽误了繁琳。”
“也有理。”顾守静便没再勉强江浔,转而说,“这几年都是B大李老师做领队。”
“李老师人很好,比赛时每个队员都照顾的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