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人来问问题,他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怎么不去找柳溪?”
对方很无辜地说了一声,“教授,柳溪已经走了。”
他哑然。
再后来,又要安排桐城出差的事,他在会上习惯性点名让柳溪收集出差人员名录,刚说了她一个姓,才反应过来她不在了。
他一时的窘态,估计都被大家看在眼中了。
晚上八点多,岑墨走进家门,把电脑包一放,有点烦躁地脱下大衣,发现家里一片漆黑。
他到今天才突然注意到这些天,他好像都比岑父早进门。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不对劲,岑父的工作不至于比他还忙。
他去哪儿了?
他等到九点多,才听见岑父回来的声音,他打开卧室的门走出来,问道:“爸,你去哪了?”
自打那日简单的关心之后,父子的关系倒是比以前融洽了许多,虽然还是各自忙各自的,但比平时多了几句关心。
岑父眼神闪烁了下,“没去哪。”
岑墨一眼就看出他在隐瞒什么,他要真在意别人,凭着自己智商,还是很容易推理出一些猜测,“你去妈那了?”
岑父一听,急忙否认,“没有,不是,我才没找她。”
否认这么多,那就是肯定了。
自打岑母提出要离婚后,岑父就不敢轻易去找岑母了,之前都安安分分地在家里消停了许久,怎么最近突然又……?
岑墨觉得古怪,第二日下班后,便直接开车去岑母那。
他便瞧见自己父亲的身影一直在岑母楼下徘徊,始终没有上楼。
等到七点多,岑母穿衣打扮漂亮地下楼了,岑父立马躲了一边,不让她发现,并一路悄悄跟着她。
他们出了小区,到了一个广场。
广场上男男女女地在找搭档跳舞。
那是交际舞,要两人搭配的。
岑父很娴熟地找了不远处的一条凳子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岑母在那与一位女搭档说说笑笑地跳着舞。
岑墨走过去,“爸。”
冷不丁被人叫了一声,岑父吓得差点跳起,“你怎么在这?!”
他过于激烈的反应,让岑墨微怔,在他还没说话时,岑父又忙拉他坐下,生怕暴露目标似的。
岑墨不解,“你这些天都在这看妈跳舞?”
岑父言辞闪烁地说道:“我,我这不是担心她一人在外不安全。”
岑墨不知道怎么想到那个广告,他喉结滚了下,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担心她找别的男人?”
一下被戳破心思的岑父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虽然连连否认,但岑父还是拉着岑墨一直看到了九点广场舞结束,目送岑母回了小区,他才放心地离开。
岑墨不难猜到岑父的心思,因为他现在几乎也是这种状态。
每天只要看见柳溪与那群男生说说笑笑,他就生怕她又与哪位男生好了,如果她之前没和覃戈谈过,他还不会有这样的担心。
可是他没办法靠近,因为现在的柳溪就像是刺猬一样,只要他稍稍靠近,她就会扎人。
所以,他只能像岑父这样,默默地站在远处偷窥,虽然这行为很幼稚,但他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因为看了岑母一整晚,父子二人都还没吃饭,饥肠辘辘地回到家中。
再也没有热菜热饭等着他们,只能自己烧水泡面。
二人对桌而食,吃着方便面,就像是两个可怜人。
岑父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自我怀疑道,“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岑墨:“妈是这么觉得。”
岑父绷着的脸开始出现挣扎,双手紧紧握住了拳头,艰难地问出口:“那……认错有用吗?”
认错?
这词对岑墨来说太陌生了。
但仔细一想,却是醍醐灌顶。
是啊,做错事了就要认错,就要低头,为什么连小孩都知道的事,他一直不明白?
是因为高高在上太久,习惯了被别人仰视,早就忘记了如何低头了。
岑墨想起岑母那晚与他说的话,她当时告诉他做错了,其实就是在提醒他去和柳溪认错。
想到这一点的岑墨,突然有点兴奋,就好像是找到了解决一个BUG的关键思路。
他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吃完后立刻回了房间,在翻来覆去地深思了许久之后,他拿起手机,想要给柳溪打电话的时候,又犹豫了。
因为之前几次被她拒绝,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他现在不敢轻易找她,因为他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每失败一次,她就会躲得更远。
但是如果不走出这一步,她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再三纠结之后,岑墨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这是他回国以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用的还是以前的号码。
当他发现拨出去后,没有再出现无人接听的提示,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对方的黑名单里,这对他来说算是小小的鼓动。
然而在电话响铃的时间里,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忐忑,怕她接起,又怕她不接。
过了许久,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对方问了一句,“谁?”
岑墨:“……是我。”
想想对方连自己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他又补充道:“岑墨。”
对面没说话了。
岑墨也没说话了,因为他的嘴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很难再张开。
即便他有了道歉的心,但还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对于从来没有向人低过头的他来说,说一句道歉太难了。
在他思想剧烈斗争中,柳溪发出声音,“没事我挂了?”
岑墨怕她真挂了,忙道:“有事。”
柳溪又问:“公事还是私事?”
这话问得岑墨又犹豫了,因为她之前警告过他私事不要找她,但他已经打了这个电话,既撒不了谎,也无法做到直接挂断,因为那样太丢人了。
所以他硬着头皮道:“私事,我想和你……”
道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电话就被对方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狗的反射弧超级长的,毕竟当初分手了两个月才发现自己被黑,分手了三年还以为对方在生气,不过没关系,动心的那一刻,火葬场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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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挂断的电话,就像是一泼凉水浇在岑墨头上。
他很生气。
他以前都没有这样无礼地挂过她的电话。
这一气,就把原本就不太坚定的道歉决心给冲淡了。
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打开笔记本干活。
同样在家里工作的柳溪,对着岑墨这莫名其妙的电话,发呆了几秒。
刚刚在研究论文,看到手机来电是一串号码,也没细想就接起来,随口问了一句是谁,才发现是岑墨。
与他成为同事不久,她就已经把这个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因为工作罢了。
谁知道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却是要和她说私事,而且还是大半夜的,这种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八成没好事,她才不听。
柳溪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看论文。
很快,她又要去桐城出差了。
因为上次晕倒的事,林志鹏本不想让她参与,但柳溪不想搞特殊化,她不可能以后出差都不去,为了证明自己身体无碍,她把入职体检报告发给了他看。
林志鹏最后还是同意了带上了她,但也特别叮嘱组里的男生们多多照顾她。
柳溪便高高兴兴地准备起出差的行李。
这一次也是去三天,但因为是冬天,一件羽绒服就塞满了背包,柳溪只好带了个小型拉杆箱。
正好柳父有空,就开车送她去了高铁站,到了进口,柳父下车帮她搬行李箱,然后嘱咐她路上小心等等。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身后,岑墨从车里下来。
二人不期而遇,柳溪微愣,并不想与他打招呼,但他像是早早就知道他们在这,所以看到他们父女也没有任何意外,礼貌地与柳父说了一声,“叔叔好。”
柳父见他也拿着行李,这才知道,“你也一起出差?”
女儿已经很久不在他们面前提起岑墨的事,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主动去问女儿。
岑墨点了下头。
柳父没再说话,面对岑墨,他连拜托他照顾自家女儿的话都说不出口,以前说不出,现在更说不出,只是点点头,“行,你们去吧。”
在柳父的目送下,柳溪不好甩开岑墨,只能让他走在自己身边,岑墨伸手过来,“我帮你拿。”
柳溪的手还握着拉杆上,忽然手背被岑墨电了一下,她吓得叫道,“你干嘛!”
岑墨也被她突然变大的声音吓得一愣,手缩了回来。
柳溪眉头紧皱,看也没看他,丢下一句,“不要你帮忙”,就飞快拉着行李箱往车站内走去了。
她那瞬间的表情,就好像……好像……