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是某知名营销号发的,为了方便群众吃瓜,甚至附带上了白君安的成就奖项和平时的舞台照。
[据狗仔爆料,今日下午四点左右,青年大提琴家白君安雍济宫门口演奏,接着怒摔百万爱琴。]
甚至连这把大提琴的图片都覆上了,琴漆得颜色明显不同于普通提琴的枣红色,而是鲜亮橘红,非常特别。
评论区很是热闹。
热一:[妈的,这哥哥实在长得有点儿好看,建议他去参加选秀808出道,我马上为他打投送他出道。]
点赞过七万,呼声非常高,银白毛配这人畜无害的少年脸,外加上音乐天赋,倒也是个出路。
热二:[好多年没见见过我圈上热缩了,学大提琴的音乐生带着科普匆匆赶来,提琴多以琴师的名字命名,这把大提琴叫Claude Miremont,制琴师Miremont曾斩获无数制琴奖项,他对提琴的改良进行过多项研究,以大提琴最为知名,工艺精湛细致,其鲜亮橘红色琴漆是他个人特色。[1]同样出自这位琴师之手的琴,去年伦敦拍卖三十二万美金成交。]
某所有热搜下都有它的蹭热度营销号带起话题:[就我一个人没听过这人是谁吗?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热搜?]
看不过眼的网友纷纷表示:[对,你就是一个人,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傻逼,那么多介绍,你没长眼?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就给你漏了?]
另外的就五花八门了。
[既然他是个大提琴家,为啥要在雍济宫门口摔琴啊,模仿伯牙摔琴谢知音?]
[别胡说啊,我亲戚的三表弟的邻居家的二表哥下午在现场,说是求爱未果,愤而摔琴。]
[求爱不成就摔自己的琴???这脸还有求爱不成的时候?真绝了,我现在已经脑补完一篇文了,这就是晋江批发的美强惨疯批男二人设吗?]
林故若无语凝噎,三人成虎,评论里猜测的有模有样,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君安下午是来找自己示爱的呢。
这故事告诉大家什么?行为艺术不能随便搞,这不就造成了天大的误会了吗?
林故若又往下滑了几十条,想要确认有没有人爆图片是关于自己的。
除了条:[我下午就在雍济宫门口,发图博主就拉黑我是怎么个意思?]
营销号居然非常有良心的回应了他:[吃瓜别带素人出场,你图带围观群众了。]
林故若顺着想要点进这个人的微博看看,如果对方在自己微博里上图,那她协商一下让人家给删了。
结果点进去就显示是空白号,蓝色小字该用户因违反规则被投诉禁言。
……就,这么处理挺好的,总比她和容磊上一起热搜要舒服上不少。
天际的最后一抹斜阳翻滚着被夜色吞并,这个傍晚注定无法普通起来。
舒悦窈已经看到第七家外卖店,柳眉紧簇,口里喃喃自语,是不是应该的切到微信里发表情摇骰子。
闻落行在水榭兰亭门口,冷着脸被迫喊比自己小两岁的容磊叫哥哥,才得以成功进入小区大门。
容磊领着大包小卷的闻落行进电梯,鲜红数字跳动的期间抽空询问他,“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挑最大的说。”
白君安正垂头丧气的坐在阁楼布满了林故若照片的房间之中,白板上多了句新的:[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摔琴立誓,以证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岁月带走许多东西,白君安渐渐高过母亲,羽翼丰沛,不再被母亲操控把持,不会因为拒绝练琴被关进笼子里呵斥,他拥有了忤逆的力量。
母亲开始示弱,会用自己的生命和养育之恩来威胁于他,于是白君安就当着母亲的面割腕,现在他腕骨处有行纹身,是为了弱化那道疤而纹。
可两年前遇到林故若之后,他去洗掉了原来纹的,又去纹了句新的。
“With the last rays of the sun,I stand in front of you.(长日尽处,我将站在你面前——泰戈尔)”
阁楼没有开灯,手机幽暗的光线映亮他内侧的手腕,白君安轻轻舔着自己那颗尖锐的犬齿,微博界面被他开着。
他一条又一条的看下去,然后切出来,去自己的主页里,点“我的经常访问”中第一个头像。
头像是只肥嘟嘟的小雪狐,昵称和林故若的微信一样简单直白,她注册的早,不需要加什么标点符号就占到了。
就简简单单的两字“你若”。
微博数量不算特别多,10年注册的,迄今为止几百条的样子。
近年寥寥无几,早年却是很多的,白君安从头到位翻过许多次。
最开始林故若是用微博记录过部分生活的。
高二自习室里的兰花草、被打球回来的容磊抢走的冰镇橘子汽水、我怎么会和容磊这种人是朋友、窈窈是猪,一顿吃三串冰糖葫芦……
他甚至能从林故若的微博底下知道她有多少好友,更能找到容磊的微博。
容磊的微博里除了第一条是原创微博之外,几乎全部是转发林故若,或者给林故若点赞。
唯一的那条是艾特林故若的。
你磊:[@你若 别冲浪了,在楼下小卖铺,吃什么,爷给你带。]
那天林故若也发了微博,是张图片,零食堆满了半个收纳筐。
白君安在遇见林故若之前只做,也只能做三件事情,吃饭、睡觉、练琴。
见道她那天是白君安成年当天,他第一次去酒吧,从此就多了个爱好,看林故若的一切。
白君安在每个失眠的夜晚翻看林故若各种社交账号,他看林故若是怎么样长大,不可避免的连带着看到容磊。
无数次的发出疑问,为什么林故若身边的人不是能他呢?他是哪里不够好呢?
是因为比林故若小了两岁,是因为从小就在练琴,没有正常的读过书吗?
算了,前事不追,往后林故若身边是他就好了。
白君安动动手指,切回到发微博的界面,打下行字,艾特好林故若的微博号,忽然迟疑停顿。
最终他微笑,光源落在他漆黑的眼底,像是沉入海底的星,一点点消失散尽。
白君安随手设置了设定时发送,接着关机。
他下楼,在琴室里又挑了把大提琴回到阁楼。
成名数年,加上母亲也是大提琴家,白君安当然不止有一把名琴,只不过他摔得,是他从小用到大,最常用的那把而已。
有人在阁楼上对着林故若的照片演奏巴赫的《C大调第三大提琴组曲》。
有人在林故若对面的阳台上,生火烧碳,准备烧烤哄老婆。
曲高和寡与人间烟火。
白君安曾觉得自己离林故若很近,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够抓住,殊不知面对的是梦想和现实的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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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的让你去非常烤买烧烤和碳,意思是凉了的话我们再用碳随便热热,我可没让你直接买生的串吧?”容磊衬衫挽到手臂中间,肌肉线条流畅且有力,扣子解到锁骨下,他拎小板凳,坐在阳台上低头用酒精块烧碳,边点边抱怨。
闻落行同样脱了西装外套,袖子半挽,坐在容磊旁边,带着和气质形象完全不符的毛线手套,一手小刀,一手生蚝,在对着一箱子生蚝努力撬壳。
两位大少爷很少干这种事,都非常不熟练,动作缓慢且迟钝,看上去很是落魄。
“你还好意思说,我去‘非常烤’提货,人家店长特别体贴的和我说,既然要碳,烤炉他们也就一齐备齐了,串已经帮忙腌好了,调料也都打包了十人份的,问我够不够。还表示他们家大小姐宋知非特地打电话交代过,隔壁甜品店的椰子冻也帮我们打包了六个。”闻落行边说边叹气,终于撬好两个,生蚝肉肥汁满,放在白色金边盘子里,灯火落下来映在汁水上,颜色漂亮。
水榭兰亭的设计布局独特,客厅和主卧都是落地窗带阳台,造就了独有的特大阳台。
容磊和林故若都住在最顶层,上无封顶,露天开阔,是聚会烧烤的好地方。
果木炭被烧得通体泛红,容磊把肉串在烤网上依次铺开,有油脂被烤化低落在碳火上,随着“滋啦”声响起,丝缕的白烟跟着窜腾上来。
“我现在很后悔。”容磊怕烤过头,目不转睛的注意着烤网上的动向,时不时的翻动,他哀叹,“我怎么就有你这种兄弟,你是生怕我没事可做对吧?”
闻落行冷冷怼,“闭嘴吧,不然你来撬生蚝,我去烤。”
“那不用了。”容磊拒绝,并且补刀, “我有个不幸的消息通知你,我家那只喜欢吃生海胆,就你身后那箱,一会儿你就这手套和工具,再一起开个壳吧。”
闻落行把手里还没撬开的生蚝扔回箱子里,阴沉问,“买生的是图新鲜,但这种活,我们以前不都是直接找个厨子来家里解决的吗?现在怎么就非要我们自己动手了?你破产了是吧?”
容磊把烤串拢成一把,拿离炉火,另手握起调料瓶,转头嘲讽,“呵呵,你喊个厨子来看我们追老婆是吧,你能丢得起这人,我反正丢不起,你也可以不干,门在你背后,出阳台直走就能滚出去,无所谓。”
“……”闻落行丢不起这人,他可以在兄弟和老婆面前没面子,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不当人。
他立马把生蚝又捡回手里,沉默的低头干活儿,不再多话。
非常烤在南平众多烧烤里成为扛把子,靠得是真材实料和秘制配方。
没多久,随着烤串外表出现焦褐色,香味四溢飘散。
烤炉很长,大半边放碳,小半边空着,容磊把烤好的放到没碳的地方堆着保温,再往烤架上放新的。
闷头开了大半盘生蚝的闻落行终于又开口,带着困惑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是夏天,大家会开关窗空调,你怎么肯定,我们在对面阳台烧烤,林故若她们能知道的?”
“因为我是容磊,她是林故若,所以我敢肯定。”容磊自信答。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声清甜的女声,“喂。”
第三十五章 。
容磊和闻落行抬眸,就看到了对面阳台上站着的人。
所谓家,就是可以不穿内衣的地方,林故若给两位姐妹找了和自己一套的睡裙。
她着棉质的睡裙,及膝上,下面是柔软的花边垂坠,露出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小腿,胸口处有卡通印花可以遮挡住露点的尴尬。
林故若很喜欢在家穿这个类型的睡裙,拿快递或者外卖都很方便,不需要特地换。
阳台足够大,约莫能有三四十平米,穿粉白色的林故若和穿蓝白色的舒悦窈动作一致的手耷拉在护栏外,正好奇的看着对面阳台上……烧烤和撬生蚝的两个二傻子。
容磊的确没猜错,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去猜,是他足够了解林故若。
林故若夏天必开空调,但除了在卧室睡觉之外,客厅等地方空调打的温度低,窗也会开一扇,用作换气使用,也能综合空调的温度。
很多人会觉得林故若这行为有病,但如果从她的家庭出发,就很容易能找到立足点。
家里做殡仪生意,火化虽然是政府职能部门的活,可做殡葬的要陪着一起,另外还有烧纸、祭祀,都离不开“通风”。
通风是林故若从小听到大接触过最多的关键词,她家里人就会开着空调通风,有样学样而已。
刚刚她在客厅里躺着网上冲浪,舒悦窈正和外卖软件做斗争。
阳台落地窗半开着,烧烤的浓郁香味被风带着涌入客厅,香料和被烤熟的肉结合起来,冲击力巨大,勾得人食指大动。
林故若和舒悦窈寻着味道出来看一眼,就看到了这幕。
白日里林故若去寺庙拜佛,沾染了身香火气,回家洗过澡后又懒得吹头,到刚才才把干发帽取下来。
毛巾披在肩头,半干不干的长卷饭四散,妄图让它争气的自然干。
那内勾外翘的狐狸眼略过容磊俊朗的脸,落在他面前的烤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